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不知睡了多久,他是渴醒的。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睜開眼睛掃視了一眼四周,應該是客棧裏。身體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抬頭看了一眼屋裏,古逸背對著他在桌邊坐著,似乎在發呆。抓了衣服披上,對方聽見聲響轉過頭來,一陣歡喜溢於言表。

“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古逸起身到了他身邊。

“沒有。隻是口渴。”

古逸端了茶過來,喝到嘴裏還是溫熱的。

“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還記不記得當時發生什麽事了?”

“隻是頭疼。我以為就要回複記憶了,可是醒來卻什麽也都不記得。”

“唔,”古逸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其實要讓你恢複也不是不行……”

古木抬頭看著麵前的人,沒有吭聲。

“你知不知道,我當初把你從河裏救起來的時候,你身上還有些沒有退去的疤痕,應該是被用刑所致,後腰還有烙痕。我當時看得心驚,想也沒有多想,就把你帶回來。若說你的內傷,應該是沒得救了,我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情。你也知道,對於有挑戰的事,我可是非常有興趣的。

“沒想到,你的內力竟然慢慢恢複,而且附帶著自行調理了身子,我下了猛藥,沒想到竟能把你救醒。我說這些,隻是覺得,若是以前的事不必憶起,那麽忘了也好。現在這樣,過的也逍遙快活。嶽無雙不希望你憶起,應該也是這個道理。”

古木放下茶杯,麵色卻不太好。“我昏倒之前,是想起了一個人。”

古逸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心裏卻是為他憂心。

“那紫衣的姑娘,我似乎認識。可是到底長相如何,卻是記不清了。”

古逸歎了口氣,搖搖頭道:“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我也不多說了,不過隻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會幫你的。”

當日過古木醒來,就像是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嶽無雙憂心忡忡問了些當時的事,古木隻說是不記得。

封孝侯看著手中信函,一時皺眉不語。片刻之後,將信函撕毀,轉身出了客棧。

在湖心亭外,封孝侯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人還是老樣子,手拿一把玉骨折扇,一身白衣似雪,笑得問問儒雅,俊美無雙。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封孝侯麵色不太好,口氣也帶著不屑。

沐瀟歎了口氣,溫和道:“我是來告訴你,你的玲瓏姐姐說,你好久沒有回京城了,家總是要回的。”

“我哪裏還有家?就算有家,我也是回封家。本來我沒名沒姓,就是跟著師父姓的,那裏可不是我家。”

“可是栽培你的人是他,這三年來……”

“哼!要不是他,我師父怎麽可能慘死,而且身首異處?我這輩子都不會承認他!”

“有些事,你還小,自然不懂。他不解釋,誰又知道事情的真相?”

封孝侯已經紅了眼睛,滿眼都是盛怒和痛苦。

“你不想回去就算了。奉天讓我帶一句話,他說,混出了名堂是你的本事,混丟了命,卻是丟的陌飛雲的臉。”沐瀟依舊笑得柔和。

“不勞費心。”封孝侯轉身便走,心裏如同刀絞一般。

“他在江南。”

封孝侯頓了頓腳步,啟步走遠。

蘇州城外小道上,一個墨紅衣色的男子緩緩獨行,這人麵頰白皙俊秀,倒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可是這年輕男子一身氣勢驚人,雙眉冷峻,倒是滿麵狂傲之氣,即使收斂,也叫人下意識不敢接近。

他一人獨自緩緩而行,不多時已到了城門口。他停下腳步,微微抬頭看向前方。那裏已經有三個人候著了。

“公子。”見到男子過來,那三人連忙迎了上來。

這華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微服到了江南的奉天。賀蓮身邊站著的竟是英吉和施輝琅。英吉老遠對著奉天露出八顆大牙,用力揮手。

“皇兄!可找到你了,竟然留下一句微服私訪就悄悄帶著沐瀟消失了!害得我好找!”英吉的表情沒有擔心,道是一臉的興奮。

“我是有正事要辦,又不是出來遊山玩水。”奉天歎息一聲。

“可是你帶著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沐瀟出來,也著實叫人不放心。”施輝琅皺了皺眉,也是不讚同。

賀蓮在一旁笑著,抱著胳膊添油加醋,“那兔子不吃不喝,誰勸也沒用,隻好也順便帶過來了。”

也不管其餘幾人的聒噪,奉天不疾不徐往城內走。

奉天這一趟確實不想聲張。他一直在查探司徒南山的行蹤。關於他的身世問題,必須由他親自去查證。

當日他帶著昏迷的陌飛雲,跟著神神秘秘的司徒南山躲進寒潭另一邊的竹林。這一次,奉天獨自去了,那裏卻已經荒置了許久,破了不堪。

加之司徒南山行蹤詭秘難尋,前幾日得到確切消息,司徒南山回到江南,在蘇州城出沒。奉天親自過來,也是不想節外生枝,再加上他的身手,倒是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半月之前,江湖上出現了當年天玄門殘餘的勢力,五個苗疆用毒高手重現江湖,引起軒然□。卻沒曾想,這邊陌飛雨還未動手,封孝侯竟然隻身與其相鬥。他有幾斤幾兩重,奉天最是清楚,此行也算是為他而來。若說當年,陌飛雲也就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徒弟呢。

四人悠閑得就像出來春遊,要說洪舍英吉如今剛滿十九,少年心性,又是初次來到江南,一時對著水巷拱橋都是滿麵好奇歡喜。

此時的蘇州城還是與往日一般,車水馬龍,好不熱鬧。街道上商販不少。

奉天卻是沒有什麽遊玩的興致,見其餘幾人玩性正濃,擺了擺手道:“你們趁這機會好好玩玩也無妨,我還有些事要辦,先回驛館。”

“那好,我陪公子回去好了。反正江南也不是第一次來了。”賀蓮聳了聳肩,無所謂道。

蘇州的生意蘇和打理得不錯,這邊的事也都是交給沐瀟在打理,可是難得出來一趟,也就順便看一看。

不多時,賀蓮抱著一隻灰毛大兔子過來,奉天放下賬冊,看了一眼,道:“去拿些新鮮菜葉子過來。”

賀蓮去了。不過片刻,手上拿了些萵筍葉子和胡蘿卜。隻見奉天將兔子拎到桌上,將葉子用手帕一片片擦幹淨喂給那隻體重超標的灰兔子。

這隻兔子一隻都是奉天在喂養,奉天也確實習慣了。

“沐瀟人呢?”賀蓮坐在一旁,無所事事。

“他去永安找小猴。”

“小猴?我還以為那小子在天地盟。”

“原本是。”

“找他做什麽?他也該有兩年沒有回去京城了吧?在外麵闖**,總還是成長得快些的。”

奉天未答。

片刻之後,門外想起了敲門聲。沐瀟回來了,比奉天預計的要早一天。

“見到人了?”

“見是見到了,隻是領會了沒有,我也不敢打包票。”

“夠了,那是他的事。”

“他身邊好像跟著一群同伴,不像孤身一人的樣子。那個叫阿飛的孩子還跟著他。”

奉天專注地喂著兔子,沒有什麽表情。

“我懷疑,江湖上已經有人盯上了那小子。飛雨此時正忙於武林大會的事,無暇管這些閑事,我怕到時候……”

“他打算去哪裏?”

“應該是去京城,不過不知是想幹什麽。”

奉天默默點頭,“明日如果找不到那個人,我們也回京。”

京城還是有許多事要處理的,這一出來便是數日,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沐瀟微微一笑,點頭道:“也是。”同樣的時節,同樣的江南,多少勾起了那人的一點回憶,淡淡看不出痕跡,卻常常不由歎息發愣的奉天,身上不知何時沾染了那些脆弱。

奉天的意思,無疑是“順便”保護陌飛雲的“嫡傳弟子”。

這五人不遠不近跟在那五人後麵,因為都是邊走邊玩,又是同路而行,互相都沒有什麽影響。封孝侯不知是發現了還是沒有發現,仍舊是不動如山。

奉天不怕對方發現,反正他們也是“同路”而已。

外麵天氣晴朗,萬裏無雲,江南此時已經有些熱了。此時正是正午,太陽炙烤之下,奉天有些煩躁。馬車裏空間雖然狹小,可是一路走來,擋掉了豔陽不說,還有些清爽的小風吹吹,倒是清爽宜人。

此時,沐瀟的玉骨折扇真真派上了用場。

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前麵的路況不好。奉天挑開車簾往外看,路上很不平整,坑坑窪窪的。不遠處倒是有個茶寮,裏麵坐著的人他認得,正是封孝侯一行人。

“前麵停車。”奉天道。

賀蓮騎著馬,回過頭來應了一聲。“是。公子,前麵有個茶寮,休息休息也好。”

英吉坐在奉天身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這風吹得我直犯困,喝涼茶正好趕趕瞌睡。”

奉天猛然掀了車簾,直直看向茶寮。沐瀟還沒來得及開口,奉天已經一個縱身從馬車上跳了出去。

那個背影刺激著奉天的心髒劇烈抽痛。那人怎麽會回來?那一身布衫如何能掩蓋他身上獨一無二的清冷氣息?奉天覺得自己混亂了,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直朝那人背影而去。

對方一隻手猛然抓住他伸出欲抓住對方肩的手,皺著眉看他。奉天倒吸一口冷氣,掩藏不住的失望。

那男人的身形感覺都和陌飛雲非常的相似,可是那眼神太不一樣了,那張臉也無疑是陌生的。

奉天收斂心神,閉了閉眼,睜開時回複一片清明。他掙開那男人的手,看也不看其餘幾人一眼,徑自在一旁的木桌邊坐下。

一陣微風吹起奉天的一絲額發,冷峻之餘,竟是說不出的俊美。

封孝侯起初的震驚在隨後的片刻變成了嘲弄的笑意。他明白奉天的心情,就跟當日初見道古木時他一樣。

古逸眨了眨眼,笑道:“這年頭,什麽樣的人都有。”

嶽無雙白了他一眼,皺眉不語。

阿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奉天他是見過的,封孝侯也算是奉天的半個徒弟,可是這一桌人似乎都沒有相認的意思。他不敢隨便開口,因為封孝侯似乎並沒有那個意思。

這一桌的人各有心思,當然也包括古木。他感覺微妙,也有些好奇。

奉天清晰的感覺到某些東西崩落的痛楚,滿意平息。

隻聽那人淡淡道:“歇息夠了,就起程吧。”

奉天猛然驚醒一般起身看著那男子,眼中灼灼帶著光彩,仿佛要將眼前的人看穿一般。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