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與坐落在本市的理工大頗有淵源,早些年在理工大成立了邵氏獎學金,不僅獎勵金額大,獲得者更是能獲得進入邵氏企業實習的機會,學生們將能獲得邵氏獎學金視為大學最大成就之一,競爭者有如過江之鯽。

一年一度的獎學金頒發前,已經確定一等獎學金的獲得者甘甜在宿舍裏手舞足蹈,腦補如何讓頒發者印象深刻:諸如提著內衣去求簽名,諸如現場撲倒強吻,最狠的是一杯熱水潑小腹,還能附加擦洗功能……宿舍其餘三人紛紛扶額,這真的是發布獎學金不是聯誼會場嗎?

甘甜毫不嫌棄室友們的無知:“你們不懂啦,我的內部渠道告訴我,這次邵氏的獎學金是邵君澤來頒發,邵君澤你們就是沒看過財經雜誌總該在娛樂新聞上看過他嘛。前兩年拿著Ph.D回國,現在任邵氏的執行總裁,帥得那叫一個慘絕人寰啊!”

隻有蕭暮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遊戲界麵,雙手猶在操控鍵盤,從副本中回頭神來:“你這什麽破形容!再說了,當年鄧文迪勾引默多克也沒你這麽喪心病狂,咱有點人性,改潑涼水行嗎?”

發獎學金這天,蕭暮等人占據了前排的座位,就等著看甘甜要怎麽借題發揮。

蕭暮本來坐在席位上玩ipad的小遊戲,就被全場一陣忽然起來的尖叫驚了一下,蕭暮抬眼看去,那邊正是邵君澤進場。蕭暮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要不要這麽誇張,扭頭就看見邵君澤跟校領導握了握手走了出來。

主席台上,邵君澤昂首挺胸地站在眾人之中,舉手投足都透著貴族式的優雅。邵君澤居高臨下,飛快地掃視了一眼坐席,視線不經意間與蕭暮對視了一秒,蕭暮隻覺得這一秒有十萬伏特的電壓穿身而過:無法用單純的帥或者好看來形容這樣一個人,他的優雅中永遠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傲慢,生俱來的氣場將他和芸芸眾生區分開來,不沾染世俗的纖塵。蕭暮尚且感歎了一下造物之奇,甘甜則更誇張,她在台上近距離見到邵君澤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呈癡漢狀,一開口舌頭打結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離開的時候好像還認真思考了一下先抬哪條腿。

散場的時候,嘉賓早已離席,甘甜嚷嚷著要請室友吃飯慶功,蕭暮等人自然卻之不恭。好巧不巧,蕭暮瞅見邵君澤獨自從會場外走過,她心裏一急,伸出一腳,絆了他一下。邵君澤步速快,一個沒留神被絆住,踉蹌了一下,手裏的東西散落下來。甘甜一把扶住了邵君澤,又彎下腰去幫他撿散落在地上的東西。等甘甜直起身把東西交還給邵君澤的時候,邵君澤卻是淡淡掃了一眼蕭暮,並沒有再說什麽,轉而友善地朝甘甜笑了笑,道了一句謝謝。

邵君澤已經走出三米遠,甘甜才驚叫起來:“哇,我剛才摸到了我的男神!”

蕭暮表麵淡定內心洶湧地自我表功:“是我絆了他一腳。”

甘甜忙不迭地點頭:“蕭暮你真是我的小天使我的女神我的太陽……!”

蕭暮有點脫力:“你這個癡漢,大恩不言謝啦!不過我怎麽覺得他這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電視上吧?”

“哈哈,有可能……”蕭暮撓了撓頭,也沒細想,想起背包還落在研究室,跟室友打了個招呼又折返回去找取。

蕭暮這一回去不打緊,沒想到竟然又碰上了邵君澤。他站在研究室外的走道上跟人說話,聲音裏似乎帶了火氣,聲線卻仍然華麗動人:“顏秘書,以後這種不能給企業帶來效益的場合不用安排在我的行程裏了。”

被稱作顏秘書的人態度恭敬,朝他點頭:“是。可是……雖然這樣的活動不能給公司帶來直接的經濟效益,但有利於擴大公司影響,宣傳我們的企業文化,也是日後為公司囊括人才的一個途徑。”

邵君澤冷笑了一聲:“顏秘書,看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並不是說不做,隻是這樣的小事安排公關部的人來做即可,何須勞動我親自來?你說對不對?”

蕭暮從邵君澤身後繞過,沒想到邵君澤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蕭暮視線與邵君澤在半空相逢,她出於禮貌朝他笑了笑:“那什麽,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你們請接著吵……”

顏秘書被蕭暮這句話逗得想笑卻隻好強忍,忍得麵部肌肉幾乎要抽搐。邵君澤此時仍板著臉,氣氛卻不如先前那麽重的火藥味,蕭暮也沒再看他們,邁開步子往前走。

“這位同學,你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說。”邵君澤在她身後說道。

蕭暮回過頭來,腦門上浮現出一串問號。邵君澤囑咐顏秘書先行離開,直視蕭暮:“你就是今天在會場拌我一腳的那個同學吧?”

邵君澤沒有記住扶他的那隻手,卻記住了絆他的那條腿。蕭暮遙遙望著顏秘書離開的背影,再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走廊,心裏浮現出不好的預感,心說這人好歹也是知名人士了,怎麽這麽斤斤計較?蕭暮硬著頭皮道:“呃……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邵君澤卻似乎並聽見她說的話,反而側了側腦袋,一隻手托著自己的下巴,認真端詳著蕭暮的臉陷入了沉思。

任誰被邵君澤這樣的視線看著都會覺得受寵若驚,隻可惜蕭暮現在隻覺得自己像在鍋裏的魚,腹背受著煎熬。蕭暮癟癟嘴:“喂,我都道過歉了啊,要不然我讓你絆一下,我們扯平?”

邵君澤終於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你是前段時間毀了我的訂婚宴的那個人。”

“哎哎你說我絆你我認了,可逆別把屎盆子亂扣啊!我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啊!”

邵君澤往前走了兩步,步步逼近蕭暮:“你不承認?”

蕭暮往後退了退,後背已經抵上了牆壁,退無可退:“我沒做過,承認什麽承認!”

邵君澤不以為然,兩手越過蕭暮肩頭撐在牆上,正好把蕭暮困在牆壁與他手臂之間,蕭暮仰臉,額頭差點撞上邵君澤的下巴。隻聽邵君澤說道:“酒店裏都裝有攝像頭,你們什麽時候偷換的帶子……可是都已經被拍下來了。”

邵君澤的唇幾乎就要貼到蕭暮耳廓上,她心裏不免咯噔一下。她平日雖也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可跟陌生異性以這樣的方式親密接觸還是頭一遭,說不害怕、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大勢已去,蕭暮索性豁出去了:“就算是我幹的……你想怎麽樣?”

邵君澤毫不訝異:“我問你,在這之前,你我素不相識,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蕭暮咬著嘴唇:“我不能告訴你。”

她不肯說,邵君澤也不追問,眼中反而露出些微欣賞的神色:“那好,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就算問出你原因也沒用,我們隻論結果。你毀了我的婚約,你打算怎麽賠?”

也許是距離邵君澤太近,蕭暮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沌,邵君澤什麽也不缺,蕭暮自然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可以足夠賠的分量的東西,她一開口就差點把舌頭都咬到:“我……賠你個……腎?”

邵君澤似乎心情很好,將蕭暮的神色盡收眼底,轉而建議道:“你覺得,你陪我一場婚禮,如何?”

“邵先生,你一定是在說笑吧?!”

邵君澤頂著那張英俊的撲克臉,不動聲色反問:“你覺得我像是隨便說笑的人?”

這下子蕭暮徹底覺得天旋地轉了。

若是其他人,也許蕭暮早就使出渾身解數大打出手打得對方掉門牙了,可是對方是邵君澤——那個傳聞裏想對他投懷送抱都要排隊等號的邵君澤!這就算是發生在言情劇裏,幸福也來得太突然了吧!蕭暮磕磕巴巴地說道:“邵先生別拿我開這樣的玩笑好嗎……我們彼此一點也不了解啊!再說我也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真難為我這樣的人站在你麵前你竟讓還想得起來你有男朋友。說我不了解你麽?我知道你叫蕭暮,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六六?理工大建築係大三……其他資料我會讓我的秘書給我調查清楚的,你想知道我的什麽資料,你可以先問一下百度……”

蕭暮:“……”

“你怎麽在這裏?”蕭暮順著聲源看過去,緩緩吐出一口氣,一臉感激地看過去,來的是邵益陽。邵益陽看了一眼兩人的姿勢,略微吃驚:“蕭暮?你們……在做什麽?”

邵君澤慢條斯理地把手收回來:“哦……我順路來看看你上學的環境。剛才這位同學的頭發不小心掛到了我的胸針,我剛取下來了。”

對這樣麵不改色的撒謊,蕭暮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邵君澤的唇飛快地在蕭暮耳側擦過:“我的確是在說笑……”他轉而正了正西裝領口,朝邵益陽說道:“你學妹,很有意思。”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邵益陽笑了笑,自然而然地走過來,一手摟住邵君澤,一手摟過蕭暮的肩膀,“我就說啊,蕭暮你不如跟著謝老板讀碩讀博以後留校好了,你這樣天然呆,師兄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你出了校門被滿社會的流氓踐踏啊。”

蒼天在上,我麵前現在就有一個金光閃閃的流氓你看不見麽!然而蕭暮此時隻能啞巴吃黃連:“你你你……你們認識?”

邵益陽眨了眨演:“哦,邵君澤,我哥。”

蕭暮差點蹦了起來:“你你你……那你不就是邵氏的……二少?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

“反正家裏企業的事都是我哥在管,用不著我操心,也沒什麽好說的。”

邵君澤在一旁淡笑:“你們倆是什麽關係?他的事為什麽一定要跟你說?”

被邵君澤這麽冷不防地一問,邵益陽嚷嚷起來:“哥你今天怎麽忽然八卦起來?”

蕭暮義正言辭地強調:“我們是純潔的師兄妹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