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重重障礙，陸又廷來到顧雪的身邊。

剝落她身上厚厚的羽絨服，俯身把她抱進懷裏，她瘦了好多，是這段日子過得不太好麽。

怎麽越來越輕了呢，在他懷裏，輕飄飄的，跟片羽毛似的。

正要起身的時候，哐當一聲，著火的吊燈，瞬間墜落，硬生生地砸在陸又廷的後背。

後背的西裝瞬間被燒焦，陸又廷聞到一股皮膚被燙熟的焦味。

麵色疼得扭曲變形，腿部也沒了力氣，但他還是咬牙，強撐著站了起來。

抱著昏死過去的女人，疾步走出出租房。

火勢越來越大，欄杆偏倒再他的西褲，西褲瞬間燒焦。

房梁砸在他的肩膀上，他腳步虛浮，頭一栽，口裏的鮮血噴湧而出，灑落在地麵上。

腦袋暈暈沉沉的，隨時都好像要倒下去，他咬著牙，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能倒下去，倒下去，他和小雪兒都得死在這。

從老小區出來，他看到樓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消防隊此時也來了，幾個穿著製服的消防隊員，正站在吊車上，手持著消防通道的水管，水管裏碗狀粗的水柱，正對著燒毀了大半的老小區外樓，進行滅火。

之前攔他的保安，看到他出來了，敬佩地給他豎大拇指，說他是爺們兒，看到他和懷裏的女人都受了傷，保安也幫忙聯係救護車。

陸又廷看著懷裏的女人，抬手試探了下她的鼻息，氣息都快沒了。

等不到救護車來接人了，他抱緊了小雪兒，走到停車位，拉開車門，把小雪兒小心翼翼地放進副駕駛。

陸又廷是個很遵守規則的人，哪怕遇到再著急的事，都不會違反交通安全。

可今天，他一連闖了無數個紅綠燈，車速也飆到了最快，早就超過了限行速度。

高架橋的攝像頭，抓拍了無數次他的違規操作。

但他都不在意，小雪兒都快沒了，他還顧忌這些有什麽用。

……

去的醫院，不是顧雪生產那一家。剛到醫院，顧雪就被送進了搶救室。

陸又廷站在長長的走廊過道，焦急地踱步。他打給李特助，李特助也在新聞裏看到了鹿城失火的報道，忙問他情況：“顧雪沒事吧？”

“人進了搶救室還沒出來。”陸又廷冷聲道。

李特助失笑；“你果然是借著談項目的由頭，去找她去了。你沒事吧？”

“聘請的護工有問題。把她找到，帶我麵前來，我要親自審問。”陸又廷吩咐，這護工在顧雪身邊，已經是出第二次事了。

第一次是顧雪比賽的時候，手受傷。這麽針對小雪兒，護工背後的人，是他母親？

李特助也明白他的意思：“你懷疑她被陸伯母收買了？”

他沒回答。

幾個小時後，李特助乘坐私人飛機，趕到了陸又廷所在的醫院。

同時還帶了一群保鏢過來。他怕再有人，對老陸不利。陸又廷還站在搶救室外的，一夜都沒合眼，更沒吃一口飯。

小雪兒沒出來，他的心始終是懸著的。

“護工聯係到了？”陸又廷追問。

李特助搖頭：“聯係方式全部換完了，我再找人去她青城老家蹲點。看能不能守株待兔。”

“她不可能回去。肯定還在鹿城沒走。加大排查力度，就算是把鹿城掀個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到。”

聽聞此言，李特助不安地看向他：“老陸，如果找到她，真是陸伯母下的手，你會怎樣？”

“……”陸又廷麵色更冷，麵部線條更加緊繃，如果真是他母親幹的，他真不知道會怎樣。

“我隨口一說。你別胡思亂想。”李特助忍不住想勸他。

他拿出一支煙：“我打算等小雪兒醒了，就跟她捅破這層窗戶紙。”

“不是，你捅破了也沒用啊。人家不喜歡你。”

“沒關係，我可以等。多長時間都可以。”十多年都等過來了，還怕多等幾年麽。她不喜歡他，他就努力表現，讓她看到他的好。

他對自己有信心，時間長了，還怕她不喜歡自己麽。

“你還沒把她玩兒夠？追上了，你也娶不了她。”李特助眉頭擰得更深了：“老陸，你婚期都訂了，別意氣用事。”

如果沒發生今天這些事，他或許真的會跟柳絲絲結婚。

可現在，他看到喜歡的女人被暗害成這個樣子。他想正視自己的心意了。

比起仇恨，他更怕她會從這個世界無聲無息地消失。

陸又廷嘴角的煙，咬得極重；“我要娶她。”

“你是不是瘋了？”

“應該吧。”如果沒瘋，他怎麽會克製不住感情？如果沒瘋，怎麽會把仇恨，家人統統拋到腦後？

“伯母不會答應的。”李特助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這一次就算全世界反對，我都不會再動搖。人這輩子，短短幾十年，還是要和喜歡的女孩子結婚生子。這樣生活才會有希望，有盼頭。”取下嘴角的煙，看向自己兄弟：“如果你想阻止，我們連兄弟都沒得做。”

李特助是明白他的性子的，一旦認準了一件事，就不會再回頭。原本想勸他的話，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確定想好了？不後悔？”

“不後悔。”陸又廷眼神堅定。

這話一出，他有點佩服老陸，他們這個圈子，婚姻基本由不得自己，外麵的女人可以隨便玩兒，但不能走心上頭。

到了年紀，就得規規矩矩商業聯姻。和喜歡的女孩子結婚，對他們這種富貴人家的公子哥來說，是件極其奢侈的事兒。

所以他遊戲人間，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想這輩子就這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老陸做了他想做，而不會去做的蠢事，他又是欣賞，又是敬佩，又是擔憂，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這是你的人生，當哥們兒的，哪兒有插手的道理？你不後悔就行。希望她真的值得你這麽做，不要到頭來，雞飛蛋打。”

即便是雞飛蛋打，他也甘之如飴。

不試試，怎麽知道他和小雪兒的結局呢。他想為了她們的未來，不管不顧地爭取一次，哪怕失敗了，老了回想起來，也無怨無悔。

一支煙還沒抽完，陸又廷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倒在了一片血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