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少女麵上越發的羞怯,鄔煜徹底相信了許兮口中並非虛言。

身為合歡宮的一宮之主,她是真的純情,宛若一張白紙。修真界中關於她的傳言,看來真的是悖言亂辭。

那麽,她對謝子殊呢,又有幾分真的呢?

“那是以前!我已經下令了,以後我宮中弟子不會隨便拐人。”許兮將言辭咬的很重,頗帶了些保證意味在裏邊。

好家夥,雖然許兮很不想承認。

但書中的確說過這麽一茬,合歡宮裏很多弟子從十二歲起便開始從外擄人,以備不時之需。

鄔煜看著少女眼中的堅定,他知曉她是認真的。

他的友人,陳晏口中所說的合歡宮定有所改變,原來那個變數指的是她嗎。

“所以,你當初才找九澤淵的謝子殊要了那肆情夢蝶。”鄔煜將話說的肯定。

許兮對此忙不迭的點了點頭,以示合歡宮真的有在脫離歪道。

對於她這乖巧點頭的樣子,鄔煜並不吃,垂眼道:“這個我管不著,但我的心魔是因你而起,你就該對此負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許兮沉思了一瞬,眼裏似有所悟道:“因為這個心魔,所以你才殺了謝子鳶?”

鄔煜對眼前少女的腦回路有些不解,但不妨礙他點頭。

其?????實,冷靜下來回想,鄔煜發覺自己是因憤怒對謝子鳶下了殺手。他在憤怒此女的惡毒,他憤怒她竟敢對許兮動手。還有一絲後怕,後怕自己要是在今夜沒這麽湊巧趕到……

他更憤怒的是,許兮還想要給這樣的人轉生機會。

“所以你說的負責,就是曆情?”許兮越說,她眸子就越發晶亮。

鄔煜本想點頭,但少女眼中的晶亮讓他意識到彼此恐怕不是一個意思。

他詢問道:“小宮主口中的曆情是指哪種?”話落,他似乎意識到她在想些什麽,眸子微眯帶了些壓迫感。

這壓迫感一下來,許兮當然不能說她腦中的顏色廢料。

“可以啊,不就是一塊曆情嘛,你是想讓我在幻境中為你肝腸寸斷,還是對你求而不得?”許兮說著唇角微仰,顯然是很期待同他一塊曆情。

鄔煜在她話落,心中生起一股煩躁。

“你就這麽隨便?就因為是幻境所以你就毫不在乎?”鄔煜。

他這聲量下的戾氣感,令薄被中的許兮不自禁的打了個顫。

許兮這一個下意識的打顫,還有再結合之前他伸手撥開她額發時的顫抖,種種跡象都說明這薄被中的少女怕他,他心中的煩躁更甚。

他手一動,束縛在薄被上的那條白綾徹底鬆散開。

感受到薄被正鬆散著滑落,許兮略詫異但也立馬行動起來。她深怕鄔煜反悔似的,用了極快的速度抽身出來。

真踩到了實地,許兮又對馬上離開遲疑起來。

這地方,她這麽直接出去會怎麽樣?會不會被無情宗弟子給抓起來啊!

許兮看著默不出聲,隻猶如一堵牆杵著的鄔煜。

她籌措了下還是忍不住詢問道:“那什麽,少宗主你現在是放我直接離開啊?”

“不走?留著等著我心魔起殺你?”鄔煜臉色難看至極的說道。

此前少年淡漠,但好歹疏離有禮。

此刻的戾氣感一出來,許兮才覺他是有多不好招惹,真是蠻橫又不講道理!

許兮幾步走至門扉處,正待她要拉開門扉時,她沉思一瞬又一個回身身走了回去。

看著去而複返的少女,此刻還正坐在桌邊倒著茶水,大有一股她今夜不走了的氣勢,鄔煜耐不住疑慮直接詢問道:“你不走了?”

“不走!”許兮倒好手中這一杯,淺淺的啄了口便生了嫌棄,“好苦的茶水,難喝。”

“我想清楚了,我回合歡宮反正也要曆情的。”許兮說著伸手指了指她對麵凳子,示意鄔煜坐下來。

鄔煜隨了她的意,坐至了她對麵。

他食指指腹正習慣性的敲打著桌麵,下瞬接過許兮推遞過來的一盞茶水。

“我想清楚了,我吃了合歡果子,現在周身靈力也穩固了,挺適合入肆情幻境的。”許兮說著眸子裏帶了些躍躍欲試,“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我幫你除去心魔,你到時得幫我打一場架。”

鄔煜指腹輕觸著茶盞,微挑眉道:“什麽架,你是對誰下了戰帖?”

“九澤淵的謝子殊,敢不敢?”許兮同樣回以挑眉,眸子裏帶了些挑釁感。

“有何不敢。”鄔煜說著小飲了口杯中茶水。

茶水的餘韻落在口齒間,的確是苦澀了些,還是換種茶好了。

在他話落,許兮端起手中茶杯,對著他執著的茶杯一個輕碰。兩個茶杯輕碰聲下,許兮眉眼彎彎說了句成交。

對於她這類似彼此定契的舉動,鄔煜雖有疑惑,但也沒再多問。

反正,她就是這般稀奇古怪的女子,不知不覺便引得眾人的視線。如他,如他的師兄弟們,還有便是那謝子殊……

二人之所以能就此聊和約定,那也是許兮想清楚釋懷了。

此前被困在薄被中的時間,她想清楚了這中因果,她沒什麽對不起謝子鳶的,更多是此女的咎由自取。

相反,沒有鄔煜及時趕到,說不定躺在血泊中的還真就是自己。

此前她有那麽大的反應,更多不過是因為第一次直麵了血腥場麵,這才對鄔煜感到恐懼和憎惡。

想清楚因果後,許兮自然犯不著同鄔煜他作對。

“我就這麽直接回去?我該怎麽說啊?”許兮說著眉目帶了些愁緒。

對麵鄔煜聽了此話,眼也不眨的說道:“你要說什麽?你不是暈過去了嗎。”

好家夥,此人謊話真是張口就來,眼也不眨。

“或許,由我來送你回去吧。”鄔煜說著,徑直站了起來,儼然心中已了有了決策。

許兮對他這決定自然首肯。

再說了,這是無情宗地界,由鄔煜這個少宗主帶著她回去,總比她一個人回去洗脫嫌疑來的強。

說走就走,天將破曉之際,二人站在了眾人麵前。

在鄔煜的言辭下,他在繞著後山回房時,偶遇了昏迷在山林中的許兮。

幾句言辭下來,就將許兮這個受害者摘的幹幹淨淨,一切的嫌疑落在了一個神龍不見尾的黑衣衫人身上。

許兮被問了幾句,她也輕鬆的應答了下來。

無情宗的人自然一麵倒向鄔煜的證詞,還有眾多弟子過來問候許兮這個小宮主有沒有受傷,眾人眼中的擔憂讓許兮怪不好意思的,瞥了眼遠處一臉淡漠的鄔煜,她也隻得生生受了下來。

相比議事廳許兮這處的熱鬧,九澤淵的謝子殊眾人則是一片壓抑肅穆。

謝子殊多次掃過來的視線打在許兮的臉上,她主動走了過去,那句節哀還是沒能出口。

她不想說那般假惺惺的言辭,她是來找他要回一樣東西的。

“謝道君,令師妹身上可有我的芥子袋,那芥子袋於我很重要。”許兮話落便朝他攤手。

這芥子袋,她很確定是被謝子鳶拿了。

謝子殊垂眸看著她這攤開的手心,喉嚨微動下,還是道了句沒有。

話畢,他又朝著上方在座的無涯元尊一拜:“這夜多有叨擾,再有半個時辰,我們淵主,師妹的祖父會親自來接師妹,還要多叨擾各位一些時間了。”

上座的幾位自然說了無妨。

別說是來接人,就是打上他們無情宗,上座的幾位都不覺得意外。

親孫女是在他們無情宗丟的命,要不是還有個謝子殊在此坐鎮,恐怕真就是宗門大戰。

許兮對謝子殊這般否認的行徑在心裏呸了口。

她之所以無比確定那芥子袋在謝子鳶身上,那是鄔煜在動手時候,她瞥到了就在謝子鳶的腰間。

但沒辦法,人不認,她也不好直接在這議事廳嚷嚷追究下去。

議事廳散會後,許兮才一踏出台階,迎接她的便是跪了一地的鈴兒四人。

她好說歹說的將四人拉扯了起來,又在她們四人麵前轉了一個圈,示意自己真的完全是毫發無傷。

“好了好了,一個個都哭成花貓了。”許兮說著捏了捏音兒的臉,“趕緊回去收拾收拾,我們合歡宮可沒這麽醜的小姑娘。”

音兒在她話下,委屈的叫了聲宮主,四人破涕而笑。

許兮則手背在身後,一副小大人模樣輕搖著頭,領著四個丫頭往他們住處而去。

這極短暫的一瞬,均落在了站在台階上方的鄔煜眼裏。

就在鄔煜要離開時,謝子殊領著一眾弟子,朝他經過時停下了步伐。

他眉目暗沉,裏中情緒翻湧,最後冷哼下隻丟了句:“少宗主,你最好保證你說的都是實話。”

鄔煜對此未回什麽言辭,隻唇角微挑,折身而去。

這人,好像是他的東西被覬覦了似的,他是在當許兮是他的嗎,愚蠢。

天際起初陽,無情宗的無垢長階開始迎起九澤淵的淵主,謝長陽。

在謝子殊的帶領下,一眾弟子高呼淵主,在長階恭敬的站著親迎他們的淵主。

許兮屬於受害者、見證人之一,她自然不能就這麽下無情宗。

為表示對九澤淵的重視,在鈴兒的安排下,她這個一宮之主也隨著無情宗的長老來了。

但沒人告訴她,這什麽親迎會這麽提早,站了快一刻鍾了,那淵主還沒到跟前。

此刻的她,正左右腳互借著力支撐著疲軟的身軀。她算是知道了,就算是入了修仙,她還是得睡覺,整夜不眠不休,她現在急需要一張軟綿綿的被窩。

就在她極其困乏下,視野被一個素白袍子的身影站了個滿滿當當。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喊了聲鄔煜。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心已經飛向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