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田鵬飛眼圈通紅,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既是因為手上傳來的疼痛,更因為來自周圍的不信任跟羞辱。

他田鵬飛,用得著說謊嗎?

事實俱在。

所以他把手伸了出來,就是想讓大家看看,他沒撒謊。

他此刻有些變形的手,就是證據!

“有什麽好看的?我說田鵬飛,以往我見你上跳下竄,還以為你隻是比較勢利,沒想到,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我說你剛剛怎麽咬牙切齒的,把手藏起來,感情你是自己用力捏自己的手,然後嫁禍給李衛東同誌?”

向天明滿臉冷笑的看著田鵬飛。

其實,他或多或少猜出了一些真相。

肯定是田鵬飛仗著自己力氣大,想要讓李衛東丟臉,沒想到,卻撞到了鐵板上。

盡管向天明也不知道李衛東是怎麽做到的,可他卻知曉,李衛東的實力,吊打三五個田鵬飛都沒有問題。

尤其是李衛東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

要是不知道真相的,很容易就被欺騙。

所以,他明知道田鵬飛不是裝的,但這會卻硬是將屎盆子朝他頭上碰。

這叫辱人者,人恒辱之。

如果田鵬飛不是想搞小動作,不是想要欺負,折辱李衛東,也就不會有如今的惡果。

聽到向天明反打一耙的話,田鵬飛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他自己捏的?

“對啊,田鵬飛,你就不要裝模作樣了,大家都是公安,你那點把戲,能騙得了誰?我看你跟李衛東同誌好好道個歉,然後做個自我檢討,這件事情就算了。”

旁邊頓時有人開始幫腔,表麵上是在為田鵬飛著想,但仍舊是在聲討。

畢竟田鵬飛一旦道歉,檢討,豈不是等於承認自己是個小人,故意構陷李衛東?

那樣他還能有個好?

又豈是一個檢討能應付過去的?

畢竟李衛東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同學,而是副處級的幹部,並且手握四個一等功,一個集體一等功。

想到這裏,田鵬飛頓時一個激靈,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剛剛他被嫉妒衝昏了腦袋,覺得同學之間開個玩笑也沒什麽,以至於下意識的忽略掉了這點。

哪怕這裏是學校,來到這裏就是學生,不講究身份,級別。

但這話,誰信?

要真是這樣,班長會是陳朝陽的?

而李衛東,更是最特殊的那個。

如果這件事情一旦發酵,其餘同學怎麽看他,其實他還無所謂,但如果班主任,教導主任,甚至校長也聽聞這件事情呢?

現在全班同學眼睛都瞎了,站在李衛東那邊,他的解釋肯定沒人會聽,更沒人相信。

那到時候,他該怎麽辦?

越想,田鵬飛越是害怕。

心裏的悔意,更是在不斷吞噬著他。

剛剛怎麽就昏了頭呢?

“鵬飛,你跟李衛東同誌認個錯吧。”

這時,一直被田鵬飛當做老大哥的陳朝陽也忍不住開口了。

不管如何,他都是進修一班的班長,出了這種事情,他這個班長臉上也不好看,更不能不管。

而且相比田鵬飛的解釋,他更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

畢竟,眼見為實,自己的眼睛總不會欺騙自己吧?

尤其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班長,連你也不相信我?”

田鵬飛聽到這話後,心中頓時更加委屈了。

自己鞍前馬後,事事都聽對方的,結果到頭來,這個剛認的老大哥不但不相信自己,甚至還要把自己給賣了?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之前上的課你都忘記了嗎?我們要實事求是。”

陳朝陽見田鵬飛仍舊‘死不悔改’,不由皺起眉頭,教訓道。

“好,算我瞎了眼。”

田鵬飛腦袋一熱,再度說出一句讓他後悔的話來。

甚至連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麽了,竟然一再控製不住自己。

果然,陳朝陽聽到他的話後,臉上閃過一抹不悅。

瞎了眼?

豈不是說看錯了他陳朝陽?

是說他陳朝陽虛偽,表裏不一嗎?

要是這話傳出去,今後誰還把他這個班長放在眼裏?

“班長,要不我看這件事情就算了吧,田學習委員也不是故意,可能隻是想跟我這個新來的同學開個玩笑。”

這時,李衛東突然大度的說道。

而在外人眼裏,他的這種表現叫做識大體。

瞧瞧,還是人家李衛東會來事,明明是被冤枉的那個,結果反倒還替對方說話。

這麽一對比,田鵬飛在眾人心中的印象,就更加的不堪起來。

並且人人都已經決定跟對方劃清界限。

畢竟跟這樣的小人混,說不定哪天就會給賣了。

田鵬飛雖然明知道李衛東是故意的,但這會他已經騎虎難下,如果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他肯定樂意。

先度過眼瞎這一關再說。

至於這個仇,將來必報。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等得起。

隻是,陳朝陽卻斷然拒絕。

“李衛東同誌,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願意把事情鬧大,但這件事情實在太惡劣了,嚴重影響到咱們進修一班的集體榮譽,我們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既然田鵬飛同誌錯了,那就要勇於站出來承擔,隻要他改正了,那仍舊是我們的同學。

至於學習委員這個重任,我覺得他已經沒資格擔任了,稍後我會召開班委會,大家舉手表決。”

陳朝陽的話,無疑將田鵬飛直接打下深淵,還是爬不出來的那種。

頓時,田鵬飛的怨恨便轉移到了陳朝陽的身上。

盡管事情的起因是因為李衛東,但仔細想想,也是他故意,率先挑釁人家,現在這個結果,是他罪有應得。

但是陳朝陽呢?

自己嘴裏的老大哥,現在卻反手把自己給賣了,並且還狠狠捅了一刀。

所以在他對陳朝陽的恨意,已經徹底超過了李衛東。

“好好好,陳朝陽,看來真是我田鵬飛瞎了眼,這個學習委員,不當就不當。”

丟下這句話,田鵬飛轉身離開。

此時此地,這裏已經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他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去衛生室,好好看看自己的手。

他剛剛並沒有撒謊,他感覺自己的手真的斷了,甚至都聽到了聲音。

等衛生室那邊給他開了證明,他便可以用受傷的名義,扮演一個弱者,獲取更多的同情。

這樣一來,或許就不用寫檢討了。

這件事情,說不定也會就此揭過。

然後他再去找班主任說明一下情況。

這便是他想出來自救的辦法。

在田鵬飛離去後,陳朝陽臉色更加陰沉了。

他深吸口氣,對著李衛東說道:“李衛東同誌,這件事情是我的失職,責任也主要在我,我代表田鵬飛跟你說聲對不起。”

“班長,你客氣了,這件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

李衛東搖了搖頭。

他的性格屬於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這次事情的起因,也是田鵬飛故意想給他難堪,所以他才反擊。

否則,他用得著跟對方計較?

像田鵬飛那種人,壓根就不被他放在眼裏。

但可惜,他這麽想,有些人卻不這麽想。

不過有了這次事情,田鵬飛就算最後還能留下,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關鍵還得看這件事情的發酵程度。

陳朝陽又跟李衛東聊了兩句才離開。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隔壁進修二班也慢慢聽說一班來了個大神,年輕的過分,於是紛紛湊過來,想要認識一番。

雖然他們是二班的,可真要算起來,那也是同一屆的同學。

在學校裏,除了上學,多認識一些同學也是很有必要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是幹部,進修也隻是一個名義罷了,誰曾真的把自己當成那些沒有踏入社會的學生?

同時,關於田鵬飛的所作所為也快速的傳了出去,明顯有人在暗地裏推波助瀾。

以田鵬飛的性格,估計平日裏沒少得罪人。

現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

而田鵬飛,一整天都沒有露麵。

就在大家以為他躲起來的時候,第二天班主任早早來到教室,宣布了對田鵬飛的處罰。

因為有人給校長辦公室寫了舉報信,羅列出田鵬飛擔任學習委員期間,收受其他同學送的東西,雖然隻是一些學習用品,不值錢的東西,但收了就是收了。

同時,這封舉報的信裏,還有昨天田鵬飛故意構陷李衛東的事情,甚至不惜為此自殘,自己將自己的手掌給砸骨折。

其所作所為,令人發指。

不僅沒有資格擔任學習委員,更沒資格在這邊進修學習。

隨後,這封信就到了教導主任的手裏,經過一番開會,並調查後,連夜商討出對田鵬飛的處罰決定:開除!

而這種開除可不僅僅是從學校除名那麽簡單,隨後學校還要給田鵬飛的原單位寫信告知為什麽要開除田鵬飛。

所以,田鵬飛的結局可想而知。

就算回了原單位,等待他的,恐怕也是一張冷冰冰的椅子。

因此當班主任張澤成宣布了對田鵬飛的處罰決定後,不少人都有些吃驚,但同樣也有一些人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真以為構陷一個普通同學,跟構陷李衛東會是一個結果?

“東哥,太好了,我早就看那家夥不順眼了,這次被開除,純粹活該。”

向天明對於這個處罰決定自然舉雙手擁護,他小聲的跟李衛東分享著自己的喜悅。

“太快了。”

李衛東卻是若有所思。

“什麽太快了?”

向天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事情發酵的太快了,處罰也太快了。”

李衛東說道。

關於田鵬飛的這個處罰,他之前也猜到過,但唯獨沒想到會這麽快,這麽堅決。

“你是說,這裏麵有人搗鬼?”

向天明終究是審訊情報組出身,立馬就想到了關鍵地方。

“談不上搗鬼,應該是推波助瀾吧。”

李衛東隨口說道,然後就不再去想。

這件事情不管有誰參與,反正都已經跟他沒什麽關係了。

他也不可能跑去給田鵬飛求情。

既然學校連處罰決定都拿出來了,自然也就沒有回旋的餘地。

“我知道是誰了。”

向天明說著,目光一個勁的往陳朝陽那邊飄。

其實不僅僅是向天明,班裏沒人是傻子,都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處,尤其是田鵬飛昨天離開後,就再也沒回來。

尤其是昨天在現場的人,更是親眼看到田鵬飛跟陳朝陽之間發生的‘衝突’。

甚至當時陳朝陽還說要免去田鵬飛學習委員的職務。

而且以他班長的身份,如果去找老師,那自然會更有效果。

“行了,別亂猜,不管是誰,都跟咱們無關,既然來了,那就好好學習。”

李衛東搖了搖頭。

他來進修,還真不是為了跟人勾心鬥角的。

畢竟,這可是整整兩年的時間。

對他而言,已經很長很長。

畢竟他參加工作,加起來還不到一年。

但進修的時間越長,越是說明學校,說明上麵對他們的期望跟看重。

否則隨便弄個短期的,三個月,或者半年的進修班就是了,何必非得弄個兩年?

很顯然,這兩年不僅僅是補足他們的理論知識,甚至還有一些別的課程。

或者的提前出爐的實習也說不定,甚至一邊進修,一邊實踐。

不過,先前孟冬青就跟他說過,他這兩年雖然在學校進修,別的工作也暫時放下,但調查局如果有棘手的案子,仍舊會調他出麵負責。

算是能力大,責任就大的一種表現。

所以他這次的進修,跟別人或多或少還是有些不同的。

班主任張澤成說完後,便把李衛東叫了出去,兩人在門口談了會話,主要就是張澤成對李衛東進行安慰,讓他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安心上課就行。

如果有什麽事情,盡管去找他。

這份待遇,給足足的。

而班裏的同學雖然聽不到兩人說什麽,但基本也能猜到一些,對此,不少人都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跟班主任關係搞好,今後在學校裏的日子,也會舒服不少,請假也會更方便。

尤其是一些外地的同學,有家有口的,說不定哪天就會有家裏的事情找上來。

自然,也就不能不管。

等李衛東回到教室後,第一堂課的老師也隨之進來,又開始了一天的課程。

而時間,也在這種平淡的學習生活中,不斷的流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