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飛龍在天 008 古鳩神鳥

008古鳩神鳥

“無形劍氣!”不管是妖屍一夥還是虞孝和石明珠二人,全都驚呼出來。妖屍想的是那可惡的嵩山二老又來了,而虞孝和石明珠則是暗中慚愧,沒想到最後還是需要人家來解救,以後在峨眉派弟子麵前,恐怕不用說話就要低頭三分。

金銘鈞的貪狼劍跟峨眉派的無形劍十分相像,被人誤認也不稀奇,他利用五行真氣凝聚出來一座火焰狂發的五指神峰,往下砸落,趁著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時候,突然出手以貪狼劍直接斬了雷夙元神,然後又破了禁製虞孝的瓦器。

戎敦在下邊以九疑鼎收那化成神峰的五行光氣,窮奇雖然被金銘鈞的顛倒五行法術迷惑住,無法探知他的真身,但卻知道對方誌在救人,不但又把九柄玉刀飛出去圈住石玉珠和虞孝二人,又將一把黑眚陰雷打出去。

那黑眚陰雷都是用地下萬年黑眚瘴氣,融和地肺之中的陰煞凝煉而成,一炸開便迸出無窮細密的黑眚絲,裏麵夾雜碧綠陰火和化形銷骨的黑灰,隻要被沾上一點,也要骨消肉爛,至少肉身難保。

然而金銘鈞既然出手,又哪裏會半途而廢,他驟然在虞孝頭頂上現身,大喝一聲:“還不速退!”伸手一指,飛出五行真氣將窮奇玉刀擋住,同時璿光尺化生出無數光圈,仿佛夢幻氣泡一般輪轉飛射著迎了上去,每一個光圈都套住一顆陰雷,就在將爆未爆之時將其圈住,驟然鎖緊,咯嘣嘣一陣急響,那麽厲害陰狠的陰雷,竟然隻發出一陣悶響,全都化成嫋嫋黑煙。

金銘鈞化形煉體之後,又過三百餘年,形態一直未變,始終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模樣,虞孝和石明珠兩人一眼就認了出來,頓時心中又驚又喜,驚得是沒想到能夠在這裏碰到這位前輩,喜的是,這次終於不用再想峨眉派低頭,畢竟金銘鈞跟知非禪師和鍾先生都是好友至交,被他救命,總比被嵩山二老要強得多,而且二人少年心性,被長輩救了也不算丟人。

他倆往後一看,隻見原本密不透風的巨大樹牆之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多了一個五彩門戶,二人更不怠慢,立即從中飛出,一到外麵,便看到申若蘭、石生和俞允中三人,打聲招呼:“二位道友快跟我們來!”帶著三人急速飛走。

這邊窮奇和下麵的戎敦也認出金銘鈞就是當年偷他們昊天寶鏡之人,頓時怒火狂燒,那窮奇還未動作,戎敦已經放出兩根金戈,連同自煉得十二根太陰地刺一起打來,又命令古神鳩從天上往下攻擊。

窮奇卻是狡猾的多,當年三妖屍得了聖帝二寶,卻都認定九疑鼎最好,都互相之間誰也不放心誰,猜忌提防之時,被靈兒玉兒兩個小人趁機偷走了昊天鏡和九疑鼎中的混沌元胎。之後二妖屍互相埋怨,好在九疑鼎未丟,兩人同時參悟。窮奇參悟的要多一些,而且法力也要強於戎敦,而戎敦卻有古神鳩在旁相助,誰也奈何不了誰,直到前不久,又來了一個妖屍入夥,重成了鼎足之勢,方才作罷。

那窮奇道行比戎敦要強上一籌,一看到金銘鈞出現,便在疑心他又要使用什麽詭計,隻一遲疑之間,戎敦已經開始全力進攻,連太陰地刺也放出去了,心中打了一番別樣心思,並沒有將自己和戎敦同時煉成的寶物放出,隻隨手拋出一把黑眚陰雷,同時虛做聲勢,飛出九柄玉刀,口中大聲喊道:“穀道友快發動渾天迷陣,莫要讓這小賊跑了!”

說話之間,戎敦的太陰地刺已經最先飛到,十二道烏光隻一閃,金銘鈞的身體便從中炸開,腔子裏麵狂噴純陽真火,與太陰地刺以及後麵飛來的黑眚陰雷互為克星,在空中炸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妖屍納悶敵人又在施展什麽詭計,便見到一圈五色虹光,竟將古神鳩圈住,強行向上升起。

那古神鳩生活至今已有數千年,道行比獨角靈鷲還要厲害得多,而且轉能啖鬼吞魔,雙爪可生裂鐵石,就連身體表麵有兩儀真氣和五行顛倒法陣守護的窮奇,在跟戎敦搏鬥時,也曾被這神鳥撕下半斤肉來!若是換做旁人,隻要道行稍差,別說困住他,就算是正麵對敵也未必是對手。

然而金銘鈞已經早做好了準備,在來之前,特地用雷澤神砂融和長虹索煉成一枚五行禁圈,一出手便將古神鳩牢牢禁住,強托著,急速向天上升去。

戎敦一邊大聲呼喊招呼古神鳩,一邊二次催動金戈和太陰地刺追上來,同時布置在古墓上空的渾天迷陣也開始發動,隻見陰雲密布,風雨狂發,一個巨型的黑色漩渦出現在還在不斷上升的金銘鈞和古神鳩頭頂,猛然一聲炸雷,碧火狂噴,電蛇亂舞,直接把金銘鈞和古神鳩炸成飛灰。

而此時,申若蘭等五人已經飛到了三十裏之外的一處山崖上,金銘鈞已經提前等在那裏,身旁站著一個渾身炸毛,激烈亂叫,卻始終被一個五彩光圈禁錮住的大鳥,認得是剛才所見的古神鳩,心中驚歎,虞孝和石明珠二人,上前一起以晚輩禮見過師叔,並且多謝這次救命之恩。

金銘鈞笑道:“你們兩個也是年輕氣盛,吃不住激!那楊瑾此前因為輕敵,已經被製住元神,困在墓室之中。嵩山二老向來狡猾,不願以二敵三,以言語譏了你們幾句,你們就自入圈套,跑去闖陣,吸引了妖屍仇恨,人家這功夫早就偷入墓穴,將楊瑾救走了!”

虞孝二人這才恍然,相互對視一眼,憤恨說道:“那嵩山二老也是前輩高人,竟然如此行徑,殊實令人不齒!若是明說有同道深陷妖窟,用我等營救,自是義不容辭,隻是應告知墓內虛實,我們也好有所準備。隻是不該使用如此下流伎倆,今日若不是金師叔路過看見,我倆豈不是要命喪妖屍之手!”

金銘鈞笑著搖頭:“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如果不是你們背地說話,嫉妒峨眉弟子福德果報,說些什麽天下好處盡歸峨眉的話,被人聽見,將計就計,又怎能有此次禍端?到底也是你們自己太氣盛些,年輕人挫挫銳氣也好,況且嵩山二老也已經算定我將路過此地,又知道我和你們師長的關係,算知你們此行,必無差錯,否則也不會讓你們來送死了。”

石明珠兀自不服:“不過是仗著早入道幾年,法力比我們強些,知些先天衍算知道,欺負我們這些後學末輩罷了!我若也如他們那樣,同時入山修道,說不定此時已經飛升,早證天仙位業了呢!”

金銘鈞用手一指,旁邊山上便直接飛下來一塊十米多高的巨石,壓在虞孝的背上,然後笑著問道:“虞孝,你可能夠看清你背上這塊巨石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石明珠,你可能看得到?”

若論虞孝道行,負起這麽一塊岩石自然不在話下,隻是此時有金銘鈞法力鎮壓,他隻覺得脊背都要被壓斷,單膝跪在地上,咬牙硬撐,片刻之間便大汗淋漓,聽見金銘鈞發問,搖頭答道:“不能看到!”石玉珠則答“能看到。”

金銘鈞笑道:“你把它背在身上,自然看不到,想要看到他,隻有把它放下來!”說完撤了法力,虞孝背上一鬆,岩石自動飛回原處,“這岩石便是貪念,你不放下它,就看不清它。這岩石便是嗔念,你怒火滿脹,自然

也看不清嗔念本質。放下貪,你便能看清貪,放下嗔,你便能看清嗔,放下世間萬物,你便能夠看清世間萬物!你若是全背在身上,你就什麽都看不清楚。”

虞孝在那裏發怔,咀嚼其中味道,石明珠卻說道:“可是他自己看不到,我卻能夠看到啊。”

金銘鈞說道:“你能看到他的,卻看不到你自己的。而且就算是你把自己看到的告訴他,他也未必相信,就像現在我告訴你們一樣。”他仰起頭,微微歎道,“世界上能夠將世上萬理萬法全部看清,如掌觀紋的,隻有聖人才能辦到,因為聖人無常心,清淨平等覺。其下一層者,賢人能觀人觀己,卻不能如聖人那樣將一切法明了究竟。

再下者,便是如我與嵩山二老這樣,能觀人不能觀己,推算別人時候清清楚楚,待到一旦牽涉到自己的氣運天數便有阻礙,甚至往往劫數臨頭之前,苦心推算,卻也隻能知道一個大概,便是因為將所得抱在手裏,患得患失之故。再下一等,便是如你們這般,以神通逞強,處處爭鋒,處處挫銳,看不清楚別人,亦看不清楚自己,還敢妄談推衍天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麽!”

石明珠被他說得麵紅耳赤,心中不忿,卻一時之間無可反駁,而虞孝卻是想起當年在成都,師伯知非禪師曾經指點他去看院子裏的對聯,其中有一個“貪鉤癡線,釣來許多魔念。嗔掃傲帚,趕走無限仙緣”的對子,又加上師伯一番教導,從此把那些傲慢嗔怒的毛病改了不少,此時吸吸品味金銘鈞話中意思,越來越覺得深含道理,一時之間竟然想得癡了。

金銘鈞也不去理會他們兩個,隻向石生和申若蘭二人道:“那妖屍被我用魔教之中的五行顛倒大混沌法擺了一道,不但將人救出,還連帶著把隨身養了數千年的古神鳩一起拐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必定不肯善罷甘休。隻是妖屍狡詐,又不肯齊心合力,那窮奇巴不得戎敦失了神鳥,日後爭執之中,對方少了一個助力,所以耽擱這許多時候,也該來了。”

一聽說妖屍要來,申若蘭和石生紛紛拿出法寶,金銘鈞笑道:“這次不用咱們動手,自然有人擋災!”說完一拂袖,平地飛起五色神光,擁著眾弟子,一起往白陽山上飛來。

當年白陽真人修道時在白陽山絕頂白陽崖上開辟花雨洞,高出雲表,罡風猛烈,凡人一到,便要被風吹成碎片。曉月禪師又在山腰處開辟一處洞府,幾乎將半個山腹掏空,裏麵修成一個極大宮殿,共分天地人三宮,名字便叫三星洞,後山更開辟有雲路天梯,向上通往絕頂花雨洞,裏麵有許多石刻浮雕,更引來山泉,流轉清池,裏麵異種青蓮盛開,錦鯉躍波,華麗又不失素雅,莊嚴又不失親切。

金銘鈞直接落在山腰上的三星洞門口,此時已經來了不少賓客,一個穿著素雅道服的少年站在洞前廣場上,迎接客人。他看金銘鈞遁法神奇,又是帶著弟子簇擁而來,不像旁人隻禦飛劍,看出深淺來,連忙走過來招呼。

那邊剛鞠了個躬,自稱叫做許超,旁邊俞允中便驚訝出聲,過去叫了聲十三弟!原來,這少年便是宜昌三遊洞俠僧軼凡的弟子,梨花槍展翅金鵬許鉞的堂弟,乳名叫做許鐵兒,後來叫做許超的,九歲時候就離家出走,前不久才見過一次。

俞允中歡喜地向大家介紹:“我自幼好武,因家有餘財,請得一個姓衛的武師教我。那次衛師父被一個昔年教訓的破落戶震碎心髒,生生腹痛腸裂三天而死,我氣不過,花錢請高人報仇,結果就請到了十三弟和白大哥,對了,白大哥呢?”

看了俞允中,許超也很高興:“自從戴家場一場大戰之後,淩家姊姊入山求道,你更是散盡家財,沒了蹤影,就連我大哥和湘英也都分別拜得名師,我們俱都起了尋仙問道的念頭,曆盡了許多苦難,終於拜在恩師門下!”

這邊正說著話,後麵便傳來一聲長嘯,黑煙滾滾,浮在三星崖上,戎敦手持金戈,在其中顯出身影,一看到金銘鈞和旁邊被禁錮的古神鳩,也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便飛出神戈,化成兩道金虹飛射下來。

金銘鈞並不回身抵擋,仿佛未覺,大袖飄飄,散發著五色神光,擁著眾弟子向前踏步,高聲笑聲:“曉月禪師,老朋友來了,也不出來迎接,是何道理啊?”便是這看似輕飄飄的一部,正好躲過戎敦攻擊,那兩柄金戈直接打在地上,將用條石鋪砌整齊的地麵刺出兩個水桶大的深坑。

戎敦一擊為重,愈加憤怒,口中發出召喚古神鳩的怪嘯,二次指揮金戈仿佛遊龍一般,前後圈絞,就要將金銘鈞連同身邊的弟子門人一起絞成兩截,唯恐不中,又把十二根太陰地刺取出來,抖手射出。

這時候三星洞中傳來一聲爽朗大笑:“金道友遠道而來,真使白陽山蓬蓽生輝,貧道倒先替曉月禪師歡迎了!”說完裏麵飛出七道青光,如青龍腦海一般電射飛來,將戎敦的一雙金戈和太陰地刺托住,也似知道太陰地刺厲害,劍光一觸即退,隻是如此片刻耽延,金銘鈞已經帶著石生他們走到了三星洞口。

金銘鈞笑道:“多日不見,許道友道行越發精進,可喜可賀!”

許飛娘笑麵春風地走出來:“金道友過獎了!依貧道看,金道友不但道行精進,這趁火打劫,順手牽羊的本事也越來越大了,連古神鳩這等神鳥也能順手牽來!這才是真正的可喜可賀啊。”

金銘鈞憤憤道:“那無華氏古墓中三個妖屍,兩個外族蠻荒野人,一個四凶猛獸,況且都已經死了數千年,成妖作怪,殺生害命,也敢覬覦偷盜人皇聖帝珍寶,殊是可恨。我是每見一次都要打上一次的,可惜力有不及,有心無力,不能將它們一舉殺滅,也隻能隨緣順手牽出些東西來,以稍泄心中憤慨!”

許飛娘聽完笑得花枝亂顫:“金道友這張嘴,沒理也能說出三分理來,簡直讓飛娘心服口服了!”

那壁廂戎敦見兩人談笑風生,宛若老友,不禁大怒:“許飛娘!這小賊偷我昊天寶鏡在前,如今又搶奪我的神鳩,你還不快點幫我將他擒下!”

許飛娘笑道:“曉月禪師如今在花雨洞中閉關參悟白陽圖解,我隻是代他在這裏看守門戶,迎接賓客而已,金道友應約趕來赴宴,便使客人了,在此山上一刻,便一刻不許人欺負,你若想要討回古神鳩,要麽去找曉月禪師評理,要麽等金道友出了白陽山你再動手,隻是不許在這裏放肆!”

戎敦大怒:“賤婢給臉不要臉!”他發出一聲震徹雲霄的長嘯,再次放出金戈和太陰地刺,隻不過這次的目標不是金銘鈞,而是改成了許飛娘,同時鼓**滾滾黑煞,往下一罩,霎時間半個白陽山都落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金銘鈞隻是放出五色神光,護住身邊弟子,全憑許飛娘施為。

那許飛娘飛出太乙五煙羅,擋住太陰地刺,暗把六賊五行針射出,隻一下,便聽見戎敦慘叫,周圍黑煞驟然消失,再看那妖屍已經裹著一團黑煙,仿佛隕石墜地,翻翻滾滾落回山下無華氏古墓之中去了。

008古鳩神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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