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圈套(終)

開槍步驟很簡單,隻需要拉開保險栓,扣下扳機即可。

簡單的動作,就可以要了一個人的命。

這是喬汐第一次開槍,本來用來威脅霍昱的工具,最後用在了唐牧身上。

可能是緊張,所以隻是打中了唐牧的腹部,而他那雙異色的雙瞳也寫滿了不可置信,映著顫抖著開槍的她。

唐牧看著她,慢慢抬起手,紀承安馬上跑過去將喬汐撲到。

砰——

“姐姐真會玩呢。”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從紀承安雙臂的縫隙中喬汐看到那個貓一樣的少年,睜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如同初遇時的頑皮,與狠辣。

漾。

“你——?”喬汐有一瞬間的怔愣,剛要問出口的話卻因他的動作停止。

他露出身後的槍,朝著唐牧的左腿就是又是一槍,而剛剛他已經開槍打中了他拿著槍的右手。

“剛剛那一槍,是為了頭兒,這一槍,是為了小姐。”

“我該叫你紀漾,還是Max?”唐牧朝漾問道,直到現在滿身鮮血,他仍舊在笑著,猶如浴血天使般瑰麗。

這句話觸到了漾的底線,他上前一步拿著槍指著他的頭,臉上的表情是喬汐從未見過的。

她認識的漾,鎮定,淡然,無論何時何地,都有著一股悠然的風度,萬事胸有成竹。

現在距離她三四米遠的漾,滿麵陰沉,帶著衝天的怒氣與殺意,對著他曾經的長官。

他,到底隸屬於哪一方?

“是你殺了小姐。”漾對著唐牧道。

“她是自殺的。”

“那是因為你不愛她!”

“她也不愛你,你死了嗎?”唐牧哼笑。

“你!!”

“愛情就是狗屁,人愛的就隻有自己!”唐牧抬起頭朝漾邪邪一笑,“如果你真的愛Alba,你為什麽不跟著她一起死!”

漾被他問的一窒,心神大動。

唐牧趁機再次拿起掉在地上的槍,這次的槍口,對準的竟然是喬汐。

不過他還未叩響扳機,漾已經朝他的頭開槍。

那把輾轉多人的槍再次落到地麵,唐牧的身子也在下一秒倒下,那雙異色的妖美雙瞳睜著,直對著喬汐,最後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沒人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麽。

而為什麽最後的槍口對準的是喬汐,更沒有人知曉。

本以為會再次落入劫數之內的喬汐沒想到漾會放過他們,第二天紀承禹從中國趕來,而紀承安那時也剛剛從手術室出來,紀承安雖然流血過多,幸好腹部和肩膀的傷口並非都是致命傷,喬汐也隻是一些擦傷,處理之後就在手術室門口一直等著消息,直到得到平安的通知才去休息。

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喬汐意料不到的。

漾。

他坐在床邊,嘴邊掛著笑,又恢複成喬汐認識的他的樣子,悠哉自樂的神情,看到她醒了淡淡一笑,眸中閃著光:“姐姐醒了啊。”

經過這麽多事,喬汐可不敢再和他開玩笑,拽著被角忍不住退了一下,結果腦袋一下子磕到**,讓她忍不住哎呀出聲。

漾笑出聲,沒動身子,“嚇到你了?”

喬汐做起來,努力讓自己平複心情,過一會朝他點頭道:“還好。”

這時漾卻慢慢收了笑容,定定的看著她,在喬汐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他終於開口說:“你有時候有些像小姐。”

喬汐疑惑歪頭。

漾主動解釋:“柯姆的女兒,Alba。”

“哪裏像?”女人的好奇心讓她忍不住開口發問。

漾想了一下,“長相是一點都不像的,做事也不一樣,唯一有些像的就是,骨子裏都有些固執的善良。”

“恩?”喬汐微微有些詫異。

漾勾起嘴角,“小姐第一次看到我殺人的時候也是這樣,明明很害怕我,還裝作很鎮靜的樣子,你知道她第一句話問我什麽嗎?”

他沒有等她回答,“她說,Max,你餓嗎?”小姐對他,如同喬汐對紀承安。

這時他轉過頭看著喬汐,目光灼灼,“小姐是我唯一的信仰。”

喬汐知道現在自己應該說些什麽,但腦中閃過的詞語卻一句都說不出來,隻覺得那些虛偽的場麵話說了隻會侮辱麵前男人的感情。

那是愛情,很純潔的愛情,即使隻屬於一個人。

“姐姐你記得你問過我到底為什麽綁架你嗎?”漾問她。

喬汐點點頭。

“這麽說吧,其實那天唐牧有說,不過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漾朝他露出雪白的牙齒,“我叫Max。”

喬汐試探性的問:“那紀漾不過是你的假名,包括身份?”

出乎意料的,漾搖了搖頭,“準確的說,從出生就伴隨我的名字,是紀漾。”

喬汐迷糊了。

之後漾對喬汐講述了他的身世。

漾真的叫紀漾,之所以成為是真的,是因為,他是紀承禹和紀承安血緣上的親弟弟。

漾的母親當年是地下場最出名的舞女,豔絕芳華,紀承安的父親多年前曾和漾的母親一夜風流,隨即就生下了漾,漾的母親了解紀家,所以也沒打算靠孩子來爭取地位,對於她來說,夜晚的生活更吸引她,於是養到漾八歲的時候,漾的母親要結婚了,對方的要求是不能要漾,於是漾的母親把他的身世告訴他之後,就離開了他。

漾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年之後,無意中遇到了Alba,Alba把他帶了回去,柯姆見他算是可造之材,便留下了他。

幾年後,他柯姆派到唐牧手下做臥底,而他又被唐牧下了任務,去監視紀家。

漾把自己的身世向紀承禹道出,告知不想要家產,隻是要一份工作,紀承禹礙於血緣答應了,於是漾成功順利進入了紀家。

之後便是一係列的錯亂,Alba愛上了唐牧,最後卻抑鬱而死,柯姆對唐牧恨之入骨,卻不能報仇。

而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那個機會就是喬汐。

“我?”喬汐驚訝道。

“對,你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意外。”漾看著她:“你讓紀承安愛上了你,你讓唐牧忠心的左右手為你所動,你還能夠讓唐牧深夜之中隻身前來,這些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意外之舉。”

喬汐心弦一動,問他:“剛剛你是說,霍昱?”

漾點了點頭。

“沒有他,你們逃不出去。”漾扯了一下嘴角,“大約唐牧也沒想到吧,多年的屬下會為了個女人背叛他。你走的那天,外麵早就埋伏好了柯姆營救紀承安的人,之後我聽人說,霍昱當時已經覺得不對勁,可他並沒有向唐牧報告,是他幫了你。”

喬汐覺得有些茫然,又問:“他……死了?”

“是。”

“怎麽死的?”

“從現場看,是車子撞到樹上,最後又引起的爆炸,車毀人亡。”

“怎麽會呢……我以為,他自己開車回去,是可以得救的。”喬汐喃喃道。

“回去?”漾回了句:“他走的路線是相反的路,大約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回去吧,況且按照唐牧的性格,斷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背叛過的人,否則唐家怎麽會這麽短時間內崛起,一大部分還是依仗唐牧出了名的狠辣手段呢。”

喬汐沒注意後麵漾嘲諷的話,當她聽到霍昱走的是相反的路時,整個人就愣住了。

所以什麽怕一起抓住的話,都不過是騙她的?

他是想幫她引開那些人,為她爭取逃跑的時間?!

淚水悄然落下,她突然想起,從再次相遇到最後,霍昱都在幫他,從不讓她接近紀承安,到被漾抓到軍營,那個軍官想要猥褻她時,是他攔住了那雙手。

喬汐邊哭邊氣,這世上怎麽有人這麽可惡!

最後的時候,他還在騙她!

可是……可是……

為什麽就止不住淚水呢。

明明是那麽可惡的人……

不記得漾最後說了些什麽,隻是最後他傾身抱了下不斷哭泣的她,在她耳邊說道:“姐姐,珍惜你擁有的,那是我終生希冀卻永遠得不到的……再見了。”一個星期後,在紀承安身體穩定下來,他們回到了中國。

在經曆了眾多磨難之後,喬汐得到了一個讓她驚喜的事情。

阿一沒有死。

雖然當時情況危急,紀承安也確定阿一停止了心跳,但十分巧合的,阿一竟然被路過的漾發現還有救就順手讓人帶走了他。

唐家在唐牧死後並沒有亂作一團,接手的人竟然是唐菲,不知道她是如何從紀家出來,又怎麽壓住了唐家的那些人,成為了新的領導者。

而阿一留在了東南亞,據他說唐菲很喜歡聽他唱歌,看來阿一也找了自己的忠實聽眾。

終於安全了,萬幸中的萬幸阿一也沒事。

她該知足的。

不過,喬汐仍舊很鬱悶。

因為她已經接近兩個星期沒有見過紀承安了,原因不是因為病情不宜見人,而是不想見,連阿諾都能天天去,陳姐也在照顧,唯獨她不能去,每次她一去,陳姐進去問一句之後,就會對她說,少爺睡著了。

有次她氣得不行,上去就要踹門,陳姐不慌不忙的拉住她,跟她說,喬小姐你也看得出來,少爺現在不想見你,你用強的也沒用,倒不如等些時候,慢慢就好了,我會幫你問著的。

所以喬汐很鬱悶,極其鬱悶。

明明兩人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最危險的時刻也是紀承安和她說讓她說話吸引唐牧的注意才方便逃脫,她自認兩人已經很心意相通,可是紀承安這麽避著她,她又開始惶恐起來。

終於在過了半個月後的某天下午,喬汐正在陪阿諾做手工藝品的時候,陳姐進來對她說,紀承安想見她。

顧不上打扮,喬汐放下手中的東西跟著陳姐出去,帶著興奮和緊張的心情,甚至覺得陳姐的步伐太慢都有些焦急了起來。

陳姐送她到門口,點了個頭離開。

待她離開,喬汐躊躇片刻才推進門入。

房間很整潔,是特別為紀承安養傷布置的,床單潔白,床頭也放著一束新鮮綻放的花朵。

紀承安半坐起倚靠著床頭,棱角分明的俊臉側望著窗外,英氣的眉角,長而濃密的睫毛都讓整張臉更添美感,從這個角度上看他,她心中總會幽然升起一種不真實感,這樣俊美的人,愛著她。

喬汐踏著柔軟的地毯,動作輕柔地闔上門。

她走過去,坐到床邊上,心中竟不想質問他為何不見她,而是說:“你瘦多了。”

紀承安眼睫低垂,沒有回應。

喬汐隻當是他累了,畢竟兩人相處多半時間是她說話,也沒有放在心上,於是繼續道:“阿一沒事,你知道了吧,真好,那小子還在東南亞吧,溫柔鄉裏恐怕開心得很呢,他回來可得好好拷問他,這次真是有驚無險呢,對了……。”她頓了一下,“有件事和你說,霍昱死了,我想回去一趟,畢竟他是為了我、我們,我想和叔叔嬸嬸說一下,起碼不要最後連送送他的人都沒有。”

喬汐低著頭說完,抬頭看紀承安時想問一句,他願不願意和她一起去?

可是到嘴邊的話突然咽了進去,這樣毫無表情的紀承安,好陌生。

“你去吧。”冷淡無比的聲音,仿佛是來自西伯利亞中冰川的寒風,“陳姐會為你準備的。”

“……哦。”

安靜的室內持續許久之後,“去了,就不要回來了。”

喬汐惴惴不安的心終於被拉到了最高地,聽聞這話驚訝的抬起頭:“你說什麽?”

紀承安終於轉過頭將視線落在她身上,麵無表情冷冷地說:“我說,你不用再回來。”

他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刻,喬汐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手大力揉捏,馬上就要碎裂一樣。

真是沒想到,被眼前的人推開時,竟然這麽難受,明明之前那麽希望逃離,現在真的實現了,卻像是肝膽碎裂一般的疼痛。

她吸口氣,表情冷下來,“紀承安,你什麽意思,你半個月不見我就是想怎麽趕我走?”

他把視線移開,“你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真過。”

“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還沒有完結哈,別誤會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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