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次的野豬肉,我基本都換成了白麵,不過對方一時拿不出那麽多來,準備分期給。

目前,家裏我給留了一百斤,吃完了,我再去拿。

還有一百斤我托大奎哥給二叔捎回去。

對了,這是二叔給的錢。”

李衛東說著,從兜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百來塊錢。

在這個年代,通訊基本靠寫信。

所以李衛東兩頭糊弄,也不怕被揭穿。

就算等過年湊一塊了,因為時間差的緣故,也不會露餡。

“你這孩子,怎麽能要你二叔的錢?”張秀珍說道。

“我是不打算要的,可二叔非塞給我,所以我就幹脆給了他一百斤白麵,以後也都用白麵來抵賬。”李衛東解釋道。

“也行,本來我還尋思著拿點白麵去幫你換點錢。”

張秀珍說到這裏,就有些欲言又止。

“媽,有事您就說,跟我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衛東,你說下個月還有白麵?”

“肯定啊,我這次帶回來了四百斤野豬肉,家裏就留了二十來斤,剩下的,也聽您的話,全部換成了白麵。

按照一斤野豬肉兩斤白麵來算,差不多得有八百斤。

以後每個月往回拿兩百斤,咱們跟二叔家一家分一百斤。”

李衛東掰著手指頭,算了一筆賬。

張秀珍盡管早有預料,可聽到八百斤白麵,還是有些暈。

就算家裏隻留一半,那也是四百斤。

如果敞開了吃,肯定不夠。

但問題是,如今這年頭,誰家能把白麵敞開了吃?

別說白麵,就算棒子麵,也得省著吃才行。

緩了會,張秀珍才有些難為情的說道:“衛東,媽想從你這裏買二十斤白麵,你放心,就按照你從黑市買的價格。”

不等李衛東問原因,張秀珍就解釋道:“過兩天就是小斌他姥姥的生日,以往家裏難,我就不說什麽了,也從沒緊著過那邊。

可自從你來了後,家裏的日子就越過越好,托你的福,我也輕快了不少。

我知道……”

這次張秀珍還沒說完,李衛東就打斷她。

“媽,您別說了,不就二十斤白麵,我出了。您也甭跟我提什麽錢不錢的,都是一家人,說這個見外。”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衛東自然不會,也不可能拒絕。

否則他先前好不容易搭起來的人設,就直接崩了。

雖然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但不代表娘家那邊就要一刀兩斷。

畢竟那裏是生養長大的地方。

在自家都吃不飽飯的情況下,那肯定是先得照顧好自己的小家,這是為人妻,為人母該有的樣子。

可如果自家寬裕,還有餘力,又趕上親娘的生日,要是還沒點表示,空著手去,那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所以張秀珍的這份心思,李衛東可以理解。

反正又不是那種伏地魔,自家都快窮的揭不開鍋了,還一個勁的往娘家搬東西。

而且隨著張秀珍提起娘家,李衛東也翻出原主姥姥家那邊的情況。

姥姥跟姥爺早就去世,隻剩下一個舅舅,一個大姨。

大姨跟著丈夫去了西北,跟這邊幾乎斷了聯係。

而那個舅舅,也不是個省心的主。

別說李衛東,就算原主,一年也未必能見一麵。

名為舅舅,實際上跟陌生人沒什麽兩樣。

所以平時,李衛東壓根也不會去想。

至於張秀珍娘家,其實跟他更沒有任何關係,他之所以願意出這二十斤白麵,也是看在張秀珍的麵子上。

看在她一心為這個家操勞的份上。

但這種事情肯定可一不可再,他也不會上趕著去討好那邊。

“不行,錢必須給你。”

張秀珍卻很堅決。

畢竟李衛東隻是她的繼子,跟李衛斌不一樣,沒有這份責任。

“要不這樣,這二十斤白麵我就當是借給您的,等下個月,您拿糧本從糧油站買了糧食,再還給我如何?”

李衛東想了一個看似能說得過去的辦法。

但實際上,這些白麵,仍舊還是那些白麵,一兩都不會少,隻是換了個名頭。

“這……”

張秀珍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有點沒轉過彎來。

“媽,您想啊,您是拿的從糧本上買的白麵,份額都是您跟小斌小茹,還有我爸的,跟我沒什麽關係吧?本就是您的,該怎麽用,您自個說的算。”

“算了,也不知道你哪來這些歪理,白麵就當是媽借你的,以後再還你。”

張秀珍搖搖頭。

心想這次回娘家,可以不用再受那個勢利嫂子的白眼了。

等她出去了,李衛東也來到院裏,先去東屋那邊瞅了兩眼,幾個師傅幹活都很賣力,不需要監督,也不會偷奸撒滑。

今天是第三天,屋頂看上去已經煥然一新。

因為水泥緊缺,又不想弄得太張揚,所以外麵隻是用水泥把磚縫抹勻,保證不會滲水漏風。

而裏麵,已經大變樣。

房梁全都用木頭進行了加固,雖然橫七豎八的有點難看,但最後肯定還會吊頂。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搭幾根木條,然後糊上報紙,如果圖好看,那換成白紙也行。

裏麵的牆壁因為曾經堆放柴火的原因,早就沒法看了,所以幹脆全部鏟掉,重新用灰抹一遍,最後還得刷上石灰粉,讓牆變白。

而這,在一般人眼裏,已經很奢侈了。

畢竟牆上糊報紙,才是現在的主流。

至於地麵,肯定不會按照李衛東一開始的想法,又是大理石地麵磚,又是木地板,隻需要用灰抹平就行了。

窗戶已經找木匠去打了,還沒好。

李衛東目前最關注的,無疑是衛生間。

這也是這次拾掇房子最大的工程。

因為需要在院子裏挖出一條溝,放管子,通到外麵街上的下水道。

雖然工程量大了點,也有些惹眼,但這無疑是李衛東最後的堅持了。

哪怕這個衛生間隻有三四個平方。

但至少冬天的晚上,或者清晨尿急,他都不用再往胡同裏的公廁跑了。

而實際上,住在院裏的人,晚上都會在屋裏,或者門口放個尿罐子,等一早再去倒。

可李衛東實在用不慣那玩意。

況且有了衛生間,夏天的時候弄個鐵皮桶往房頂一擺,灌上水曬個一天,晚上就能痛痛快快的洗澡了。

等從裏到外的看了一遍,又提了幾個小要求後。

李衛東便搬著躺椅來到太陽下,開始最後一天的躺平。

因為從明天開始,他就要去監獄那邊報道了。

也不知道那裏是個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