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會適可而止。可今天不一樣,她們的寶寶死了,她要為寶寶爭取一次。

掛斷電話,打開微信,輸入了他的電話號碼。給他發送了好友申請,備注欄寫了句:——陸又廷,我們的寶寶去世了。你來送他最後一程好不好?

石沉大海。

她不死心,電話打到李特助那去了。李特助那邊很嘈雜,應該是在打牌,打擾他摸牌,語氣就不太好:“顧小姐有何貴幹?”

“陸又廷在你身邊嗎?”顧雪問他。

他愣了半秒,並沒正麵回答:“在又怎麽樣,不在又怎麽樣。”

“麻煩你把電話給他,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顧雪說。

他嗤笑:“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李特助,我找他真的有急事,不然我是不會打擾他的。他電話停機了,我聯係不到他。”

“他換聯係方式,為的是誰?”李特助為自家兄弟兼老板抱不平:“顧雪,你這個害人精,你還沒把他禍害夠?人家都要結婚了,換掉聯係方式,就是怕你去糾纏他!你跟沈言不是挺好的嗎?怎麽?和沈言分了?又想吃回頭草?”

果然一個人對另一個有了成見,說再多都是沒用的,顧雪換了個話題:“那他的微信號沒換對吧?”

其實是換了的,老陸和陸伯母達成協議,就把聯係方式換得幹幹淨淨。因為顧雪這個女人,老陸和他家裏已經關係亂成一團糟。李特助怕她又去糾纏,故意誤導她:“沒換,你跟他聯係吧。他願不願意理你,就看你本事了。”

掛了電話,發了好幾個好友申請,都沒被添加。顧雪沒辦法了,隻能把電話打到柳絲絲那。

那頭剛接電話,顧雪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傳來女人喘氣,撒嬌的聲音:“又……又廷……饒了我……”

女人的靡靡之音,透著隱隱哭聲,讓軟浮想聯翩。顧雪腦子像是被斧頭劈開,又疼又亂,混沌不已。心髒像是被柳絲絲用高跟鞋狠狠地踹了那麽一腳,鑽心的疼。

手掌突然沒了力氣,手機滑落,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原來不同意好友申請,是忙著和柳絲絲**,不是賬號被棄用,更不是太忙,沒看到她的信息。她知道陸又廷是個沒心沒肺的大渣男,但沒想到會冷血到這個地步。

即便是要到他的新號碼,和他聯係上了,又能怎麽樣呢。他說過的啊,她們是仇人關係,她沒資格給他生兒育女。他不會來的,來了,也是嘲諷她,在她傷口上撒鹽。

那天晚上,她守了女兒一夜。就那麽坐在冰櫃旁,目不轉睛地看著。真是可憐啊,投胎到她肚子裏,生前得不到父親的疼愛,死了,也得不到父親來看上一眼。死了也好,早死早投胎。

單親家庭的孩子,沒那麽容易。

……

青城的深夜。月明星稀,淩冽的寒風,晃動著窗外的樹枝。顯得悲涼又淒清。陸又廷夢到小雪兒結婚了,一襲白色婚紗,在草坪上舉辦婚禮。他看不清新郎官的臉。

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小雪兒和那男人接吻,滿臉幸福。他想去阻止,卻發現他說話,沒人能聽到。他去拉扯小雪兒的手臂,卻像是一個靈魂,穿透了她的身體,壓根阻止不了。

冷汗淋漓,從夢中驚醒。陸又廷翻身坐起,穿好衣服,走出臥室,點燃一根煙,然後拿著水杯,去茶吧機那燒水。電話突然響了,是李特助的聲音:“老陸,你沒睡吧?”

“有事?”陸又廷握著手機。

李特助打聽道:“顧雪剛剛聯係我了。”

“……”陸又廷沒接話。

李特助又說:“她跟我說,她過得挺好,跟沈家小少爺可恩愛了。今天是跨年夜,她們倆在酒店過夜呢。”

剛倒好熱水的玻璃杯,砰然落地,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陸又廷灰色棉拖上。玻璃杯砸得四分五裂,腳背如一團熊熊烈火在焚燒。

許是聽到動靜,李特助不安地問:“老陸,你沒事吧?”

怎麽會沒事。聽到小雪兒和沈言在酒店過夜的消息,他的心像是被毒蛇撕咬一般,疼痛難耐。

“翻篇的事,不必再提。”他找出醫藥箱,處理腳背上的傷口。手持著鑷子,夾出皮肉裏藏著的玻璃渣碎片。

“真能翻篇了?”李特助調侃他。

當然不能,一輩子都翻不了篇。雖然相思之苦,很煎熬,但好在他還能忍。

……

這是顧雪第一次從黑夜等到天亮,更是第一次在殯儀館看著漫天大雪,怎麽都停不下來。等了整整一夜,都沒等到陸又廷通過她的好友申請。

更沒等到他的人影。

殯儀館的人出現在她麵前,告訴她,火化的時間到了。護工體貼地問了句:“顧小姐,要不要在等等?”

“不必等了。火化吧。”

顧雪親眼看著女兒被火化的,小小的身體,被推進了焚化爐。她看到明晃晃的鋼刀,劃破了女兒的肚皮。漂亮的公主裙被劃得支離破碎,一點點地焚燒。先是她的小裙子著火,緊接著是她整個小小的身體。

半小時後。活生生的人,褪去了皮肉,隻剩下幾根骨頭。工作人員表情麻木的拿起錘子,把女兒的骨頭,砸得粉碎,骨灰就這麽出來了。

挑選了最貴的一個骨灰盒,用來存放它的骨灰。

接下來的日子,顧雪在詢問私人墓的價格。她想挑個好點的地方,讓女兒入土為安。護工跟著她跑了一家,又一家。也絲毫不抱怨辛苦。

陸又廷平時就泡在陸氏集團,盡情工作,他想,高強度的工作,才能讓他不思念小雪兒。所以他每天兩點一線,醫院,公司。很多時候,忙著忙著,就在總裁辦的椅子睡著。柳絲絲平時見不到他人影,但也沒來打擾他,反而給了他足夠的空間和信任,她隻要等到明年三月,她就能成為他的妻子。還有什麽不能忍受的呢。

某天,李特助跟他匯報完工作,然後把一個快遞放他桌上:“過幾天你生日,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