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言深看著夏沫攥著他衣袖的手,怔了一瞬。
“阿言,你放開我,求求你了。”夏沫拚盡全力,想要推開紀言深。
他的膝蓋頂著她的腹部,隻要稍稍一用力,她肚子裏的那團肉,就會沒了。
“說,把那個男人的底子說出來。”紀言深壓下心底莫名的不忍,冷酷發力,膝蓋頂近了幾分。
夏沫吃痛的‘唔’了一聲,額上有冷汗迅速滲出,“我......我說......你先放開我,我的孩子......”
許是‘我的孩子’四個字,再次刺到了紀言深,他咬著牙,眼白驟紅,收回膝蓋的同時,一記重拳,險險擦過夏沫的耳側,擊在牆麵上。
夏沫倔強的心底,隻剩下了心悸與恐懼,她抿了抿發澀的唇,啞著嗓子開口,“那個男人,是我在酒吧裏遇到的,隻約好了今晚在酒店玩一次,他沒留下任何聯係方式,我甚至連他叫什麽,也......不知道。”
“什麽酒吧?嗯?”
“暗夜......”
“小林,去查,一定要把人找出來。”紀言深冷冷的望向林奇遠。
“是。”
紀言深盯著夏沫,夏沫扶著牆,一動不敢動,眼眼卻逃避似的閃躲,瞥向一邊。
他眼中的紅意漸褪,理智一點點取代了剛才暴怒之下的失控,“你到底在隱瞞我什麽?”
夏沫打了個冷顫,閃躲的眼睛瞬間對上他的探究,不過一瞬,又後怕的將頭扭向一邊。
她的這個樣子......
紀言深鋒利如刀的冷眸,微微眯了起來,卻沒開口。
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手術燈一暗,護士將莫祺推了出來。
病房內。
莫祺剛醒,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護士叮囑了一堆流產後要注意的事項,方才離開。
“莫祺......”紀言深坐在床沿,看著莫祺,“孩子是誰的?”
莫祺的眼淚,瞬間滾落,無辜而委屈的看著他,“言深,你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一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你忘了麽?你喝醉了,我跟你......”
紀言深薄唇抿緊,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莫祺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因為用力,針頭處在回滲著血,看起來瘮得慌。
“我愛了你四年,是,你跟夏沫在一起的這四年裏,我也交過幾個男朋友,但是,你不能這樣侮辱我,不信任我,懷疑我。”
“抱歉,把你留在那裏,讓你遭了這種罪。”
“嗚......”莫祺不管不顧的伸手,死死捂著自己的臉,哭得絕望而令人動容,“你走吧,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也不要你的可憐,你知不知道愛一個人最可悲的事是什麽?是我愛你,你對我卻隻有內疚。”
“莫祺......”紀言深伸手,停在半空好一會,才僵硬的落下,握住莫祺的手。
“你走吧,我不想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我丟了清白,哪還有臉麵見你?我連孩子也沒護住,死的人怎麽不是我?”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不是你的錯。如果你知道將我留在那個房間,會給我帶來這種災難,你肯定會帶我一起走的,言深,我不怪你,要怪就怪夏沫,要怪,就怪那個天殺的男人,要怪,就怪我自己連自己都護不住。”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紀言深眸中滑過絲不忍,他將她的手從臉上扯開,放好,讓回滲的血再次回到她的血管中,“莫祺,我對不起你。”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更不要你同情的眼光。”莫祺淚水連連的搖著頭,“你一直都知道的,我比夏沫更早愛上你,你不愛我,我就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你,我舍不得你跟我說‘對不起’。”
夏沫看著紀言深握著莫祺手的畫麵,喉嚨發緊,眼眶酸澀。
莫祺忽然尖叫了一聲,抽出沒在輸液的右手,指著床尾的夏沫,厲聲嘶吼,“你滾出去,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夏沫,你是成心的對嗎?這一切,都是你跟那個野男人設計好的對嗎?”
夏沫的眸子陡然睜大,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口,最後,她抿緊了唇,站在原地,隻將一雙手攥緊,又狠又緊。
“跪下!”紀言深一眼挪向夏沫,眼中全是冰冷,野心男人三個字,徹底淹沒了他的自尊。
夏沫用力咬了下唇,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
“我讓你跪下,給莫祺道歉。”
夏沫還是沒動,牙齒咬得很緊,這本來就是莫祺自己造的孽,跟她有什麽關係?
“夏、沫,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不跪下道歉,你肚子裏的野種......”
夏沫心一緊,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對......不起......”
這種屈辱的姿態,讓她眼眶驀地變得通紅。
紀言深看了一眼夏沫,眼裏沒有剛才的冰冷,而是困惑。
四年了,他從沒見她這樣作賤自己。
到底是怎麽了?
莫祺顫著聲開口,“夏沫懷孕了?”
“嗯。”
“誰的?”
紀言深皺了下眉,誰的?
他故作森冷的吐出兩個字,“野種。”
莫祺聞言,暗自舒了口氣。
隻是,戲還要斷續演下去,她整個人瞬間又像崩潰了似的掙紮著要起身,“夏沫,你的野種還在,我跟言深的孩子卻沒了,你還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