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錄製節目, 也不好真的玩通宵,所以大概繼續玩了三小時之後,二人便從網吧出來了。

他們漫步去往停車處,冬天的夜溫度較低, 許灼打哈欠的時候, 嘴裏都能呼出白氣。

周椋說:“白天和我經紀人聯係過了, 他那邊也和你同學就是那位彭瀟陽編劇溝通了我參與《盲點》這個項目的事宜, 聊得還算順利。”

許灼點點頭,這個他知道。

白天彭瀟陽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一陣歡呼地亂嚎, 說什麽走了狗屎運能讓項目遇到周椋,他何德何能讓周椋做自己的男主角雲雲。

就跟中了幾個億的彩票一樣興奮。

周椋繼續道:“團隊主創的籌劃我也會來想辦法,你們不必擔憂。不過我好像還沒問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他望向許灼。

有了周椋的加入, 這項目無論是從質量還是潛力上無疑會更上一個層次, 許灼毫不擔憂,“什麽?”

周椋:“你介意和我一起出演嗎?”

許灼愣了愣, 搖頭,表示不介意。

他甚至說是求之不得, 周椋的專業性全國觀眾有目共睹,他有怎麽會介意。之前他想都不敢想會和周椋合作,畢竟以其咖位來說這項目屬於高攀了。

私心上,他更是對這件事最歡喜的人。

畢竟這是個同性題材的作品,他還能在戲裏做做美夢,一想到劇本裏描寫的那幾場大尺度的戲,他就忍不住偷樂。

許灼猶豫了瞬,反問, “那你呢, 介意嗎?”

路燈灑落在周椋的發頂, 他仿佛成了這條熱鬧街區唯一聚光的地方,嘴唇輕啟:“榮幸之至。”

許灼怔了怔,隨後假裝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臉的嫌棄。

內心實則早就抓狂起來,這是在幹什麽?難道在憋什麽整人大招?

往常這麽好的機會,不得相互擠兌一番麽,怎麽突然這麽認真。

不是第一次了,周椋最近總是有些反常。

是吃錯藥了?還是忘了吃藥?

彼時,恰逢高中生晚自習結束,成群結隊的學生們往校外湧。

二人瞬間被青春洋溢的氣息包圍。

有些學生手裏還在用手運著籃球,在地上拍得「咚咚」直響,相互打鬧橫衝直撞,周椋便先行一步,伸手輕擋,許灼成了受益的那方。

他不禁望著周椋寬碩的背影出神。

尤其是周椋今天還穿著當年和自己一同演出的韓式校服,和記憶裏那個身影高度重合。

就好像,過去那陌生的七年,從未存在過。

發現身邊人沒跟上,周椋疑惑回頭看他,“怎麽了?”

許灼回過神,摸摸後腦勺打著哈哈,“可惜了,炸藕丸的阿姨可能今天有事沒出攤,沒吃到,那個被油炸過的辣椒麵淋在剛出爐地藕丸上,又脆又辣又香……”

來程是周椋開車,回程許灼主動請纓。

回來晚了,板正的停車位都被停滿了,隻有一個刁鑽的角落還空著,許灼平日子開車的時候不算多,水平有限停了幾次沒停進去。

最後隻得下車讓周椋幫忙停車。

而他要上廁所,便打了聲招呼先行一步回別墅。

沒想到在路上,還遇見了兩個不太待見的熟人。

氣呼呼走在前麵的是一位中年女人,一身格紋的套裝裙,手提鱷魚皮包,腳邁大步卻因為穿著高跟鞋,不小心崴了一下,身後滿臉緊張的曹墨連忙上前攙扶。

女人站穩後立馬甩開他,臉上還帶著薄怒,似要用銳利眼神給對方鑿出個洞。

曹墨表情不自然又無奈,“你冷靜一下,先聽我仔細分析……”

話說到一半,他餘光看見斜前方回家的許灼,聲音忽然收住。

女人順著他的目光,也發現了許灼的身影,忙整理因為差點跌倒而淩亂的衣裙,讓自己的儀態看起來盡量得體。

許灼麵色冷淡,就像路人一般,未給他們過多的注意,擦肩而過。

這女人是許灼前公司的老板,曹墨現任的經紀人,鄧黎。

錄綜藝期間,聽說她來了好幾次,許灼倒是第一次撞見,不過也沒什麽好打招呼的必要。

當初在公司裏,這老板便是心向曹墨,也是支持其單飛的主力軍,對許灼的培養極其敷衍與怠慢,許灼提出不再續約,她還曾在會議室上對他劈頭蓋臉地一陣痛罵,說他背信棄義沒有遠見隻會一輩子都是十八線,全然忘記誰才是沒有信義的那位,甚至在許灼離開公司後還潑了一段時間的髒水。

殊不知,如今離了公司的許灼不僅沒有墮落,反倒獲得了不少正麵的話題度,名氣早超過了當初在公司裏當小偶像的時候,著實讓她當初的那些謾罵打臉,此時的腰杆也挺不直。

周椋停好車後,也朝別墅大門走去,路過一顆大樹時,恰好隱在陰影裏,看見前方兩人正在憋著音調小聲說話。

本想快步走過,卻看到女人尖酸地指著曹墨的臉,狠狠地威脅:

“我告訴你,給我好好聽話,不然我有的是辦法治你。我怎麽對付許灼的手段你也見識過了,你想步他的後塵?”

曹墨臉色微變,立刻諂媚地表忠心,“你還不知道我麽……”

二人朝更偏僻處行去,周椋從陰影處出來,眉宇間卻仍布滿陰翳。

……

晚上洗過澡後,許灼在鏡子前撩起腹部的衣服,數了下自己的腹肌,嘴裏嘟囔著:

“這可不行啊,最近老是忘了鍛煉,還總跟著嘉賓們吃吃喝喝。”

不經意間在鏡子裏捕捉到周椋的目光,毫無顧忌地打量著他的身材。

他立馬放下衣擺回頭,周椋卻風輕雲淡地移開目光,坐在**閑適地翻動手中的書。

而且,周椋隻占據了靠右一半的位置,左邊不僅空著,還掀開了被角,無聲地示意「請」。

許灼認命地爬上了床,和他並排靠著。

這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滋滋作響。

許灼以為是自己的手機,下意識抓過來,結果發現是手機殼是黑色的,而他的手機殼是白色。

無意間看到來電顯示——孫熙卓。

許灼的瞳孔微震,緩了兩秒,把手機遞給周椋,“你的電話。”

周椋看了眼手機屏幕,下一瞬望向許灼,對方拿起自己的手機回著微信,表情沒什麽變化。

摁下接聽鍵,周椋把手機放到耳邊,“嗯?”

許灼看似在玩手機,實則心裏已經天人交戰好幾個來回了。

隻有交情不淺的人才會這麽晚還打來電話。

孫熙卓都說了什麽?好煩,聽筒的音量好小,他一句也沒聽見。

隻發現周椋一臉意外的神色,“你說真的?”

許灼酸酸地想,把我叫過來一起睡覺,卻和別人打電話。

他劈裏啪啦給陳其亮發短信,“在幹嘛?”

陳其亮回複得很快,“處理桃花債,又來堵門了。”

看來前公司的那個小練習生對陳其亮實屬癡心一片,好幾個月了還在窮追猛打。

想和陳其亮多聊兩句轉一下注意力來著,結果他很快就不回複了,估計是被那小練習生纏住了。

耳邊的周椋仍在通話,“我怎麽知道。”

這說的都是些什麽,許灼壓根聽不懂,猜都猜不出來。

閑著沒事,拿過周椋剛在看現在被放到一邊的書,名為《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隨便翻了一頁,說什麽意識形態、權利監控,看得許灼頭都大了,加上本來也沒有心情,立馬把書放回去。

恰逢此時,微信進來了一則視頻請求,是周伶玉發來的。

許灼看了眼周椋,然後從床頭櫃上拿起藍牙耳機,接通視頻。

周家人遺傳的傲挺鼻子在鏡頭前一晃而過,小姑娘穿著一身公主白色連衣睡裙,苦兮兮地求助許灼:

“小灼哥,陪我們灼灼玩一會兒吧,今天沒陪它玩,一直咬我的裙擺,但我媽今天突發奇想要來檢查我的作業,我現在得去抄……哦不做作業了!”

許灼本來情緒不振打算拒絕,忽地靈光一閃,微笑說:“好啊。”

於是周伶玉把手機架在寵物房的地上,彎腰衝許灼一抱拳,然後飛速溜出了房間。

小狗灼灼本來要跟著她出去,被無情地關在了房間內,「嗷嗷」委屈叫了兩聲,自己用嘴叼著球,守在門口。

許灼心裏瞬間軟了,語氣也跟著不由親昵起來:“小寶貝,看我。”

本來正在打電話的周椋聞言一愣,看向許灼。

許灼把手機偏了偏,故意避著他似的,不讓他看到手機屏幕。

小狗灼灼聽到了許灼的聲音,循著聲湊過來,發現了許灼的臉,歪著頭辨認了會兒,瘋狂地舔著屏幕。

許灼發現了周椋的目光,聲音更加拉大,“想我了是不是?我也好想你。”

周椋沒發現自己的眉頭已然蹙起。

許灼拉長音調,顯得像在撒嬌,“我最近在拍節目走不開,等空下來就去看你好不好?你再忍忍。”

小狗灼灼似乎聽得懂他的話,尾巴瘋狂的搖擺。

許灼本來是為了在周椋麵前表現出自己也很搶手,結果被灼灼的可愛萌化了,麵上的笑容從刻意到發自內心,給周椋看得一陣不豫。

他招手,引過許灼的注意力。

周椋做口型問,誰?

許灼隻當沒看見,不搭理他。

還是養隻狗舒心,心思永遠就在主人身上,許灼忽然發現自己很喜歡這樣單純忠誠的情感。

以後要不要也養個小貓小狗呢。

不知道是第幾次,許灼歡愉的笑聲刺透周椋的耳朵。

周椋也沒注意那頭孫熙卓在說什麽,拿伸手肘撞了下許灼的小臂,其手上的手機沒拿穩,掉到了**。

周椋沉著臉掃了眼其屏幕,看到自家那毛茸茸的小白狗,正在衝鏡頭憨憨吐舌頭。

周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