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明那邊摩拳擦掌的要來一波大的。
而李衛東這邊,在周末的時候,迎來了客人。
或者說,是李家的客人。
來人是李衛東的舅舅,親的那種。
對於這個親舅舅,李衛東的印象不深,或者說,原主也沒多少印象。
因為自從母親去世後,加上姥姥姥爺也早已不在人世,雙方就不怎麽來往了。
不過這個不來往,也僅限於李衛東跟其不來往。
實際上,他這個舅舅每年都要往城裏,也就是李書群這個姐夫家跑幾趟,也是把李衛民當成親外甥的,唯獨忘記了從小在鄉下,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李衛東。
“這是衛東吧?一轉眼都長這麽大了。”
當李衛斌把李衛東叫過來的時候,喬雲平大大咧咧的坐在那裏,拿手點了點他。
因為周末的緣故,所以李書群今天沒有去上班,正在屋裏陪著喬雲平這個小舅子說話。
如果不是張秀珍讓兒子去叫李衛東,他壓根就不會記起這個二兒子來。
“舅。”
娘親舅大,衝著已逝母親的麵子,李衛東叫了一聲。
“姐夫,要不怎麽說,還是你有本事呢,這年頭還能給衛東在城裏找到工作,也就我那姐姐死的早,沒福分。”
喬雲平隨意拿眼掃了掃李衛東,便不再理會他,徑直衝著一旁的李書群拍馬屁。
聽到這話,李衛東本能的皺了皺眉頭。
記憶中,這個舅舅也有三十多歲了,以前有個媳婦,有個女兒,後來被他給打跑了。
目前打光棍。
“行了,這話以後少說,既然來了,中午就在家裏吃完飯再走。”
李書群不耐煩的說道。
好好的一個周末,原本打算在家寫點東西,結果喬雲平這個小舅子一來,什麽都毀了。
而且對方完全就是狗皮膏藥的性格,他一點都不願意搭理對方。
可每次,對方都打著死去姐姐的旗號,說是來看看李衛民這個外甥。
對此,好麵子的他也不能把對方往外趕。
不然傳出去,別人指不定怎麽說他呢。
“姐夫,我這次來城裏有點事情,估計得在你家住個幾天。”
喬雲平這才說道。
“住幾天?住哪?”
“我剛剛瞅著衛東不是住那東屋嗎?我跟他湊合幾天就行,沒事的。”
喬雲平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
頓時,李書群就抬頭看向李衛東。
喬雲平想要留宿,他不好說什麽,反正他這邊是沒地方。
要是以往,他肯定給個兩塊錢,打發對方出去住招待所。
但現在,既然對方子賴上了李衛東,他也隻會看熱鬧。
李衛東則看向這個舅舅,終於明白,今兒個不是來親戚了,而是惡客登門。
“舅,我那屋床小,睡不開兩個人。”
李衛東睜著眼睛說瞎話。
正常情況下,親舅舅上門,他這個當外甥的,就算自己沒地方睡,也得把床騰出來。
但,從見麵到現在,李衛東算是看出來的,對方擺明了來者不善。
“怎麽?把你親舅往外趕?也就你親娘死了,要不然她站這,我都能拿鞋底抽你個大嘴巴子。”
喬雲平混不吝的說道。
“衛東,要不你先跟衛斌湊合兩天?”
張秀珍忍不住上前拉了拉李衛東,生怕他會跟喬雲平嗆起來。
不管原因是什麽,跟舅舅吵架,傳出去理虧的一定是李衛東。
“去把李衛民叫過來,他如果不過來,你讓他掂量著辦。”
李衛東沒有理會喬雲平,而是對著一旁的李衛斌說道。
後者一聽,立即麻溜跑了出去。
“你大哥腿都斷了,不讓他好好休息,叫他幹嘛?有你這麽當弟弟的?姐夫,不是我說你,這管孩子,不聽話就狠狠的打,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打死,打殘了,誰還能說出不是來?”
喬雲平先是衝著李衛東說完,又對著一旁的李書群苦口婆心的勸著。
提起這個,李書群也有氣,他以往不是不想打,而是家裏兩個女人攔著,所以才讓李衛東越發驕狂,如今連他這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了。
“舅,您對我大哥的情況倒是一清二楚啊,您這剛來,水還沒喝幾口吧?怎麽就知道我大哥腿斷了呢?”
李衛東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我聽說的還不行嗎?”喬雲平嘴強。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早知道這件事情。
“聽我大哥說的吧?他就沒告訴您,他的腿是怎麽斷的?”
“怎麽?難不成你還想把我的腿打斷?”
喬雲平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麵帶凶戾的指著李衛東。
真當他是嚇大的?
也不打聽打聽,他喬雲平是幹什麽的。
就在這邊僵持之際,李衛民終於拄著拐杖‘趕’到了。
“小舅,您總算來了。”
李衛民看到喬雲平,那叫一個激動,就差熱淚盈眶。
“衛民,你放心,有小舅在,沒人能欺負你。”
喬雲平則是眼睛一亮。
按照李衛民給他寫的信,隻要他能把李衛東的工作給攪和黃了,趕回農村去,到時候不但工作的名額屬於他,甚至還會孝敬他一筆錢。
所以,收到信後,他根本就沒有猶豫,一大早就趕到城裏姐夫家。
這也是他剛見到李衛東,就給他下馬威的原因。
別看李衛民跟李衛東都是他親外甥,可李衛民小的時候,他經常帶著對方玩。
而李衛東從小在農村長大,跟他壓根就沒什麽交集。
也就屬於名義上的親舅跟外甥。
尤其是這些年下來,他每年能見李衛民好幾次,但李衛東卻好幾年未必能碰到一次,親疏遠近,自然是一目了然。
甚至別說是他,就連李書群這個親爹,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要是沒有老娘,他估計都不會把李衛東接到城裏來,就讓他在鄉下自生自滅。
這邊,李衛東則盡情的看著兩人表演。
而李書群明擺著要作壁上觀,誰也不幫。
倒是張秀珍,神情多了些擔憂。
對於自家丈夫這個小舅子,她也有一定了解,不是個省油的主。
也不知道李衛東能不能應付得來,隻希望他不要衝動。
“姐夫,我這個當舅的,今天得給衛民做個主,您什麽意見?”
見完李衛民後,喬雲平先是看著李書群這個一家之主問道。
“我還有點資料沒寫完,你們聊吧。”
李書群也痛快,明擺了不打算摻和,直接起身回了裏屋。
老太太皺著眉頭,本來打算叫住他,但被李衛東製止了。
“小茹,你跟你三哥帶著奶奶出去遛遛彎,待會再回來。”
李衛東吩咐兩個小的帶奶奶離開。
老太太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選擇了相信孫子。
而後麵,就連張秀珍跟楊芳芳也被打發離開。
客廳裏,頓時隻剩下李衛東,李衛民以及喬雲平。
“李衛東是吧,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衛民的腿,是不是你找人打斷的?”
接下來,喬雲平擺明車馬,直接開始興師問罪。
“算是吧。”
李衛東坐在那裏,淡淡的回答。
“好,還算個爺們,沒有否認,既然你承認了,那就按江湖規矩來辦。”
喬雲平的話,讓李衛東明顯愣了一下。
什麽叫按照江湖規矩來辦?
對方喝了兩口水,喝醉了,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以為仗著舅舅的身份,就能拿捏住他?
要不然怎麽能說出這麽不靠譜的話來?
盡管他們這邊有娘親舅大的說法,但你這個當舅舅的,本身立場就有問題,對李衛東而言,更是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有什麽資格,又有什麽分量?
“什麽江湖規矩?”李衛東還是問了出來。
“江湖規矩就是一報還一報,你既然找人打斷了衛民的腿,那麽就把你的腿打斷,用來償還。當然,你也可以拿錢來贖罪。”
喬雲平說著他嘴裏的江湖規矩。
尤其是在提到錢的時候,更是雙眼發亮。
“嗬嗬,拿多少錢?”李衛東又問道。
“八十,不,一百二。”
喬雲平覺得自己還是挺仗義的。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麽長時間如果上班的話,一個月四十塊,正好一百二。
到時候拿了錢,他分李衛民一半,不對,是三分之一。
“一百二,可以。”
李衛東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錢,然後在喬雲平以及李衛民瞪大眼睛,喘著粗氣的模樣中,數出一百二十塊錢。
然後放到桌子上。
“這麽聽話?”
喬雲平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沒發威呢,李衛東就慫了。
頓時,他後悔了。
主要是後悔剛剛要的少了。
光看李衛東又塞回去的錢,就有七八十。
也就是說,他剛剛如果要兩百塊,那就全是他的了。
而李衛民則有些狐疑。
再傻的人,接連吃虧後也會學著變精明。
李衛東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過?
難不成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對方顧忌喬雲平這個舅舅的身份?
不過,就在喬雲平想要一把將錢摟到自己懷裏的時候,就看到李衛東不緊不慢的掏出一把手槍,槍口對準他。
“草!”
喬雲平差點沒蹦起來。
這孫子怎麽會有槍?
真的假的?
“舅,先別急,我話還沒說完呢,這錢,我可以給,不過就按照您說的江湖規矩,留下一條腿,怎麽樣?”
李衛東晃著槍,讓喬雲平的心,隨之一顫一顫的。
“留下一條腿?”
喬雲平忍不住看向李衛民另外那條沒斷的腿。
這要是兩條腿都斷了,不太好吧?
“李衛東,有本事別拿槍嚇唬人,而且你用槍指著舅舅,這是大逆不道,你就不怕傳出去,讓你以後都沒法做人嗎?”
李衛民縮了縮那條完好的腿,避開喬雲平的目光,繼而打算從道義的角度上,指責李衛東。
讓先前可是聽說了,李衛東最近急著找人給他介紹對象。
等他拿槍威脅自己親舅舅的消息傳出去後,他就不信還有人敢嫁給他。
最好這輩子都打光棍。
“李衛東,你嚇唬誰呢?有本事你開槍試試。”
這會,喬雲平也反應過來了。
不就是嚇唬他嗎?
他就不信李衛東真的敢開槍。
他又沒犯法,又沒怎麽著,先不說這槍是怎麽來的,李衛東要是真敢開槍的話,那他這輩子也毀了。
他可是聽說李衛東現在有正式工作,而他,爛命一條,李衛東敢跟他賭命嗎?
就跟在外麵混一樣,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這氣勢上,首先就不能矮了。
“對,有能耐你就開槍啊。”
李衛民見李衛東遲遲不敢動彈,也神氣起來。
反正就算開槍,打的也不是自己。
喬雲平得意瞅了旁邊的李衛民一眼,似乎在告訴他,瞧見沒?
你舅舅我出馬,就沒有擺不平的事情。
就在他準備拿錢的時候,卻看到李衛東又不緊不慢的從懷裏掏出一個……炮仗!
這炮仗還是上次李衛東去換年貨的時候,一個後勤的科長,塞給他了兩盤,讓他沒事回家放著玩。
當時,李衛東想著正好可以給李衛斌鍛煉鍛煉膽量,就收了起來。
隻是沒想到,後來也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更沒想到,竟然還是他先用上了。
“怎麽?不敢開槍,拿炮仗嚇唬人?”
喬雲平更加得意起來。
真當他是三歲小孩子嗎?
還怕炮仗。
李衛東也不說話,直接在屋裏把炮仗點燃,然後丟到一邊。
這下子,就連李衛民也笑了起來。
同時,他不禁在想自己以前,怎麽就給唬住了呢?
早知道對方也是紙老虎,他早就應該好好鬧一鬧了,讓李衛東明白,這個家裏,到底誰說的算。
好在現在還不晚,等把李衛東趕回農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要吃白麵,吃個夠。
還有肉,雞蛋,通通都要找回來。
不過,他還沒得意多久,就見到李衛東突然抬起槍,對準了喬雲平。
“這是……”
一瞬間,喬雲平跟李衛民的眼睛都瞪大了,裏麵的得意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恐。
與此同時,張秀珍跟楊芳芳也沒有走遠,而是在院子裏拾掇東西,不過她們的耳朵一直支著,如果待會屋裏打起來,或者鬧出什麽動靜,也會立即去拉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