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悄悄朝船上掩去,那小船離岸尚有三四丈遠,脫禪散人飛身上船,居然不見船身晃動,待南宮羽雲躍上小船,那船艙內橫飛出二具死屍,似是被脫禪散人點了死穴。兩人匆匆將船劃離了小島,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脫禪散人道:“我們快快離開此處,再過半個時辰,他們便看不見我們了。”兩人各施全力,小船象箭一般朝北駛去。

離開小島不到二裏,後麵喊叫連聲,五毒教那艘大船也已離了小島,朝這邊追來。脫禪散人更不打話,隻管奮力劃船,但聽嘩嘩水響,不覺天已盡黑。

脫禪散人籲了口氣道:“船艙裏有現成的酒肉,五毒教人還生了火的,公子不妨先去填飽了肚子,今晚卻是耽誤不得,一來怕五毒教人追上;二來也怕起風浪,這小船若是遇上風浪,便要凶多吉少了。”兩人輪流吃了些東西,一直劃到天亮,竟不知駛了多遠,但見東方日出,便如從水中冒出來的一般,又紅又圓、彩霞重重,四下裏一片茫茫大海,漫起一層灰白色的霧靄。脫禪散人皺眉道:“看這一望無邊的海,也不知我們昨晚駛出的方向對是不對?”

南宮羽雲正觀望大海日出,驚奇不已,為眼前的景色所陶醉,聽得脫禪散人如是說,隨口道:“好在我們這船上吃食俱全,隻要五毒教人不追來,也不愁到不了百獸島的。”

脫禪散人搖頭苦笑道:“公子不知這海上的情形,別看現在紅日東升,景色宜人,但海上的氣候說變就變,一遇有風浪,我們在這小船上便是九死一生了。況且現下又是冬天,若是冰雪一來,任你有多好的武功,也是全無用處的,哪裏還有逃生之路?”

南宮羽雲見脫禪散人麵色凝重,心知所說是實,當下也不敢怠慢,兩人各盡其力,除了吃飯,不敢稍有鬆弛。

到得下午申牌時分,天氣忽然變得陰鬱晦暗,似有大雨大雪之兆。脫禪散人神色凝重,不言不語,手下愈見快疾,隻見水花飛濺,小船飛也似地朝前駛去。

南宮羽雲見天氣變得這麽快,脫禪散人又不言不語,情知不妙,他雖已累得喘不過氣來,但見這大海孤舟,不知何處是盡頭,心中不禁暗生怯意,手下哪敢遲緩,也隻管使勁劃去。

過得一會,忽見前麵似有片綠色的島嶼,遠遠望去,那綠色的島嶼便如一條橫在水麵上的大魚,尾端露出一小塊沙丘。脫禪散人驚喜道:“好!我們趕快駛到那島上去,可以避過這場風浪!”當下兩人朝島奮力劃去,看看已近島旁,忽見斜刺裏駛來一條大帆船,有人大聲喝道:“好哇,原來你們也到了這裏!”兩人看時,赫然便是五毒教的總護法一幹數十人。

原來五毒教人眼見脫禪散人和司馬羽雲乘了他們的小船朝北駛去,驚怒之餘,也忙上船追趕,不料天黑之後,一夜追趕,竟不知東南西北,到得天亮,哪裏還有小船的影子?駛得將近一日,眼見天氣要變,好不容易見了這島嶼,趕忙駛了過來,不意卻撞見了脫禪散人和南宮羽雲。

脫禪散人暗暗叫苦,眼見對方的大帆船一頭撞來,不由忙朝左一轉,小船直駛綠島尾上的沙丘,這沙丘上礁石挺

立,方圓不到半裏,也不見什麽樹木,略高於水麵。與右邊的綠島相距約有二裏許。脫禪散人匆匆對南宮羽雲道:“這沙丘邊必然有許多暗礁,我們引他們上勾,若是他們的大船撞上了暗礁,便無法奈何我們了。”此時南宮羽雲心神已亂,隻是唯唯點頭而已。

不料小船到處,並無什麽暗礁,五毒教的大船卻越追越近。脫禪散人忙從懷裏掏出張小寶給他的信物道:“今日之事勢難兩全,五毒教千方百計要截殺的是我,或許暫時還不至對公子下手的。看那邊似是臥龍島,據師傅說,有一位叫龍藏子的高人隱居在臥龍島上,這龍藏子與鄙派也不無關係的,待會兒五毒教人追上來,我便飛身殺上他們的大船,公子乘機劃到那島上去。若果真有高人隱居,必會出手相救的。這血書還請公子再度保管,鄙派的複仇大計,都拜托公子了。唉,若此處不是臥龍島,便隻好聽天由命了。”

南宮羽雲雖十分慌亂,倒也不失豪壯之氣,當下道:“大師武功高絕,比我更有希望脫身,何必舍近求遠,為我而誤了大事?”

脫禪散人隻是搖頭,不由分說將血書塞進南宮羽雲的懷裏,道:“公子少年有為,來日方長,千萬珍重,要緊要緊!”不料話未說完,小船忽然一顫,船底已被暗礁撞破。脫禪散人麵色一緊道:“不好,小船穿水了,我們快快登上這沙丘再說。”兩人飛身躍上那沙丘之上。

後麵大船也已駛到,五毒教人紛紛從大船躍上小船,又從小船躍到沙灘之上,不下二十人,船上尚有二十多人。當先奔上沙丘的三人便是那總護法和二個青衣使者,白影僵屍一行五六人緊隨其後。沙灘本來不大,眾人一上來便交上了手,那總護法和二個青衣使者更不打話,各施能耐,將脫禪散人圍住廝殺。

那白影僵屍曾在逍遙莊和張小寶交過手,深知厲害,要再較高下,飛身直掠過來,不料隻數招,便將南宮羽雲的穴道製住,這才吃驚道:“這廝不是張小寶,乃是孟浪山莊南宮龍的兒子南宮羽雲!”旁人聞言都感意外,但因那邊四人搏鬥正酣,故無人顧及南宮羽雲,都隻顧觀望總護法三人合戰脫禪散人。那白影僵屍製住南宮羽雲的穴道之後,便將他放在沙灘水邊的一塊微微出的圓石之上,那圓石直徑近兩米,中間微微突起,甚是光滑。

那邊脫禪散人酣鬥之餘,聞知南宮羽雲不是張小寶,心下也暗暗吃驚,暗道:“原來這少年竟不是張公子,難怪他的武功不如先前救我那般高超。唉,今日看來,已是栽到家了,我死不足惜,隻是本門的冤仇卻無人得知了!”心念之間,忍不住長嘯一聲,氣貫長虹,響徹雲天,旁人都為之一震。

那總護法冷冷道:“你還想招喚同夥麽?隻可惜這裏不是百獸島。哼哼,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說罷掌勢傾斜,威力又增,與那二個青衣使者頻頻揮掌,三麵合擊,罡風如流,殺機四起,十餘丈內無法近人,但覺鬱雷悶悶,脫禪散人已是揮汗如雨,苦苦支撐。

南宮羽雲穴道被製,躺在水邊的圓石之上,也與圍觀的五毒教人一樣驚駭,心中隻恐脫禪散人就要斃命,正惴惴不

安,忽覺身子下麵的圓石在移動,他先還隻道是穴位被製而生出的幻覺,但片刻之間,隻聽身邊微微水響,這塊黑褐色的圓石竟似離開了沙灘,直朝那片綠色的大島浮去。

南宮羽雲驚詫之餘,猶疑是在夢中。

忽聽大船上有人驚叫道:“快看,那小賊……那小賊……”

白影僵屍一幹人扭頭望去,見那塊圓石居然離開了沙灘,已在數十丈外的水麵上,石下生波,直朝二裏外的綠島上浮去,甚是快疾。一時隻驚得目瞪口呆,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忽又聽大船上有人叫道:“那浮在水麵上的不是圓石,乃是一個大海龜!快快追上它,不可放走了這小賊!”眾人回過神來,果然便見那海龜露在水麵的大龜。原來剛才叫喊的人曾經做過海盜,乃是五毒教的一個香主,這大船便是他和幾個手下駕駛的,故識得南宮羽雲身下的大海龜。

白影僵屍一幹人聞聲而動,紛紛飛身奔上大船,直朝南宮羽雲追去。沙丘上隻留得酣鬥中的四人。那海龜似是通人性,眼見後麵大船追來,腳下生花,愈遊愈快,五毒教的大船始終追它不上。不一會兒,那海龜將南宮羽雲馱到了綠島邊上,隻見那島上樹木蔭森,礁石林立,方圓竟不下十裏。島上有一種大樹,世間少見,似柳非柳,樹的枝條又長又密,垂落於地,卻不見什麽葉子,樹身竟有七八尺之圍。縱橫交錯,每隔十來步便有一株,竟似是一種古怪的陣式。

那大海龜到得海邊,身子一側一縱,將南宮羽雲拱下地來,落在樹林之外的草地上,爾後卻探頭探腦,左彎右拐,竟朝樹木叢中穿去。少傾,後麵五毒教人的大船追到,白影僵屍領著十餘人奔下船來,四下打量了一會,那飛身蜘蛛遲疑道:“這海龜如此之大,當真聞所未聞,又這般靈通,隻怕有些古怪,看這島上的氣勢,也似大不尋常,這些大樹也有古怪。”

白影僵屍冷哼一聲道:“任他什麽古怪,也休想占了我們的便宜,這又不是百獸島,此外還有什麽地方有人能夠留難我們?這島上乃是我們躲避風浪之地,既來之則安之,管他什麽人在此,一般地料理了他。”

龍巡察指著南宮羽雲道:“這小賊如何處置?”

白影僵屍道:“待總護法他們來了再發落他。”

龍巡察道:“好,這廝既是孟浪山莊南宮龍的兒子,便是白太真的親屬了。”說罷來到南宮羽雲麵前,問道:“說,你爹娘他們是不是都到了沙門島?是不是要替白家來找我們的尋仇?”

南宮羽雲打量了龍巡察一眼,心知他便是帶人血洗沙門島的龍巡察,怒視道:“你這狗賊,我爹娘怎會放過了你!”

龍巡察怒道:“這小賊竟敢嘴硬,我叫你知道厲害!”說罷在南宮羽雲身上戳了幾下。

正當司馬羽雲痛得死去活來時,忽有五毒教人尖聲叫道:“護法快看!那海龜……那海龜又來了,竟帶來一個猴兒!”眾人聞聲望去,果然便見那海龜又從樹林中一擺一擺地走了出來,海龜的背上竟然坐著一隻猴子!那猴兒搔頭抓耳,兩眼溜溜亂轉,直直地打量著白影僵屍一幹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