蜀山封神 第十回 北邙大劫(下)

李靜虛在天上指導眾人合力將地肺劫灰穢氣送上高空,他輩分極高,與峨嵋派長眉真人相同,而且也不是那般的嫉惡如仇,天下無論正邪都要賣他的麵子,就連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師與他也有那麽一點交情,所以龍飛等人也都心甘情願聽他調遣。

此時地下的無數惡鬼大多數都順著疾噴穢氣被送到九天之上,被罡風吹散,隻有一小部分從旁溢出,不過就算是這一小部分也有數萬之巨,如果四散逸逃,恐怕不出半月,附近的山莊城市都要變成一座鬼蜮。

齊星衡一手持五雷鏡,用鏡光將惡鬼逼住,一手持青蜃瓶收鬼。那瓶乃是前古異寶,瓶口能放出五色寶氣,其疾如電,似彩練一般,憑空卷去,無論多麽強大的厲鬼隻要被那寶光照到,便皆如長鯨吸水一般收入瓶中,他長空飛行,環走全山,由外及內,仿佛一個清潔工,將全山惡鬼打掃收淨。

齊星衡花了小半天的時間才將北邙山周圍的惡鬼吸收幹淨,隻是那些惡鬼中不乏擁有智慧者,並不隨穢氣噴起,而是遁地而行,出了地穴範圍,方才透出地麵,此時天色漸暗,惡鬼們感受陰氣,紛紛從地下鑽出,齊星衡一人持瓶救活,忙得不可開交,卻仍然有不少漏網之魚。

此時地穴內穢氣得到半日宣泄,氣勢已經小了許多,李靜虛和甘道清等七人在天上主持,讓金鼇島五仙下來幫忙,五人之中,唯有那莫直收鬼最為迅速,隻把落魂幡一通亂搖,身周數裏地之內,惡鬼紛紛魂飛魄散。

齊星衡向他們一問才知道,原來冥聖徐完被困在十絕陣中,雖然落了下風,但畢竟是修煉千年的教祖,先前四人雖然壓著他打,但也不能致死,唯獨後來莫直出手,用落魂幡拜祭,連續二十四拜,隻把徐完拜得三魂飛了兩魂,七魄散了六魄,最後被他拚著廢了一顆阿鼻珠破出陣來,還要犧牲法寶拚命,忽然下方全身震動,緊跟著血寶兒抱著金蟬朱厚燳二人飛出,血性大發,渾身血氣騰騰,舉著蝕星盤發瘋亂照,徐完似乎對那蝕星盤頗為忌憚,連散在天上的碧磷砂也顧不得收拾便逃之夭夭。

董銘超因為與血寶兒比較熟悉,正巧當時又沒有對手,上前搭訕,吃血寶兒用蝕星盤一照,立即被惡煞黑洞吸住,幾乎將全身化去,多虧極了真人及時趕來,出手將寶兒禁製,將他救下。~~~~

想起寶兒那孩子的秉性,齊星衡微微歎氣,眼望處處狼藉的北邙山,黑暗籠罩之家,殘垣斷壁,頹魘鏤影,其中鬼氣森森,磷火陣陣,心中一陣失落,這一次自己五個徒弟,有四個都受了重傷,可謂是元氣大傷。

正飛到原來的東宮暖閣上空,看見倒塌的宮殿下方不住湧出一道道綠火,其中縷縷黑氣,一鑽出地麵,立即化成猙獰惡鬼,他剛一飛近,立即嗅到一股腥涼之氣,凝神細觀,整個東宮暖閣之上不知何時籠罩了一層毒霧,越往下越濃,若不是自己有神農金丹,剛才沒有防備,隻嗅入那一絲也要毒發倒地。

他看出地下有毒物要出世,心中也有些好奇,正要先在周圍布下禁製,忽然天邊飛來一道火光,眨眼之間飛到近前,高叫:“道友止步!”。

火光一展,現出一個未滿二十歲的清雅少年,頭戴白虹映日青陽冠,身穿星光雲火廣袖袍,足踏烈焰焚天驅雲履,紅白相配,更顯英姿俊秀,溫文爾雅,他稽首自介:“貧道季衡,道號蒼梧散人(書友“蒼星墜”飾),向在雲貴一帶深山之中修道,這次去關外訪友,路過洛水旁時遇到一隻琵琶蠍,本想將之捉住,誰知那東西頗為機靈,連續追了好幾天最終還是給丟了,這天正要繼續趕路,忽然感覺到此處有毒物出世,嗬嗬。”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弟常年隱居南疆,最擅使毒用毒,尤其喜愛這些毒物,不知道友能否割愛?小弟感激不盡!”

齊星衡略一猶豫,便即答應:“我要毒物也沒什麽用處,況且這毒物在底下,還是無主之物,道友既然需要,盡管收取,隻是既然道友擅長施毒,最好能夠阻止毒霧擴散,以免傷及無辜。”

季衡聞言大喜,點頭道:“那是自然!”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金輪,揚手拋出,齊星衡直覺眼前一閃,金光亂顫,幾乎目盲,急忙向後退出近百米,再看那金輪已經變作山嶽大小,將整個東宮暖閣都給罩住,寶輪飆轉不休,仿佛太陽墜地,金光四射,耀人雙目。

寶輪內按太極,分有陰陽雙竅,仿佛日月元胎,邊緣有朦朧金光攏成的十二宮,內中台階庭柱、牆壁符文無不畢現,其中一個裏麵閃耀著百點金光,上下飛動,仿佛螢火蟲一般,齊星衡運足目力細看,隻見那每點金星都是一隻三尺多長的怪蟲,其頭如蠶,其身百足,又似蜈蚣,胸前兩隻金鉗,背後六對翅膀,飛行速度迅疾如電,若不是他目力極好,根本無法看清。

季衡見他用心觀看,不禁有些得意,一邊打著靈訣,一邊解釋道:“我這寶物名叫黃道寶輪,轉能收攝毒蟲惡獸,上麵有黃道十二宮,每一宮中都能囚禁馴養一種毒物,還能夠自動收攝毒物所發毒氣穢瘴,在中央陰陽元胎之中煉化。可惜天下奇種難求,現如今隻在處女宮中裝了一百二十三隻六翅金蠶,還是上次跟九蠱仙童賭鬥贏來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掐著靈訣朝下一指,黃道寶輪內金光爆散,轟地一聲,把東宮暖閣炸得粉碎,隨後金輪電轉,金光如雨般落下,很快便將地麵炸出一道裂縫,隻見一股黑黲黲的陰風夾裹著劇毒黑霧從下麵噴湧上來,其濃如墨,季衡卻不慌不忙地轉動輪上陰陽元胎,將毒霧吸收。

齊星衡在旁也暗自讚歎,那寶輪果然神妙,剛才那股毒煞如果自己來麵對,雖然不懼,但青蜃瓶也不能瞬間全部吸收,隻要跑出一些,無論人畜沾上必死。

不多時輪內毒霧收盡,季衡臉上喜色越來越濃,忽然歡呼一聲,飛上輪去。

齊星衡在後麵也很好奇,隨後飛去,二人同時落在輪上,那寶輪陰陽元胎一動,便化生陰陽二氣,中間現出一條彎曲金橋,構成一個完整的太極圖案,季衡帶著齊星衡一起站在金橋正中,用手向下指點:“這玩意可是洪荒流傳下來的異種!”

齊星衡定睛向下觀看,隻見黃道寶輪已經把地麵炸出一個十餘米的深坑,裏麵盤踞著七八條巨蟒也似的東西,纏在一處,不住蠕動,其中一個巨大的頭顱高高抬起,鼻孔已經碰到金橋下麵,隻是被金光擋住,不能破壁出來,齊星衡看得真切,隻見那頭形如鴨嘴,頂有鳳冠,赤紅如火,不是張開的巨口之中毒牙密布,甚是駭人。

齊星衡問道:“季兄,這是什麽蛇啊?看上去毒性應該極強,你這下算是撿著了。”

季衡笑道:“這不是蛇,這東西嘛,名叫‘七修’,那七個東西都是它的身子,隻有一條是尾巴,不過也隻有抬起來的這一個是真正的腦袋,其餘六條都是軟足,你看上麵生滿三寸多長的倒刺,無論什麽東西隻要被碰上,立即六身齊上,將獵物裹住,不嚼食玩了不會放開。”他越說越是得意,“這七修出產極少,隻有在極卑濕汙穢的地方才會出現,不過大多隻有一兩丈長,從沒有這近五丈的巨型,這隻七修在北邙山下也不知生存了多少個年頭,竟然漲到這般大,而且一身鱗甲都蛻換成了金色,嘖嘖,真是天賜神物!”

齊星衡沒想到這玩意還有這麽多的來曆:“幸虧今天遇到了你,要不然一旦這玩意出世,恐怕很難對付。”

季衡笑道:“這玩意其實也並不如何厲害,雖然這隻堪稱是七修中的王者,但也抵擋不住仙家的極品飛劍,要想殺他,也極容易,隻是其發展潛力巨大。這七修王看到那邊有仙人施法,竟然通行地下,沿著地震裂縫跑到了這裏才想破土而出,已經是生出了些許的智慧,隻要我帶回去用毒藥洗練喂養數年,到時不避水火,不懼刀劍,自身又有靈性,可比什麽法寶飛劍都要用得多。”

這時,他已經施法收那七修王,隻見陰陽元胎射出陰陽二氣,將七修王身體釘住,然後寶輪金光四射,將它緩緩攝起,任其怎樣掙紮嘶吼皆是無濟於事。

季衡一邊掐訣一邊說道:“年初我應朋友之邀去鐵硯峰與鬼老師徒拚毒鬥法,眼看著獲勝,最後還是吃了那老東西所養毒物的虧,這次等我把七修王煉好了再去找他,定能一雪前恥,嗬嗬,小乖乖,快點上來,我把巨蟹宮給你住!”

黃道寶輪威力極大,轉眼之間便把七修王攝起,收入巨蟹宮中,金光一閃,平地飛起,在空中迅速縮小到原來的巴掌大,被季衡接在手中。

北邙山範圍頗廣,山崗之間又有原來的護山黑煞雲海殘留,到處都是黑雲慘淡,所以黃道法輪發動之初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知道這時才有雲亭等人看到,飛掠過來。

季衡與齊星衡互相通了姓名住址,頗感投緣,季衡再一表示感謝:“我這人喜靜不喜鬧,就不過去與別人相見了,好在七修王收取還算迅速,當就此別過,日後齊哥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派人往毒火坳送封信,小弟定不推辭!”說完把袖一揮,烈焰騰起,到空中斂成一道火線,閃電般往東北疾射而去,轉瞬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