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子，來了？坐。”楊廠長跟吳奎越來越熟，漸漸地兩人見麵的時候，他也沒什麽架子。
“廠長，您找我什麽事兒？”吳奎順勢坐在楊廠長手邊的椅子上，看他麵前還攤著一疊賬目，心中微動。
這賬看著有些眼熟。
貌似是采購部之前的老賬。
難道楊廠長閑來無事，要考吳奎看賬沒？
應該不至於。
“我找你還能有壞事兒嗎？聽說你把采購部協調得不錯！”楊廠長一邊示意劉助理給吳奎上茶，一邊笑意盎然地看了看吳奎。
“謬讚了，都是您教導得好。”吳奎謙虛地笑了笑。
“你啊你，真是穩得沒話說。哎，不過，剛才我隨便翻了翻這賬本，發現個大漏洞。”楊廠長端起白瓷茶缸，喝了一口之後，長歎一聲。
“漏洞？”吳奎皺了眉。
他思忖著應該不是采購部這邊的問題，便耐心等待廠長說下文。
“是啊，你看看這塊。”楊廠長點了一支煙，夾在手指尖，伸手把賬本遞給吳奎。
吳奎定睛看時，是一筆支出的記錄，單筆就有五十元。
看上去不多不少，但采購部裏的支出一般不會卡在這麽個精確的數字上。
起碼得有個毛毛分分的零頭。
“這買的什麽東西？價格虛高啊！”吳奎有些不解。
“你別急，這可不是你們采購部的支出！”楊廠長抽了一口煙，見吳奎著急，反而笑出來了。
“可這是我們的賬本啊？”這下真輪到吳奎納悶了。
不是采購部的支出，怎麽就記在采購部的賬本上？
“小劉，你先去給我們準備一會兒開會的東西。”楊廠長又抿了一口煙，把劉助理給支開了。
在劉助理離開之後，他才示意吳奎靠近些。
“是李副。你仔細看看，他在采購部走了可不止這一筆賬。”楊廠長在吳奎詫異的目光中，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吳奎聽了，隻覺得李副廠長真是膽大包天。
采購部之前可一直是直屬於廠長的。
李副廠長不僅敢從采購部走賬，而且居然還能神不知鬼不覺這麽久？
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是啥！
“怎麽會這樣？他是要幫廠裏置辦什麽東西嗎？”吳奎索性直接問出口。
“嗬嗬，你高看他了。也怪我，燈下黑。”楊廠長把最後一口煙抽掉，神情頗有些落寞。
他自認對李副廠長不薄。
可人畢竟是趨利的動物。
也不知道是在怎樣的契機下，李副廠長就開始在楊廠長的眼皮子底下表演帽子戲法。
其實之前楊廠長就有所察覺。
但他不想直接跟李副廠長對峙。
這畢竟是他合作多年的副手。
也是吳奎的出現，給了楊廠長一個恰到好處的跳板。
尤其是李副廠長還看吳奎不順眼。
可以說，再謹慎的人，都容易在敵人麵前露出疏忽的一麵。
楊廠長想要吳奎幫他，把李副廠長的錯處揪出來。
“然後呢？”吳奎的眼睛裏閃爍著求知的光芒。
他聽完楊廠長的描述，也算對這位廠長的了解更進一步。
有些心慈手軟。
這也是楊廠長在風暴時刻會被卷入的原因。
吳奎不想看到楊廠長因為一時仁慈，反倒害得自己賠進去。
“什麽然後？他的問題不小，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這一次，我不會姑息他了。”楊廠長在吳奎的催促下，心中一急，說了狠話。
他原本是想著念在多年同僚的份上，放李副廠長一馬。
但吳奎這一問，反倒問出楊廠長真正的想法。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楊廠長最無法容忍的就是害群之馬。
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給李副廠長改過的機會，可到底也是有底線的。
這一次，楊廠長就要拜托吳奎把這件事給徹底平複了。
“不過，這是個從長計議的事情，你千萬不能著急！”楊廠長想了想，又叮囑吳奎。
“您這麽一說，我肯定不急啊！馬上就要過年了，我還想過個安生年呢！”吳奎見楊廠長完全是放心把此事交給自己的樣子，挑了下眉，笑了。
李副廠長，真不能怪我，這是你自己摸了老虎的屁股。
當然，馬上就要過年了，吳奎先放他一馬。
可是巧就巧在，吳奎的寬宏大量，並沒有減少李副廠長的災難。
他這幾日上下班，總感覺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自己。
盡管李副廠長有汽車，但架不住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到底是誰！給我滾出來！”終於，這一天，李副廠長在看到自己輪胎被紮的汽車時，失控了。
與此同時，李副廠長想起來。
貌似在不久之前，他用過類似的方法，整過某個人。
難不成……
還不等李副廠長往下想，就從旁邊竄出來一群人。
完全陌生的麵孔，而且非常年輕。
李副廠長有些傻眼。
這都是些什麽人？
“你就是那個李副？”為首的男子沒多高，手上還玩著一把尖刀。
他身邊跟著一個瘦子，其他幾個人把李副廠長圍得嚴嚴實實。
“你們是什麽人？想要幹什麽！”李副廠長可不敢跟這幾個看上去像是亡命之徒的家夥正麵對抗。
他色厲內荏地四下張望，想要叫人來。
可惜，他停車的這塊比較偏僻。
也難怪他的輪胎會不幸遭殃。
“哈哈哈，我們也不想幹什麽，跟你打個招呼而已！這車子不錯。”尖刀男子湊到李副廠長的車邊看了看，嘴裏還嘖嘖有聲。
這夥人挨個到李副廠長跟前晃悠了一圈，又跟風一樣走掉了。
“這都是什麽人，這叫什麽事兒！”徒留李副廠長在原地跳腳。
他跑到保衛科找幫手回來的時候，還依然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被一群沒名沒姓的混子糾纏上了。
不過，若是吳奎在這裏，準能認出來。
紮李副廠長車胎的這夥人，正是當日圍堵他跟劉嵐的小混蛋一眾。
這是什麽情況？
小混蛋一眾準備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嗎？
也許沒人知道。
不過，劉嵐卻也是心驚膽戰了兩天。
原來在吳奎放了小混蛋一眾的第二天，他們就找上劉嵐，問清楚了吳奎跟李副廠長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