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你非我未央,怎知我情深

?柳未央擺擺手,接著前行,淺綠色的裙裾在空中揚出美麗的弧度,“你四姐我被你們的真情給感動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祝福你們的。將來你成婚的時候,我還會隨禮的,雖然也沒多少前,但絕對不會太寒磣,給你丟人的。像雲典這樣的好夫君,四姐自知難以般配,他倒是和你配的很,希望你們白頭偕老,夫妻永結同心。”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柳未央突然發現花園中的某朵花悄悄的縮了花身,似乎極為不讚同她說的選擇避開~於是她自己更詫異,天理良心啊,她是真的覺得柳瀟瀟和雲典配嘛~像雲典這種白眼狼要是不找個深愛自己的女子去成婚,他吖的找誰去利用啊。像柳瀟瀟這種不找個道貌岸然的偽學儒,拿什麽襯托她的雅致品味啊。

愛情原本就是稀罕物什,茫茫世界中兩個極品能碰到然後相愛,這需要多大的緣分和造化?她作為現代人,也知道順應天命這個道理,果斷應該舉雙手和雙腳讚同這對情人~能給予多大的祝福就給予多大,隻是祝福什麽時候失效或者從不靈驗,不在考慮範圍內。

此時已經快到會客廳,柳瀟瀟止住了聲音,更加詫異的看著柳未央。四姐什麽時候有這種覺悟了?乍然想起她昨天還打了娘,頓時認定柳未央是在想什麽壞主意。哼~當她傻好騙嗎?娘都說了,不能輕易相信別人的話,要遠離四姐。

柳未央跨過會客廳的門檻,看見左相後也不行禮,靜靜的站著。

她的膝蓋可金貴的很,稍微對著左相這種人彎曲下,都覺得委屈了膝蓋。反正已經落下了各種難聽的名聲,多這個少這個也無所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站定後回頭看了眼柳瀟瀟,發現對方正陷入和雲典的深情對視中,女兒家的羞怯展露無遺。

左相看著柳未央的態度,眉間有惱怒浮現,再看到雲典和柳瀟瀟之間的甜蜜眼神交流,心中的陰霾又瞬間消失,幸虧隻生出來柳未央這個敗類,其他女兒他都還挺滿意的。眼前這個六女兒就很不錯~即將嫁的狀元郎。

左相明顯的已經和雲典把柳瀟瀟的婚事討論多時,彼此達成共識。但這時候還免不了想裝腔作勢番,輕輕咳了聲,示意雲典說明來意。接收到左相大人外加未來嶽丈的指示,雲典掩去眼底的厭惡,看著柳未央,“我們不合適,所以我今日來退婚,還請體諒。祝你早日覓得好夫婿,找個更適合自己的男子。”

柳未央聽著這說辭,格外的淡定。

估計每個人在拋棄舊人的時候,本著想被其他人支持和理解的立場,都會如此客套的說句,祝你早日找到更適合自己的男子~這話很假很虛。可是對她很受用。她也覺得肯定會找到更好的,隻有傻子二愣子才會願意吊死在雲典這顆小草上。

微微後退,給柳瀟瀟和雲典讓出更多的空隙來含情脈脈的凝望,柳未央應的爽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原本就是由父母做主的,想必父親已經允了你退婚的事情,你再來親自和我說,足顯得十足的有誠意,所以我焉有不同意的道理?”

難得的站在古人的立場上思考這種婚姻大事,這種感覺還真陌生啊。

生怕對方不相信自己的好意,柳未央又後退兩步,表達自己退出這對情侶間的決心。

咦?這個四女兒今天怎麽這麽懂事?

左相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如果不是的話,應該就是柳未央吃錯藥了,要不就是撞壞了腦子,反正他實在沒法相信柳未央能如此的聽話。同樣詫異的還有雲典,那個曾經怯弱卻深深的迷戀他的柳未央,怎麽舍得這麽痛快的放他離開~

柳未央瞧著這兩人的眼神,忍不住腹誹起來。

這兩個是有病呢吧~她要是敢不讚同,左相要麽用唾沫星子把她給淹死,費勁唇舌勸說她,要麽就直接搬出為官者的威嚴給她下死命令,對她各種嫌棄。雲典應該會故意裝出儒雅的模樣來說明他們有多不配,她應該學會明事理BLABLA。現在倒好了,她這麽善解人意的同意了,他們又用那種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眼看柳未央已經表態,雲典拿出支毛筆,“既然你沒意見,那就退還彼此的信物吧。”

柳未央看著那隻筆,心瞬間被抽疼。

那種仿佛針紮般的痛,和柳未央自己本身沒有關係,而是來源於真正的左相四小姐的記憶。

那隻筆不貴,也才半兩碎銀而已,卻是那女子用生母留下的僅有的釵飾去換來的,彼時她抬起卑微的眼,看向癡慕的雲典,“賣的人說,這隻枝狀元筆,你拿著它以後就能考取功名,再也不會被其他的讀書人瞧不起。”

話猶在耳,記憶尚溫。

可說這句話的人卻死的那麽慘,遍體鱗傷血流而盡,差點就真的屍骨無存。

筆仍在,人已歸入輪回,而情意也終於化作雲煙。

如今的雲典終於得了功名,是他自己勤奮讀書的結果,大致和那筆無關,那女子也未必有多少功勞,可它卻寄托了那女子的愛啊。就為了買得起它,那女子日日忍受著饑餓,勒緊了腰帶忽略咕嚕作響的肚子,日日盼著他功成名就娶她,離開左相府這個人間地獄。也曾想過他要名落孫山,那麽就去求父親把自己嫁出去,哪怕永遠伺候他也行。

誰又能料到會是如今這樣的結果,他來左相府的時候,不為求娶,但求退婚。而那女子已經香消玉殞,柳未央突然覺得也許死了真的是件好事,這樣就不用看見雲典這幅負心的嘴臉,不用麵對連靈魂都絕望的痛苦。

很多時候,柳未央自己都不願去碰觸真正的左相四小姐的記憶,那記憶太疼,就算是她的精神力也難以承受,那女子總是以卑怯的眼神看著雲典,藏住自己的仰慕和歡喜,唯恐被嫌棄;總是心疼的看著雲典,文人相輕,擔心他被其他讀書人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