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紅牛鐵騎(下)

大明朝內的黨爭如何,齊星衡不敢興趣,他隻是按照賈筱煜囑咐的,把那個嬰兒帶走。

順手救下楊光赫的徒弟,取出烏鴆刺,用手摩挲著,抬頭對目瞪口呆的葉孤鳴笑了笑:“你家總兵大人這寶貝威力可不小,他沒告訴你,這麽歹毒的東西,盡量少在同胞身上使用麽?”

地上的龔長學不但身體受損,毒氣攻心,連魂魄也受到重創,萎靡不振,強掙紮著起來指著葉孤鳴說:“師叔不必與他多言!這小子仗著山東總兵和國師之間的關係,飛揚跋扈,辱罵朝廷,久有不臣之心,向不把其他地方的大明官兵放在眼裏。那孩子乃是俞大遒將軍的孫子,最後的一點骨血,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帶走。”

聽到嬰兒,葉孤鳴趁著齊星衡二人說話,猛地從牛身上高高躍起,手中銀槍上麵電射纏繞,藍色的電弧射出三四丈長,對陣的人紛紛把火銃弓箭對準了發射過來,都被他身上冒出去的電弧擊落。

龔飛龍見他如一隻大鳥一般從空中飛落,殺凶之仇不共戴天,他左手抱著嬰兒,右手掄起狼牙棒狠狠砸過去,對著刺過來的銀槍不閃不避,打算以命搏命。

葉孤鳴是山東八陣總兵之一,武藝超群,在空中左手朝狼牙棒奮力劈出,借著劈空掌力橫挪三尺,銀槍貼著狼牙棒下麵刺向龔飛龍的右肋,同時伸手去奪他懷中的孩子。

就在銀槍已經刺破對方的衣甲,眼看就要刺入對方身體的時候,忽然被一個人伸手攥住,他雖然年輕,卻是天生神力,竟然連拽三次都好似蜻蜓撼石柱,難動分毫,不但槍收不回來,槍上附加的閃電、火焰也都紛紛不見。

這時龔飛龍便槍上飛出來的電弧擊中,麻痹狀態已過,急揮狼牙棒灌頂砸來,葉孤鳴索性放棄銀槍,一把搶過嬰兒,右掌再次揮出,劈空掌力正中龔飛龍胸口,隨後腳尖在對方馬頭上一點,輕飄飄向後飛出。

重新飛回紅牛王背上,葉孤鳴檢視懷裏的嬰兒,正是俞大遒的小孫子俞玥,滿意地點點頭,這次雖然丟了銀槍和烏鴆刺,但最少把嬰兒搶回來了,至於後來從雷而將的那小子太過厲害,我一介凡人自然不是對手,還是回去稟報大帥再做定奪。

他抬起頭,正要下收隊回營的命令,一抬頭,就看到敵我雙方的士兵全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在看著他,而本以為中了自己一記劈空掌,肯定要重傷會去躺半個月的龔飛龍卻像沒事人一樣重新又提著狼牙棒坐回馬上。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家總兵大人到底是誰呢。”這身影就緊貼在脖子後麵傳來,他頓時心髒一挑,大吼一聲,揮掌向後打去,手剛揮至半途,陡然間脖子上一緊,已經被人抓住,隨後半身酸麻,手足酸軟,再難使出半分力氣,就連懷裏的孩子也抱不住,滾落下去。

齊星衡左手抓著葉孤鳴的脖子,右手憑空虛抓,將嬰兒攝來,再一次問葉孤鳴:“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家總兵到底是誰呢。”

葉孤鳴年輕氣盛,堂堂一鎮總兵,被人像麵口袋一樣的拎著,後麵就是自己的嫡係部隊,簡直羞憤欲死,臉漲得通紅:“你有種就打死我!”

齊星衡皺眉:“你小子要是再不說,我就把你送到宮裏交給穆糖,讓他把你閹了做太監去!”

在場的人除了龔長學沒有人知道齊星衡的身份,聽他口氣跟宮裏掌印太監竟然關係匪淺,俱都是一驚,穆糖在宮中,先後服侍過弘治、嘉靖、隆慶和現在的萬曆四朝皇帝,他到如今還是原來的那副十七八歲的模樣,畏畏縮縮,跟一個剛進宮的小太監無異,隻是知道他的全都不敢小視與他。

穆糖輔佐保護四朝皇帝,每次新皇登基,與大臣爭權的時候,他都毫不猶豫地站在皇帝這一邊,統領東廠,與大臣相抗,甚至不惜血腥鎮壓,錦衣衛的大統領鄭道在朝中誰也不服,唯獨就服他,無論是甘道清、艾誠淩還是楊光赫,全都努力拉攏,即使拉攏不過來也要客客氣氣的。

不過穆糖雖然在皇帝爭權的時候向著皇帝,但是在其他事情方麵還是能夠秉公做事,無論是楊光赫倡議開海禁,還是宋寶書提議的消蕃,亦或是艾誠淩提出來的官紳一體納糧,他都從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而且也不貪不腐,不飛揚跋扈,即使受到了冷遇的皇妃、皇子他都一體對待,所以無論宮裏宮外,從上到下,對他的評價還是不錯的。

不過葉孤鳴卻是個愣頭青,當場就罵:“呸!原來是個閹黨!”

齊星衡要想殺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隻是不想讓大明朝失去一員勇將,正想給他一點教訓,忽然身後的黃河水瞬間漲起數丈,超過了兩岸之後,卻不蔓延,而是繼續向上升起,仿佛被什麽透明的屏障隔著,直升到百米高空。

“道友手下留情!”一個女聲從水中傳來,聲音平和圓潤,卻清清楚楚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眾人紛紛往河上望去,隻見如山嶽般渾黃的河水仿佛兩片窗簾向兩旁拉開,中間有一位仙子踏波而出。

隻見她外貌清雅,雙目幽深,古井無波,頭戴墨玉高冠,身穿一件黑色繡有周天星鬥的漢服長袍,腳踏黑色鹿皮靴,手裏拿著一支一尺多長的青竹枝,走到岸邊,向齊星衡搖搖稽首:“貧道青竹仙子公孫如,見過道友。”

齊星衡還禮:“貧道巫山聖泉峰血魔洞齊星衡,見過青竹仙子。”

青竹仙子說道:“我向在黃河底青竹宮中修道,不問世事,最近幾日忽然心血**,潛心推算之下,卻是那俞大遒之孫與我有緣,當入我的門下,日後封神之戰中三十六路諸侯之一。”又指向葉孤鳴,“十年前我到東海取水,曾經得這位小將軍一個桃子,也算是有些緣法,齊道友可否看在我的麵上,饒他一命?”

因為賈筱煜說有人在黃河岸邊等他,知是這位青竹仙子,因為賈筱煜也沒說孩子救下來之後要怎樣處置,給她就給她吧:“仙子既然如此說,給你就是,隻是你要告訴我,他口中的那位總兵大人是誰。”

青竹仙子輕笑一聲:“大水衝了龍王廟,齊道友稍待片刻,那人片刻即至。”

青竹仙子話音剛落,便聽見有人千裏傳音:“師父不要傷他,我這就到了!”

軒轅秘法之中,行走最快的速度,可以超音而行,那人先說的話,又做了些準備,之後飛速馳來,竟然與聲音同時到達。

隻見來人也是一位少年將軍,生得眉清目秀,極為柔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身穿青色長衫,也像齊星衡一樣,在背後被這一口寶劍,來到齊星衡麵前,雙膝跪倒:“師父在上,徒兒給你磕頭了!”

“你是……”齊星衡沒認出來人是誰,遲疑了著向後退了一步。

那人仰起臉:“師父,我是宇清啊,當年在天山頂上,你和大師父二師父一起收我入門的。”

“你是——甘宇清!”齊星衡終於想起這人是誰了,原來他就是甘道清的親弟弟甘宇清,為了拉攏甘道清,當年賈筱煜定計,他和蔣鈺鋒三人一起收他為徒,傳授三皇奇書,結果從天山回來,齊星衡隻顧閉門苦修,就把這茬而忘了,而蔣鈺鋒也沒有按照事先約定的那樣把他送到巫山學藝,沒想到今天在這裏看到了。

齊星衡將他扶起來,稍敘閑話,才知道,原來甘宇清一直在天上頂上跟蔣鈺鋒修煉上清仙卷和軒轅奇書,二十年前下山,來京城省親,被甘道清留在朝中,先後在大同總兵夏侯烽、山海關總兵魏祥帳下為官,後來又親自平定了南方叛亂,被封做山東總兵,掛振威將軍銜,現在山東都稱他做大帥,隻有原來他的本般人馬還是叫他總兵。

甘宇清深得蔣鈺鋒真傳,欲效仿上古時期軒轅黃帝戰蚩尤時候故事,訓練天兵,手下共有八大總兵,每一位總兵都有一支特殊地隊伍,比如這葉孤鳴就是濟南總兵,掌握的便是紅牛鐵騎。

甘宇清向齊星衡道:“師父,這孩子是俞大遒將軍最後的骨血,決不能交給別人,這青竹仙子來曆不明,焉能將繈褓嬰兒送入虎口?”

青竹仙子冷笑一聲:“甘宇清小朋友,在你師父麵前還真是天真得可愛呢,十年前我去東海取水時候,當時是誰打了我一記通天神雷啊?”

“是你?”甘宇清有些吃驚,隨後滿臉憤恨,“你在海邊冒充龍王顯靈,在東海興風作浪,蠱惑百姓,休說當時打你,今日見了,我也照打不誤!”

青竹仙子微微冷笑:“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