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營勢力 第三回 一將休持三軍欲倒(上)

卻說這次,火篩領蒙古鐵騎五萬進攻大同,分三路向南推進,一路劫掠,前任遊擊將軍王杲等數名守將戰死,孝宗弘治皇帝急命總鎮司徒定聚集各路兵馬迎敵,並且與內閣商議,又派平江伯陳銳為靖虜將軍,太監金輔監軍,戶部侍郎許進提督軍務,趕來馳援。

卻說那司徒定祖先也曾經是劍仙門下,家傳的劍術和一口“聚奎”神劍,到他這輩雖然已經失了飛天遁地的本事,但千米之內,遙控飛劍取人首級卻是不成問題,司徒大人苦練多年,單在這一手上可比齊星衡要強得多了。

這司徒定新得貴子,帶著老婆孩子趕來山西上任,正高興之時,在路上接到上邊旨意,命他就近集結兵馬,抵禦蒙古南下的腳步,內閣還給他出了個主意,要他就地募兵,不必按照原來軍戶製,應募來的官兵隨軍操練,給與月糧器仗,有功一並升賞。將來打跑了蒙古再遣散還農。

司徒定初到,冷手抓熱饅頭,勉強聚集了三萬兵馬等在這裏,還未操練三場,便遇蒙古大軍臨近,急忙就高處結寨抵禦,好在這路蒙古兵在懷仁縣費了不少勁,又接連趕路,連攻數次都沒能成功,暫時退卻。

司徒定正在心憂戰事,忽然有親兵來報:“轅門外有一道人求見。”

司徒定聞言眼前一亮,由於他家傳仙家劍術,所以對有道行的道士十分敬重,急忙令人請進,不多時有親兵領進一位年輕道士。

來人正是齊星衡,在五台山上修道規矩頗多,他那道袍是下山之前換下來放在乾坤袋裏的,這時先前那身衣服已經破爛不堪,又沾有血汙,不得已又換回道袍來見司徒定。

齊星衡早就聽士兵說起過這司徒定祖上也是修仙之人,因為不想給對方行禮跪拜,見麵之後,隻用在五台山上所學道家禮數相見:“貧道五台山齊星衡,今日下山行走,見蒙古鐵騎叩關,踐踏中原,特來相助。”

司徒定雖然看他年紀輕輕,但知道修仙之人,年紀很難從外表看出來,倒也不敢怠慢,他也用道家禮數還禮:“向聞五台山天靈匯聚,有仙人居住,今日小真人到此助我破敵,實乃大幸!”

齊星衡這人有一樣好處,那就是實事求是,聽司徒定稱呼他為“小真人”立即澄清,並且還耍了一圈飛劍,表明自己真的隻是一個初涉修道,隻因一腔熱血前來助拳的少年。

聽齊星衡如此說,司徒定非但沒有任何嫌棄,反而感其真誠,雖然眼中略有失望,卻讓手下端了飯食與齊星衡共進晚餐,齊星衡一天沒吃飯,肚子早就餓癟了,這時也不客氣,跟司徒定喝了兩盅燒酒便開始大吃起來。

司徒定此時手裏隻有三萬多新兵。兵甲也都不齊備。連眼前這一路騎兵都抵擋不住。就更別提火篩地另外兩路大軍了。吃飯之時不由得唉聲歎氣。

道家人吃飯講究七分飽。齊星衡年紀輕輕。正長身體地時候。又餓了一天。此時也不顧什麽規矩。直吃得滿嘴流油方才作罷。打著嗝問司徒定:“司徒大人恁也小氣。那蒙古騎兵雖多。咱們人也不少。大不了魚死網破。跟他拚了!”

司徒定神情一凜。渾身都發出一種迫人地氣勢:“我司徒家深受聖上天恩。自當粉身碎骨。與韃子決一死戰。隻是我那孩兒初生方才三月。不知惹了何方神聖。竟是惡鬼纏身。自從生下來也沒安生過。他日大寨一破。連他也要慘死在蒙古鐵蹄之下。實在是讓我這個做父親地有愧啊!”

齊星衡吧嗒吧嗒嘴:“你出來打仗。怎麽把孩子也帶出來了?”

司徒定苦笑:“我上任治所不在這裏。這次舉家赴任。在路上被傳旨官攔住。讓我‘盡力拒敵。不可退後一步’。那傳旨太監便是監軍。帶著錦衣衛將我一家老小監視住。至今還在大營之中。”

“太監?”齊星衡長這麽大還沒見到過太監。不由得很是好奇。“那太監就那麽囂張?你不是會飛劍嗎。幹嘛不一劍砍了他?”

司徒定聞言臉色大變,又四處看看,見無人靠近偷聽,這才說道:“不可魯莽!那錦衣衛神出鬼沒,這話要是被他們聽到了,我那孩兒可活不成了。”

齊星衡笑道:“好吧好吧,不說這個了。對了,剛才你說你孩子從一出生便被惡鬼纏身,那是怎麽回事?你不是會飛劍嗎,怎麽還怕鬼?”

司徒定歎氣道:“當初我還在京城做官,遇到兩個南方來的舉子,要狀告楚王家奴侵占土地一案,我官小言微,就給那兩個舉子一些盤纏讓他們回家去,哪知他們兩個竟然要去告禦狀,不知怎地走漏了風聲,被錦衣衛抓到,又押到我這裏重審。”

談起往事,司徒定也是滿臉落寞:“我正左右為難之際,忽然有艾禦使過來,讓我分別對兩個舉子勸服,那姓趙的舉子因為前日在大街上口出不遜,以‘誹謗朝廷罪’棒殺,那姓齊的舉子以‘癲狂病’為由,打入大牢。”

“後來我那孩兒剛一出生便哭號三天三夜不休,然後發熱不退,我把京城的大夫都找來也沒用,之後我夫人帶他去廟裏上香許願,結果就在回來的路上惹了冤鬼,糾纏不休,我請了不少和尚道士也都無濟於事,唉,廟裏的高僧說是我上輩子欠下這孩子的,這輩子來討債來了。”

忽然,司徒定眼睛一亮:“小道長,我看定是那趙姓舉子死後死後陰魂不散,你是五台山的高人,可會降妖捉鬼的仙法?如果能夠將那趙姓舉子冤魂趕跑,我司徒一家上下,定然感恩不盡!”

齊星衡皺著眉想了想:“你把公子抱出來我看看,若是平常的小鬼還能對付,如果是修行千年的厲鬼,或者是有高人暗算那估計我也無能為力。”

“一定能的!一定能的!”司徒定連忙命人到後院把兒子抱出來,功夫不大,遠遠的就聽見有嬰兒的啼哭,很快到了近處聲音又息了,帳簾一挑,一個老媽子挑燈,一個丫鬟抱著一個嬰兒進來。

齊星衡一看那丫鬟便是一愣,他如今眼裏非同小可,尤其是乾坤袋內五雷鏡又蠢蠢欲動,他不聲不響地接過嬰兒,然後對那丫鬟輕聲問道:“你是妖精嗎?”

一句話驚得屋內眾人紛紛側目,那丫鬟麵露驚恐之色,連忙低下頭,正要辯解,齊星衡將五雷鏡取出,那寶鏡精光流轉,上麵閃起道道電痕,往那丫鬟身上一照,丫鬟便骨軟筋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不已:“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啊!我,我可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麽惡事……”

司徒定一聽,立時怒道:“妖孽!原來是你在害我孩兒,可是看我司徒家仙劍不利!”說完伸手往案上一拍,匣中仙劍一聲輕鳴,就要破匣飛出。

“慢!”齊星衡伸手阻攔,“你兒子臉上陰氣濃重,明顯是被惡鬼上身,可不是妖精所為。”他擋在那丫鬟前麵,柔聲說道,“你起來吧,我就是問問你是不是妖,又沒有要對付你,嗬嗬,大家別這麽緊張嘛,我就是頭一次見到妖精,比較好奇嘛。”

司徒定伸手按在劍匣上,那劍兀自顫抖不已,耀眼的精光從青玉雕成的寶匣之中透射出來,看那火候,就比齊星衡的斬鐵劍強了何止十倍。他厲聲喝問:“即便不是她所為,但她一個妖精,整日伴在我兒身旁,也是圖謀不軌,齊道長,你快讓開,容我斬妖!”

齊星衡一皺眉:“你這人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殺人啊,人家即便是妖,那也得給人家說話的權利,人家要想害你,早就把你兒子吃了,還用等到現在?”

司徒定一怔,心想果真是如此,自己的孩子竟然成天在一個妖精嘴下,可真是讓人後怕。

齊星衡問那丫鬟:“你叫什麽名字?嗯,又是什麽成精啊,怎麽跑來人家當丫鬟?”

丫鬟垂淚道:“我叫雪靈姑,本是天山上的一隻天狐,一直跟奶奶生活,哪知前兩年山上來了一位仙人,還帶領了七位弟子,說是奶奶勾引了他的徒弟,要來斬妖,奶奶與他們鬥法,初時還能取勝,後來他們聯手布成一個仙陣,將奶奶打傷,又燒了我們的洞府,奶奶拚死帶著我逃出來,那位仙人一路從天山追到京城,後來奶奶就帶我躲進了司徒大人的家裏……”

齊星衡點頭道:“那你奶奶呢?”

雪靈姑搖頭:“前些天奶奶回來告訴我,說是已經拜了一位仙人為師,正在華山學藝,因怕我被同門欺負,所以仍舊讓我暫時住在這裏。”

“咳咳!”齊星衡看司徒定滿麵通紅,腦筋都蹦起來了,連忙咳嗽兩聲,岔開話題,“我看著孩子身上惡鬼道行不深,不過用的卻是五鬼道的法門,應該是有人在暗算,不過幸好我手上有五雷寶鏡,應該可以將惡鬼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