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椋心裏想的是, 再過兩天吧,許灼這兩天和家裏人可能有些鬧不開心。

拿不準許灼得知他的心意後,是接受還是困擾,所以他想等許灼心情好一些再提。

許灼心裏有事, 睡得並不踏實。

哪怕周椋關房門的動作很輕, 但許灼還是秒醒。

等了一會兒, 不見周椋回來, 怕有什麽事,許灼下了床, 隨手抓了件羽絨服披上,出去找他。

別墅裏黑黢黢一片,看不到人影, 唯庭院隱約傳來一些動靜。

許灼心下疑惑, 朝那邊走去。

在踏入庭院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忽然一僵。

月光下, 周椋和孫熙卓坐在同一個長椅秋千上,在房間內沉默的周椋, 此時似乎和孫熙卓說了很多話,並且在孫熙卓說話的時候,他垂首聽得格外認真。

二人竟然般配得這樣刺眼。

參加這個節目以來,周椋很少和其他嘉賓過多獨處,基本上都和許灼待在一起,或許是兩人相熟的原因,但許灼總是暗暗為這種關係竊喜。

然而許灼現在陷入莫名的恐慌,或許從明天開始, 周椋的中心不會再是他了。

孫熙卓似說到了什麽舒心的話, 周椋竟難得的眼底有絲笑意, 二人邊聊還邊幹杯,看上去唯美至極。

許灼不願再多看一眼,倉皇逃回房間。

周椋回來的時候,他在裝睡,他不敢表現醒著,更不敢提一句和孫熙卓相關的事宜。他好怕他還沒問出口,周椋就單方麵宣布,我們就到這吧。

周椋翻過身,習慣性地手扶住他的腰,親昵地睡去。

天亮以後,周椋很早就出門了,因為有個代言廣告要拍攝。

許灼以要線上開會為由,一整天幾乎都待在房間裏,沒有出來。

他在逃避和孫熙卓的碰麵。

如果孫熙卓是邢雪彗那類八百個心眼的人,許灼有無數種辦法「回敬」她,可偏偏孫熙卓是個很好,也優秀到足以配得上周椋的人。

在他為數不多和孫熙卓的接觸中,她每次都會主動搭話,說話也從不彎彎繞繞,直接又坦誠。

倒顯得他像一個小偷。

他偷了二十多天周椋對她的感情。

一直到晚上嘉賓們一起去吃晚飯,許灼才不得不露麵。

因為來了新嘉賓,今晚的嘉賓們都到的比較齊。

周椋最後一個回到別墅,恰逢孫熙卓大展廚藝,給桌上擺了一長溜東南亞菜,色香味俱全。

曹墨舀了一口濃湯,比了個大拇指。

一身綠色長裙的孫熙卓笑著招呼周椋快來落座,“以後大家想吃什麽,也可以直接給我菜單。我家就是做餐飲的,所以耳濡目染,自己也有幾道拿手菜,給大家獻個醜。”

大家都對孫熙卓的廚藝讚不絕口,劉振東舀了碗河內河粉,粉爛而不斷,湯汁清淡爽口,“好吃,孫老師好厲害。”

坐在他旁邊的左遙夾菜的手一頓,放下筷子沒動。

劉振東看在眼裏,熱情地幫她也盛了一碗河粉,左遙接過,還跟剛認識的時候那樣,對他道了聲謝謝。

然後便把碗擱在手邊,動都沒動。

劉振東傻笑了下,傾身到左遙的耳邊說著悄悄話:

“阿遙,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昨天初見孫熙卓的時候確實有被對方的氣場震懾到,但震懾歸震懾,他心裏還是隻有一個人。

當時左遙就對他有點冷淡,回去的時候他躺**想了一夜,以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忽然就開竅了。

剛才誇讚孫熙卓就是故意試探左遙,果然見她又不對味了。

左遙別開臉,“我沒有。”

許灼就近夾了個鮮蝦紙米卷,送入口中,確實有那星級餐廳的手藝。

不像自己,做的都是些家常菜,熟人間吃吃可能覺得味道挺好,上不得台麵。

越吃越沒有胃口。

周椋去房間裏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正巧撞見許灼這幅心事重重的樣子,沉吟片刻,去廚房給他調了杯熱可可。

還給其他嘉賓都做了飲品。

周椋還是如往常一樣,直接坐在了許灼身邊。許灼的心頭剛一舒,卻發現周椋給其他嘉賓做的都是熱牛奶,唯獨孫熙卓是冰牛奶。

她拿到的時候,還特意朝裏看了眼,對周椋道:“謝天謝地你還記得,就算下雪下冰雹我也是隻喝冰水。”

許灼的視線落到她的手上,又看了看自己握著馬克杯的手,確實七八分的相似。

兩人的手還真的有些相像。

張米朵恰好坐在了孫熙卓身邊,吃了口拉椰葉包雞,好吃到挑眉。一共隻有7個葉包雞,孫熙卓看到了她的表情,便把自己碗裏還沒動過的那份遞過去:

“這個給你。”

張米朵連忙擺手,“這怎麽好意思,姐姐你自己吃吧,我……”

孫熙卓還是把葉包雞放到了她的碗中,“你吃吧,剛好我有事想拜托你。”

張米朵疑惑問:“什麽事啊?”

孫熙卓歎了口氣,似乎有些難為情,“是這樣的,節目組不是把我安排在邢雪彗前輩的房間住嗎?但那個房間很大,一個人睡很沒有安全感,我習慣睡小房間,我可以把床搬到你的房間去睡嗎?”

張米朵意外怔了下,沒想到孫熙卓這樣的女生會沒有安全感。

許灼察覺到身邊的周椋輕輕地「嗤」了一聲,抬眼的時候,正巧撞見孫熙卓瞪著眼睛看周椋,有點警告的意味。

周椋朝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

許灼大口往嘴裏塞飯,裝作自己很忙似的,眼睛不敢再亂看,要是再看到一次他們兩個眉目傳情,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裝淡定。

劉振東還在那邊哄著左遙,“阿瑤,你家是不是在S市,過兩天過年你要回去吧?我沒去過S市,送你回去順便去旅旅遊,你說怎樣?”

左遙仍有些小脾氣,“你過年不回自己家,跟著我幹什麽,我不用你送。”

周椋察覺到許灼的情緒似乎比剛才更低了,莫不是和家裏人本就在鬧矛盾,聽到其他人在聊過年,心情更壓抑了。

曹墨見大家各有聊天的對象,就自己一個人落單,想找些存在感,出聲引起大家的注意:

“節目錄到今天了,大家了解得也差不多了,要不要聊點更深入的話題?”

左遙問:“比如呢?”

曹墨嘿嘿一笑,“之前聊過初戀是什麽時候,今晚要不說說初吻?”

他自以為起了個絕世好頭,很有話題度,殊不知此言一出,大家不約而同地麵露尷尬。

大家都是公眾人物,尤其注重保護隱私,初戀的尺度尚還能接受,初吻就玩得有些大了。

這個話題聊得太沒水平。

曹墨還以為大家是不好意思,主動帶頭,“我初戀初吻都還在哈,振東,你呢。”

劉振東並不是很會拒絕人的性格,被點名了,隻好直說了,“還在。”

曹墨看許灼,“小灼怎麽說。”

許灼沉默了好一會兒,久到張米朵差點出來打圓場,吐出兩個字:“高中。”

“哇哦——”曹墨誇張地叫一聲,見旁邊沒人跟著自己起哄,便看向旁邊道:“周老師呢?”

周椋直接說:“高中。”

許灼的睫毛顫了顫。

眾人都想到了網上流傳的許灼、周椋、孫熙卓同一個高中的情況,不可避免地多想了想。

曹墨可不敢開周椋的玩笑,視線移到左遙身上。

左遙表情不是很好,“三年前吧,和前男友。”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所有人都看了節目回訪,知道左遙的前男友是個出軌渣男,這個問題無疑是在她傷口上撒鹽。

稍微有點情商的人,此時都應該岔開話題,不想曹墨竟然越問越起勁的樣子,“米朵?”

張米朵:“還在。”

最後曹墨看向孫熙卓,“孫老師說來聽聽?”

其他嘉賓心裏都在想,如果孫熙卓也說高中,那就有看頭了。

孫熙卓的回答就高明多了,她摸了摸下巴,“初吻啊,大家都好純情,隻有我初吻在幼兒園嗎?”

她這話一說,直接把大家逗樂,尤其是旁邊的張米朵差點笑嗆到。

孫熙卓拿紙幫她擦嘴,還有脖子上笑漏的牛奶,“親的同桌的臉,我家裏人從小就教育我說,喜歡一個人要勇於表達。”

她在國外出生,在上小學前一直在國外生活,在那裏大家見麵再見吻臉禮儀再正常不過。

張米朵接過紙,“謝謝姐姐,我自己擦就好。”

孫熙卓看了她一會兒,隨後朝大家攤手:“所以我就是那種喜歡什麽就主動出擊的人。”

許灼手邊的可可已經涼透,他不想再喝了。

聽著孫熙卓的話,不禁垂下了眸,所以現在意識到周椋的好,親自來搶回去了是嗎?

不然還能是為什麽呢,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會讓遠在國外的孫熙卓,提前結束課業來參加國內的戀綜。

氣氛又被孫熙卓聊活了,大家又的閑聊了兩句。

這時,顧新一又帶著實習生朝大家走了過來。

張米朵瞧見他那個陣仗,哀嚎了一聲,“導演,你不會又是來安排約會任務的吧?”

顧新一衝她微笑,“小米朵可真聰明。”

沒有一次約會順利的張米朵,此時頹喪地倒在椅子上。

許灼心裏也微苦,現在他的處境可不適合約會。

孫熙卓是新人,對節目組的盲選約會還處於一個好奇的階段,“這次準備怎麽選?”

顧新一宣布規則,“這次的方式是畫畫。抽簽決定4位出畫人,另外3位進行盲選,配對成功的嘉賓將進行約會。”

大家紛紛上前用電子軟件抽簽,最後選擇出來的出畫人名單為——

周椋、張米朵、左遙、曹墨;

工作人員把他們四位帶了出去,去庭院裏臨時搭建的篷子作畫。

其餘人在屋內靜待半小時。

四位嘉賓回來的時候,顧新一推了個白板跟在後麵,白板上貼著沒有署名的四張畫,他對著許灼眾人道:

“請三位嘉賓做選擇,未被選擇的出畫嘉賓將被落單。”

三位嘉賓當即上前,仔細琢磨著這四幅畫。

第一幅:

一張白紙上,壓平貼著庭院裏種植的一朵梅花。

第二幅:

一張白紙,什麽也沒有畫;

第三幅:

一張白紙上,畫著一個鵝蛋臉,沒有畫五官,卻紮著高馬尾。

許灼和劉振東第一時間猜出這是畫的孫熙卓的抽象畫,在場的女嘉賓,隻有她紮過馬尾辮。

指向意味如此之明顯,許灼心道,這張畫不會是周椋的畫的吧?

直到他看向第四幅——

白紙上,有個綠色的牛肉幹錫紙包裝被展開貼在正中央,呈一個豎長方形的狀態,然後繪畫者突發奇想,把它當成了衣服,在左右和上方畫了四肢和頭。

頭上畫了一個笑臉。

許灼幾乎可以確定,這個才是周椋的畫。

因為這牛肉幹是周母親手所製,是許灼很愛吃的那款。

孫熙卓看到這第四幅話,直接朝著周椋哼笑一聲,這人要是再明顯一點,就差拿著喇叭喊「許灼你快選我」!

孫熙卓對這牛肉幹的包裝紙也有點印象,起源於高中一次她在上學路上碰到周椋,手裏提著個便當盒。

她當時餓得要死沒吃早餐,搶過這個便當盒想墊墊肚子。

結果周椋死死捍衛裏麵的牛肉幹,說其他的都可以吃掉,唯獨牛肉幹一個別碰。

她問為什麽。

周椋說:“這是許灼的。”

氣得她當初和他絕交了一個月。

而此時,許灼察覺到身邊有個綠色的影子一晃而過,腦中忽然劃過什麽,孫熙卓今天穿的綠裙子,而畫上的小人也是綠衣服。

他的臉色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