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寶見他年紀與自己一般大,長得十分清秀,心中微微驚道:“這少年竟有如此身手,那三護法隻怕比百腳病蟲也差不到哪裏去。旁邊那姓郝的狗賊和那叫司徒登的人,個個眼中精光似電,身手顯然都在一流之上,我若是不能及早脫身,豈不要連累阿瓊她們?”心念之間,已避過了阿巧十多招。

紫娟兒在旁斥道:“什麽人到我們逍遙莊來撒野!”就要抖劍而上,慕容瓊一把拉住她道:“大阿伯、二阿伯,你領來的什麽人?他們欺侮我們家的人,你們也不管管麽?”

那慕容逵兄弟一來平日甚是喜歡慕容瓊,又心知父親和弟弟及家人個個都將阿瓊看得甚重,這張小寶既是阿瓊的未婚夫,自是不能任人輕賤的;二來他們兄弟向來桀驁不馴,到了他們自家莊上,當然不容別人胡來,這阿巧連招呼也不打便擅自出手,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裏,心中更是不樂;三來見張小寶一表人材,氣質不凡,心裏也自有幾分歡喜,待見那阿巧如此身手,出招如此淩厲狠辣,吃驚之餘,見張小寶居然輕飄飄地便避過了他的連環殺招,竟似毫不費力一般,更是驚疑,同時也大是欽佩,心想若是我們上去,卻未必能這般輕巧地避過這些厲害招式。這時聽慕容瓊如此說,兩人心中不由忿忿,卻又礙於三護法等人在場,不敢發作,隻冷冷道:“三護法,這可是我們逍遙莊呀,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可別叫我們麵子上不好過啊。”

那白影僵屍所以未喝止阿巧出手,乃是有意要試試張小寶的。這時見張小寶如此身法,心下暗暗驚駭,已知張小寶果然便是殺了秋堂主等人的少年,不由忖道:“這小賊果然了得,難怪手下人奈他不何!哼哼,今日既已知他在此,豈會容他逃出我的手心?先且不露聲色,回頭再對慕容逵兄弟二人曉之以情,動之以厲害,不怕他們不依了我。”當下道:“阿巧快快退下,你怎是人家的對手?!”

那阿巧見自己連發二三十招,居然連張小寶的衣角也碰不到,心中不禁暗暗驚駭,自忖若是張小寶出手,自己立時便要倒黴。聽得白影僵屍呼喚,忙應聲退了下來。

慕容逵兄弟忙領著一幹人朝莊裏馳去,那司徒登和郝堂主隻驚疑地打量著張小寶,奔出老遠還扭頭觀望。待他們走後,慕容瓊道:“大阿伯他們太不成話了,整天與五毒教人混在一起,隻怕總有一天要惹火燒身的。”

張小寶道:“阿瓊,我得趕早離開這裏才是,五毒教人正四處追尋我,如今這些狗賊既知我在此,豈會放過了我?我若不趕早離開這裏,隻怕就要禍及你們大家。”

慕容瓊神色黯然,憂鬱道:“你……你什麽時候走?”

張小寶沉吟道:“夜長夢多,不如今晚上便走。”

紫娟兒道:“這黑燈瞎火的怎走?你還記得那晚迷路麽?不如明晨五更再走吧。”

慕容瓊也道:“說的是,明日早些動身,也無須等天亮,隻趕在他們還未起來時便動身。”

張小寶想了想道:“也好,我便明晨五更動身。”心中卻暗道:“隻怕這些狗賊今晚便要行事呢。”

回到莊裏,已是燈火點綴,鼓聲梆梆了。張小寶對慕容瓊兩人道:“我走之事先不要告知了阿爸阿媽他們,免得他們受了驚擾,也恐走漏了風聲,待我走後你們再告知了他們,並代我謝罪。”

慕容瓊默默點頭,不覺悄然淚下。紫娟兒也十分難過,兩人默默替張小寶

打點了行裝。不一會兒,有丫環送來夜點,慕容瓊抑聲道:“公子吃了點心早早歇息,明晨……明晨我來叫你。”

張小寶點頭道:“待會我給阿爸阿媽道了晚安便睡。”

吃了點心,張小寶又到慕容遲夫婦房裏請了安,那夫妻二人見他天天這般恭謙禮敬,心中煞是痛愛,三夫人道:“寶兒,你便陪阿媽吃了夜宵再走。”

張小寶道:“孩兒剛吃了點心,一點不餓。阿爸阿媽晚安了,孩兒要睡去了。”

慕容遲夫婦連連道:“你去你去,好好安歇。”

回到房裏,張小寶正要上床,忽見窗外似有一道人影閃過,忙悄聲探頭望去,夜色中果然有一道黑影朝樓下的房頂竄去,心中暗道:“這些狗賊果然放我不過,今晚便要下手!我現下隻怕已在他們的窺視之中,不如索性裝做不知,看他們如何下手。”遂將包袱和昆吾寶劍放在枕邊,也不解衣服,倒頭便睡。

約摸到了三更時分,果然聽得房上有夜行人的腳步聲,雖然聲音甚是輕微,但張小寶此時功力已是世所稀見,怎會覺察不出?當下將寶劍悄悄拔出,藏在被褥之中。過得片刻,隻覺房內氣息異常,隱有一股辣香味,有人從窗旁將迷香吹了進來。張小寶微閉呼吸,心中暗道:“這些狗賊竟用這等卑劣手段,不知慕容逵和慕容達是否知道?哼哼,這點迷香又豈能奈何我?待他們進來,我再殺他個措手不及。”

又過得片刻,忽聽有人輕聲道:“差不多了,這小賊隻怕已在雲裏霧裏了。”卻似是俞管家的聲音。又聽一人道:“好,下手吧,將這小賊連夜送到江南分壇去,不要驚動了其他人。”似是那三護法的聲音。跟著似有二人從窗外進來,又有人將門打開,屋內的迷香頓時少了許多。不一會有兩人窸窸窣窣來到床邊,似要揭被,張小寶忽然飛身而起,寒光似電,隻聽兩聲慘叫,那兩人應聲倒下,身首各異,卻原來竟是俞管家父子。

跟著隻見兩道人影撲將上來,一人掌影似刀,一人劍勢如虹,卻是那司徒登和郝堂主。白影僵屍立在門外道:“不要傷了這小賊的性命,那要物還須得落在他身上去找的。”

司徒登和郝堂主答道:“屬下知道。”兩人雙雙襲來,招式如濤,張小寶暗暗驚駭道:“這兩個狗賊如此了得,我要勝了他們談何容易,況且門外還有一個絕頂高手,今日我隻怕是凶多吉少了!反正左右是個死,多殺他一人便多賺得一命!”當下將心一橫,出手更不留情,招招殺著,竟是拚命的打法。那司徒登和郝堂主心下大驚,兩人萬萬料不到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竟是個絕頂高手!

兩人先前出手顧忌,恐傷了張小寶的性命,隻使得六七成功力,可是交手數招,兩人雙雙暴退,險些便喪生在張小寶的劍下。兩人定了定神,蹂身又上,各施全力,威勢陡增,隻聽風聲飆颯,勁氣駭人。

張小寶此刻已離開了床邊,身形已有回旋之地。也將自己所學盡數施展開來,仗著那精奧的躡雲神步,融合諸般武技,連施殺招,竟不示弱,雙方隻殺得天昏地黑,屋內各種器具擺設到處亂飛,雖然人未出聲,但在這半夜三更裏,卻已是驚天動地了。

不說司徒登兩人愈鬥愈心驚,卻說外麵白影僵屍聽得裏麵殺得天翻地覆,氣勢赫赫,心下不禁也暗暗驚駭道:“以司徒登和郝堂主兩人的身手,居然也製不住這少年,豈不是咄咄怪事?”眼見聲音越來越響,心中

暗道不好,隻怕已驚動了莊內眾人,正要閃身加入戰團,忽聽有人嬌叱道:“你們這些狗賊果然卑劣無恥,我大阿伯他們待你們為上賓,卻半夜三更來暗算我們麽?”卻是慕容瓊的聲音。

原來慕容瓊因張小寶就要離開自己,心中憂鬱不已,難以成眠,隱隱聽得有人慘叫,心驚之餘,還道是自己過分憂鬱所致,這時聽得打鬥之聲,芳心大驚,忙穿了那金蠶衣甲,提著青霜玲瓏劍如飛趕來,夜色中果然便見一道白影立在張小寶門前,認得便是那五毒教的三護法,屋內打鬥不已,慕容瓊心知其故,一邊大聲喝斥,一邊挺劍而上,直襲白影僵屍。

那白影僵屍見慕容瓊揮劍殺來,心想我若傷了這小丫頭的性命,隻怕慕容逵兄弟立時便要翻臉,不如先點了她的穴道再說。當下渾不在意地使出一招“火中取栗”,劈手奪劍,不料慕容瓊劍梢一顫,寒光似電,劍尖直襲他的勞宮穴。白影僵屍大吃一驚,嘴裏不禁“噫”了一聲,招式陡變,右手反扣,左手已閃電般擊出一掌,勁風到處,慕容瓊嚶嚀一聲,險些立足不穩,身子如蛇穿出,堪堪避過了白影僵屍這一掌,手中玲瓏劍也從白影僵屍手臂上滑過,未能命中。

白影僵屍一招換過,心中暗叫饒幸,沒想到這丫頭竟如此了得,若非自己變招迅速,這隻右手豈不要廢在她的劍下?正想著,忽見兩道人影如飛掠來,一人大聲道:“什麽人這等卑劣?半夜三更竟來暗算我家小輩!”另一人也喝道:“原來是你們這幾個狗賊,我家待你們不薄,你們卻竟要恩將仇報,當真欺我逍遙莊無人麽?”卻是慕容遲和慕容遷兄弟到了。

慕容瓊原本正暗暗驚駭這三護法的身手,心想以自己的身手要想勝過了這廝去救張小寶,隻怕是異想天開了,但眼見裏麵打鬥激烈,眾寡懸殊,張郎隻怕是凶多吉少了,不由芳心驚碎,就要拚死而上,忽聽得父親和四叔已到,欣喜之餘,抖劍又上,出手便是連環殺著,夜色中隻見青光耀眼,快捷如電,途中慕容遲見女兒已練成了父親的含沙射影追魂電,正覺欣慰,忽見白影僵屍身影飄忽,掌勢如飆,老遠便感到勁氣逼人,不禁失聲道:“瓊兒小心!”不料話未落音,隻見慕容瓊一個趔趄,寶劍已然脫手,慕容遲兄弟兩人剛剛趕到,白影僵屍已將慕容瓊的穴道製住,朝慕容遲兄弟大聲道:“兩位兄弟,我們要的隻是那姓張的小子,與你們無關,若是你們不識好歹定要上來,休怪我不留情麵,我先斃了這丫頭!”

慕容遲驚怒道:“狗賊!快快放了我女兒!”

慕容遷也怒道:“你若敢傷了我侄女一根毫毛,逍遙莊便是你們的喪生之地!哼哼,任你們身手如何了得,也休想逃出逍遙莊!”

白影僵屍冷冷道:“我知道你們慕容家的武功不凡,可是要嚇倒我卻隻怕沒那麽容易,我自然也不想傷了你們這位千金小姐的,隻是你們也要好自為之,可別逼人太甚,否則我可顧不得許多了。”慕容遲兄弟二人驚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不敢越雷池一步,隻怔怔地望著白影僵屍,聽著裏麵的打鬥之聲。

這時樓下火把通明,刀劍閃耀,數十名護院弟子已將這邊團團圍住。各房夫人也早已驚醒,紛紛奔出房來,三夫人驚哭道:“瓊兒!寶兒!快救救他們!快救救他們啊!”其他幾位夫人也都慌做一團,個個驚呼。紫娟兒提劍奔上,卻被慕容遷一把拉住道:“你快去照料好三夫人,這裏的事插不上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