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程路許灼非常老實, 但萬事萬物好像都變得可愛起來。

隻是看著路邊因天冷而樹葉掉光的枝丫也覺得可愛,窗外黃昏也不覺得蕭索。因為自從來錄製節目以後,每一次夜晚都值得期待。

回到別墅,推開門一股濃鬱的大醬湯味。

許灼和周椋走近餐桌, 果見部隊鍋、泡菜嫩豆腐湯、紫菜包飯的身影, 每次大家都變著法兒做各種料理, 看來今晚大家組的是韓國料理局。

左遙和劉振東在廚房添盤, 本來在插花的張米朵瞧見許灼二人的身影,當即飛奔過來要給許灼一個熱烈的擁抱, “哥-歡迎回來!”

後衣領子卻被周椋一把揪住,被迫在原地來了個急刹車。

張米朵疑惑看向他,後者指了指她的手, “有泥。”

張米朵趕忙去洗手, 曹墨邊擺餐具邊說了句「謝天謝地」,「幸好小灼你沒事, 昨晚我擔心得一晚上沒睡著。」說這話的時候他神情懇切,還故意衝著跟拍攝影機的方向。

他用手背懟了下愣在身邊的邢雪彗, “是吧,姐姐 ?”

邢雪彗似乎這才找到主心骨,接過話來,“是啊,本來想和米朵他們一起去看你,怪我身體不爭氣就沒去成。”

昨晚在露營地,曹墨給她「上課」了許久,讓六神無主的她多少找回了些主見, 雖說這才意識到曹墨「借刀殺人」有些晚了, 對他也頗為積怨, 但他有句話說得沒錯,先別自亂陣腳。

但她待許灼還是沒法做到百分百自然,看了兩眼便把眼睛瞥開了。她自認為做得很得體毫無破綻,實則連張米朵都覺得奇怪地瞟了她兩眼。

往常,邢雪彗有事沒事就往周椋身邊黏,或者找話題聊,今天倒是從周椋進門後就沒用睜眼瞧過,過於反常。

張米朵特意給手搓了香香的泡泡,洗幹淨後撐開雙手,朝許灼小跑過去,“哥——”

周椋卻拽過許灼,往廚房走去,“沒你能吃的,我給你下碗麵。”

撲了個空的張米朵不甘心,抱住左遙在其肩膀蹭了蹭。

左遙無奈笑道:“小姑奶奶快放開我,昨晚宿醉現在頭還暈著。”

劉振東在旁邊附和,“我作證,是真的,暈到她剛才把糖當鹽放了一把。”

許灼對周椋做的菜不敢恭維,連忙挽起袖子,“我來吧。”

周椋也不逞強,就是最後盛麵的時候,他多拿了個碗,給自己也分了份。

“你怎麽不和他們吃大餐?”許灼奇怪問。

周椋把唯一的雞蛋夾到許灼碗裏,“畫家需要保持身材。”

二人回到餐桌,許灼特意挑到邢雪彗身邊坐下,她身形微微一定,沒說什麽似在專注欣賞自己新做的指甲。

甜辣炸雞入口的酥脆,嫩豆腐湯的爽滑,部隊鍋冒著熱氣的咕嚕咕嚕,許灼饞得一口吃掉一個荷包蛋。

好在有一個周椋陪他清淡飲食,同甘共苦倒也不算太難熬。

真是該感謝身為編劇的彭瀟陽在《盲點》裏塑造的是一位身材氣質俱佳而不是大腹便便的畫家,不然周椋就要拋棄他去增肥了。

一頓飯吃到尾聲。

許灼主動找邢雪彗說話,很是熱心腸的樣子,“前輩,上次聽說你家裏養了小貓,不知道你們家一直吃的什麽牌子的貓糧?”

邢雪彗養貓就是一時興起,拿回來玩了兩天嫌棄掉毛就扔給保姆喂了,哪還會管它吃什麽喝什麽,她並不想和許灼多聊:

“不太清楚,反正是有點貴的一款。”

許灼驚了下,連忙拿出手機,調出畫麵遞到邢雪彗麵前:“不會吃的是這一款吧?”

邢雪彗感覺莫名其妙,但攝影機在拍,又不好發作走開,隻得敷衍地看一眼他的手機,這一看,她的臉色驟然垮掉。

因為許灼給她看的根本不是什麽貓糧,而是邢雪彗偷放花生粒的那段視頻,隻是靜了音。

此時隻有他們倆人看得到。

許灼仍在繪聲繪色地說道:“就這個牌子最近出事了,黑心商家在貓糧裏添加了廉價有害的食材,很多貓咪都出事了。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邢雪彗便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張米朵等人皆是停下筷子,“怎麽了?”

曹墨凝神看她,眼神意在警告,可邢雪彗心裏已經亂成一團漿糊,“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工作還沒處理,我先上去了。”

她快走上樓,途中還因為太慌亂差點還在樓梯上踩空摔一跤。

左遙迷糊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許灼喝了口周椋塞過來的水,“可能心慌了吧,擔心自家的小貓?”

二人端著果盤回到房間。

許灼大喇喇往**一趟,一點形象也不講。

周椋在他床邊站定,未置一詞。

許灼雙手撐到腦後,“我認真想過了,現在確實不是公開的最好時機。目前這節目是我唯一的曝光渠道,如果停拍整頓對我自己也有很多不利影響。”

周椋還是沒有說話。

許灼心底些奇怪,明明是自己受傷了,卻有種周椋怒氣更甚的感覺,倒還反過來安撫:

“而且,邢雪彗為什麽會知道我對花生過敏?這事一般隻有和我走得特別近的人才知道。等節目播完,要好好算下這筆賬。”

此言一出,周椋眼底掠過深意。

這事說多了實在倒胃口,影響許灼今天的好心情,他想到什麽,連忙從**爬起來,“對了,我們過兩天是不是約好了和導演試戲?趕緊再練練。”

周椋翻找出已經被二人摸出毛邊的劇本,“你想練哪場戲?”

許灼想了下,“我想練練盲人的狀態,畢竟生活習慣在這,還有很多需要磨的細節,你電腦借我用用?屏幕比我平板大,我找找盲人片段學習一下。”

周椋頷首,給筆記本解鎖放到他麵前。

許灼自語道:“是不是有個很出名的電影叫《推拿》?好像講的盲人按摩相關,我看看哪個視頻平台有片源……”

忽地,周椋似想起什麽似的,把筆記本的蓋子快速合上,抱了回去。

許灼正要打字的手懸在半空中:?

周椋把筆記本拿遠,“想起還有兩封郵件沒回,你還是用自己的平板看吧。”

許灼狐疑地盯著看了會兒周椋的後腦勺,“你該不會……”

周椋抿著下唇,食指敲著筆記本邊緣。

許灼嘿嘿笑了聲,“該不會裏麵很多帶顏色的小片子吧?藏著掖著,小氣鬼。”

周椋:“……”

許灼說了幾遍「有福同享」、「哎喲我保證不亂翻」都沒有得到回應後,隻得掏出自己的小平板認真學習。

他發現自己很容易習慣性地睜眼,看來不得不借助外力,他再次從衣櫃裏拿出領帶,蒙住雙眼:

“周椋,我現在模仿盲人走路,你幫我看看。”

許灼雙手向前伸,探著前方的物品。

摸到布藝,“這應該是窗簾。”

踢到空心的木櫃,“床頭櫃吧。”

“這個床,原來這麽矮的嗎?我還得微彎腰才能碰到。”

忽地,他的掌心被塞了一個方形的物品,“抽紙盒?”

周椋「嗯」了一聲,幫助他感知食物,繼續往他手裏放了個長條狀的東西。

許灼一摸就猜出來了:

“是遙控器!”

許灼聽到了倒水的聲音,他苦笑,“不用猜了,我知道下一個肯定是水杯。”

肯定又想趁機讓他多喝些水。

周椋朝他走近,許灼歎了口氣,“可以申請加點蜂蜜麽……”

印上唇的卻並非玻璃冰涼的觸感,而是撥人心弦的柔軟,一觸即逝。

周椋低磁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這個沒猜出來?”

許灼回過神來,紅著臉扯開領帶,“你犯規……唔。”

周椋卻不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環住他的腰,再度靠近,卻不像昨晚那般霸道強勢,輕輕地吮吸,微涼的鼻尖互相觸碰。

許灼被親得腳底發軟,攀住他的脖子。

周椋的動作小心又珍視,一點點地打開了許灼的不好意思。

許灼幾乎要融化在這溫存的吻裏,他正要回應,周椋卻退了一步,收回發燙的掌心。

然後道貌岸然地回到桌邊,評價說:“判斷力不錯,專注力不行,容易分心。”

許灼:?

他直接氣笑。

強忍了一天的念想,晚上好不容易壓下去,結果被周椋毫無預兆地挑起來。剛要有些動作,周椋又裝無事發生?

許灼看著周椋那假正經的樣子,絕對是故意的,這人白天心裏就蔫兒壞看他自個兒在那出洋相。

周椋抬手示意,表情正直得不行,“您還需再練練。”

許灼深呼吸一口氣,拿過平板,咬牙繼續學習。

沒一會兒,周椋的手機在桌上劇烈震動,他看了眼,頓覺頭大。

震動不停,大有他不接就要一直打的架勢,隻得摁下接聽鍵,無奈對著話筒道:“你很閑?不用上課?”

周伶玉咋咋呼呼的聲音傳來,雖然沒按免提,但許灼仍舊聽得一清二楚,“放寒假了呀,高三生也要過年的好吧?”

還聽到了兩道「旺旺」的小狗叫聲。

周椋叮囑說:“這幾天在家也別忘了做卷子。”

餘光忽然瞥見許灼唇角意味深長的笑容,直覺沒有好事。

果然,下一瞬,許灼竟然騎坐到他的身上。

周椋把話筒移開,望著許灼,示意他先下去。

許灼偏不,還貼過來,捧住他的臉,在他微張的瞳孔注視中,將唇落了下去。

電話那頭的周伶玉不接做卷子的茬,“哥你過年回來吃飯嗎?元旦就沒回誒,爺爺說今年我們全家在海南過年。”

周椋按摩著許灼的後脖頸,示意他快放開。

哪想許灼變本加厲,眼底帶著挑釁,用濕潤的舌撬開他的雙唇,毫無章法地亂親。

周椋的呼吸聲漸重。

周伶玉見周椋不說話,吐槽道:“你們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不用過年的嗎?都是工作狂嗎?哥哥你今年就回來吧,我看叔叔叔母嘴裏雖然沒說,也還是很掛念你的。”

許灼還非常善解人意抽離了一小會兒,朝手機努努嘴。

周椋分心對周伶玉回了句:“再說吧。”

周伶玉聽到這話急了,“什麽叫再說?離過年也就五天了,哥你給個準信……”

她無法收到任何來自堂哥的準信,因為她堂哥的唇已經再度被許灼占領,正肆無忌憚地掠奪著。

“哥?哥!灼灼你的主人好壞,不理我,快咬他……”

周椋的理智逐漸迷失在了這份親昵裏,含糊不清地掛了周伶玉的電話,說有空再給她回電。

房間內徹底安靜。

周椋的瞳色也已經深不見底,正要全身心地去回應,許灼猛地往後一靠,雙手撐在桌上,表情認真地思索:

“我覺得我們還是快點找個製片人吧,可以省掉很多籌備的活。”

周椋不理,一把摟過他,正欲前傾。

許灼用雙手捂住了他的嘴,笑得無害:

“周老師,你的專注力也有待提高啊。”

周椋直直地看著他,眼底情緒熱烈翻湧,又無可奈何地勾唇。

許灼這招以牙還牙的技術,不得不承認,比他的吻技要好。

許灼功成,想要事了拂身去,周椋卻擒住他的雙手,背到其身後,讓他半分動彈不得。

許灼這才開始有些後怕,幹笑兩聲,“你剛才說的郵件回了嗎 ?要不現在回?”

周椋含住他的雙唇,輕咬唇珠,觸電般的酥麻感傳遞許灼的全身,心裏想的是,周椋這次要是再玩弄他,他一定不會輕饒,交付般地放鬆。

室內的溫度升高。

劇本散落在地上。

許灼沒骨頭般地倚在周椋的懷裏,也就開始的時候他主動了一會兒,嫌累便都交給周椋。

唇齒相交間,許灼偶爾會偷偷睜眼看上一眼,和周椋眼底的□□相撞,還會不好意思地瞥開。

每每這個時候,周椋都會強迫他看著自己。

怎麽會這樣,他們從未這般親昵,卻好像對彼此的身體刻入骨子般的熟悉。

時間過得很快。

直到房頂的喇叭響起機械的女音:

“尊敬嘉賓們,恭喜各位迎來在心動別墅度假的第20天,請速速到客廳集合,進行各位第五次的心動短信選擇。”

許灼不舍地離開周椋,這時候才感覺到微微缺氧帶來的暈眩。

周椋看著他麵頰緋紅,“要不喝點水?”

許灼不喜歡喝白水,搖了搖頭。

周椋拉過桌角的果盤,拾起一顆紫紅飽滿的車厘子,喂到他嘴中。

水果香甜冰涼的汁水讓許灼的暈眩感散退,覺得這車厘子挺新鮮,“你也嚐個。”

周椋沒動,許灼便用小叉串起一顆遞過去。

周椋吃下咀嚼,許灼問:“是不是還不錯?”

“可能沒熟。”周椋說。

許灼怔了下,“怎麽會……”

周椋:“有點硬。”

許灼奇怪地又叉起一顆送到嘴裏,“不會啊,這都熟透了……”

觸及周椋玩味的目光,許灼幾乎是瞬間耳朵紅了個透。

許灼用力拿手指彈了下他的腦門,慌慌張張推開他,“你先去發短信,我晚點去。”

說完鑽進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