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物件乃是河池老鬼送給張小寶的燦煒筒,兩人不識此物,火折子湊得太近,點燃了下麵的引線。這一下嚇得兩人怔了半晌,你望我,我望你,兀自回不過神來。郭佰川雙手也給燒焦了一層皮,好一陣才知道痛,隻聽卓玉昆顫聲道:“這……這是甚怪物?這廝如何有這般古怪東西?”

郭佰川怔了一會,驚道:“不好,這東西隻怕便是江湖中的傳警信號,事不宜遲,我們且快快掩埋了這廝!”

兩人又動手將泥土往坑裏推去。眼見那泥土都掩蓋到張小寶的身上了,忽聽得有人冷哼一聲,驚得兩人手足無措,惶惶四顧,隻見側麵樹叢中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一頭長發,著一身舊灰白色長袍,單條個子,夜色中看不出年紀,似是個不倫不類的道士。這人徑到兩人麵前,伸手拾起地下的火折子,隻微微閃得閃,不知如何,那火折子竟又燃了起來。這人用火照了照兩人,冷冷笑道:“你們兩個小賊幹的好事!竟如此歹毒!哼哼,可知河池老爺子的手段和規矩麽?”

郭佰川兩人借著火光,見這道士年約五十多歲,滿麵傷疤,橫眉怒眼,煞是可怖。一時慌張,轉身就跑,不料那人身子一閃,轉眼又擋在兩人麵前,嘴裏隻是冷笑。

郭佰川兩人驚駭之餘,暗通心息,忽然發招,各各揮拳打去,那道士冷哼一聲,也不閃避,雙手齊揮,迎著兩人各出一掌,直打得郭佰川兩人倒飛丈許,那道士跟著又上,嘴裏道:“兩個奸詐小賊,老子便送你們去見閻王!”兩手伸出,就要下殺手。忽聽得嘯聲四起,旁邊竄來三道人影,那道士喝道:“什麽人?”那三人也不打話,一上來便圍住道士廝殺,竟然都是使劍的好手。

那道士雖逢驟變,卻絲毫不亂,隻見他掌勢連綿,飄然揮出,竟似遊刃有餘。那三人劍光閃閃,攻勢淩厲,卻兀自奈何不得這道士。

一人道:“這點子太硬,須得用三才劍陣製住他!”話音剛落,一人騰身而起,長劍撒成傘形,淩空罩下,嘴裏道:“輕清浮飛成天網!”

又一人矮身逼過來,長劍如飛虹,直襲道士的下三路,嘴裏叫道:“重濁沉凝為地煞!”第三人斜刺裏飛來,劍走東宮,剛好彌補二人的空缺,這人也叫道:“萬物至靈是人傑!”眼見那道士難劍陣,忽聽他一聲長嘯,兩手亂舞,兵刃撞擊聲疾如

連珠,那三人竟自立地不穩,個個摔倒開去。那道士哈哈笑道:“好一個三才劍陣,原來是陳氏三傑。”

那三人也立起來道:“原來閣下是何鐵腕何大俠!卻不知為何要與河池老爺子作對?”那何鐵腕扭頭不見了郭佰川和卓玉昆,不禁怒道:“胡說八道!你們放走了那兩個小賊,隻怕老爺子要找你們算賬的!”

那三人同聲道:“這是從何說起?”忽聽何鐵腕大聲喝道:“來者何人?”

隻見樹叢中又悄然走出十來個手執兵刃的漢子,這些人不聲不響,又將這四人團團圍住,為首一人年約六旬,望了望四人道:“什麽人大膽,竟敢與河池老太爺作對?”

何鐵腕哈哈笑道:“原來都是自家人,好說好說。快快救人要緊!”遂俯身將土坑裏的張小寶抱起道:“這小孩兒便是河池大俠的傳人,剛才險些被那兩個小賊所害,我正要料理了他們,不料被陳氏三傑胡纏了一通,讓那兩個小賊溜了。”

那陳氏三傑連連自責道:“該死該死,我們不知是何大俠,還道是與老爺子作對的人!”那十來個人也都湊過來瞧張小寶,為首的老者道:“誤會誤會,原來是何大俠和陳氏三傑到了,失敬失敬!老朽許太生,乃是彌勒教的西路執事首領,河池大俠是老朽的救命恩人,各位既是他的朋友,自也是我的朋友。幸會幸會。”

那何鐵腕把了把張小寶的經脈,急道:“不好,這小孩兒隻怕危在旦夕,各位朋友既是自家人,還望費心打探一下老爺子的去處,一來也好叫他放心,二來也可請他老人家到廬山來領人。隻是現在一刻也不能耽撂了,救人要緊,容在下先走一步了,恕罪恕罪。”

那陳氏三傑連連道:“大俠隻管放心,我們自會盡力而為。找到老爺子,還望大俠多多美言幾句。”

許太生也道:“老朽今日見到何大俠,甚是有幸,自當略盡微力!”何鐵腕連聲致意道別,人已遠去。餘人也各各道別,不在話下。

卻說那何鐵腕抱著張小寶一陣急奔,不一會兒來到一個所在,隻見四麵都是山,中間一塊凹地,長滿了幾丈深的茅草,那茅草中有一間雜木房,幾乎被茅草掩蓋了房頂,唯有一盞孤燈透出一絲亮光來。四野裏狼嚎虎嘯,顯得甚是孤涼,令人毛骨悚然。何鐵腕剛走近木房,便聽得裏麵有人呢喃漫吟道:“荒山夜寒

消美酒,孤星冷月伴客來。來者可是子明老弟?”

何鐵腕道:“小弟深夜造訪,正有急事相求。”進得屋來,隻見四壁牆上都是虎豹獸皮,中間坐著一個七旬老者,目露精光,也是滿臉疤痕,不成人樣。他麵前一個小桌子,一壺熱酒,一個火盆。

桌上盛滿了大碗大盤的獸肉,酒肉飄香,熱氣騰騰,小屋中也盡有一番人生底蘊。那老者微露驚訝道:“這孩兒是誰?”

何鐵腕道:“河池老爺子的傳人。兄長快快替他救治,竟不知是什麽陰毒功夫傷了他。”

那老者細細打量了張小寶一番,皺眉道:“賢弟差矣,他不似受傷,也不似中毒,隻怕另有原故。”把了一會張小寶的脈,吃驚道:“他脈象沉弦,氣若遊絲,乃是病入千鈞之象,危在頃刻,隻怕愚兄我也愛莫能助!”

何鐵腕大急道:“這便如何是好?河池老鬼豈不要怪罪於我?”

那老者沉吟道:“愚兄雖略懂療傷之道,卻終非正宗醫術,豈可誤人性命?……若要救得他性命,這世上恐怕隻有一人能行,隻是憑你我的麵子卻未必……未必能勞動他。”

何鐵腕道:“什麽人這般大駕?便是搶也要將他搶來。哼哼,我們的麵子不行,莫非河池老鬼的名頭還不足以勞動他麽?”

老者搖頭道:“不行,若論武功,便是你我二人聯手也遠非他之敵手。河池老鬼未必便能勝過了他。”

何鐵腕驚道:“竟有這等事?什麽郎中有這般了得?竟連河池老鬼也勝不了他?兄長快快說來。”

老者道:“你可知道東方藥王的名頭?”

何鐵腕怔道:“傳說此人乃是當年終南山藥聖的傳人,他……他不是遠在江浙一帶麽?”

老者道:“昨日我聽思空道長說的,東方藥王已到了彭蠡湖。”

何鐵腕詫道:“道長為何也下廬山來了?……唉,這彭蠡湖離此百餘裏路,便是東方藥王願意幫忙,又如何救得了這孩兒?隻怕走不到一半這孩兒便要死去。”老者道:“這倒不然,愚兄這裏尚有一可金樞續命丹,可保他十多個時辰不致喪命。我這便給他服上,老弟可在這十來個時辰中求得那藥王救治他。唉,說不得,愚兄也與你一道去,也好幫襯幫襯。”老者轉身從屋裏拿出一粒紅色藥丸,拌在那熱酒中給張小寶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