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青低垂著頭,他不敢看她。他真想罵她一頓:司空見說的,有哪一句是真的?但他知道,這一切,怪不得白茵陳。司空見計劃慎密,有備而來,白茵陳完全不了解背後真相,隻以常人待他,掉入陷阱其實都是他司空青的錯。

白茵陳絕望了,她上前一步,手按在桌子上,極力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保持著平衡:“司空哥哥……你為什麽,你為什麽要聽他的?明明是你以前跟我說過,司空見這個人不可信!你為什麽……你跟他合謀……你到底有什麽事瞞著我?”

“你說話啊,司空哥哥,你為什麽不說話?”

“你知道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他綁架了我,你為什麽不報警,為什麽不把他抓起來?”

“你連襲米兒你都抓了,你為什麽不抓他,為什麽,隻是因為他是你弟弟嗎?”

白茵陳心力交瘁,她都感覺自己語無倫次,但司空青卻反常地沒有給她半點回應,隻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她閉上了眼睛,喘了口氣。她提醒自己,不要衝動,不要被悲傷衝昏了頭腦,不要自亂陣腳。

她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陷在陰影裏一動不動,猶如一幅油畫的司空青:“我們家先生,最近真的很反常……”

“先生”這個稱號一出來,司空青明顯雙肩抖動了一下,他緊咬著牙關,抑製著想抬起頭的衝動。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桌上的電話,仿佛跟這台電話有仇似的。

白茵陳扁著嘴巴,繼續說:“讓我告訴你,司空見都跟我說了什麽。”

“他說,我跟他以前是一對戀人。但是我說,以前的事對我來說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我現在隻想過好我這一輩子,而這一輩子,司空青才是我的戀人。別說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就算我能想起來,我愛司空青的心,也是不會變的。”

司空青的手慢慢地抓住了辦公桌的一角。他不願意讓白茵陳讀懂他的克製,他仍然沒有說話。

白茵陳眼角帶淚,嘴角帶笑:“司空見說,是我昏迷失憶之後,你硬把我搶了過來。我說,我不在乎,你把我搶過來,正是證明了對我的用情之深,如果我真的愛司空見,那是任誰都搶不走的,難道不是嗎?”

仍然得不到回應的白茵陳,心越沉越低,她繞過桌子,直撲到他身上,張開手抱住了他,整張臉貼在他身上,瞬間就將他的衣服打貼了。

她的聲音軟糯又充滿了委屈。

“司空哥哥,你不會,真的不要我了吧?”

“你不知道,被關在那裏,我有多無助,有多害怕……”

“我真的好害怕……”

那種不著邊際的害怕再次襲來令她發抖。這種害怕,不是身體上的害怕,不是害怕司空見會傷害她,會將她斷手斷腳大卸八塊,而是一種找不著來路的害怕,一種她說不上來的害怕,她害怕的是一轉身,她會失去眼前的一切,包括身份,地位,朋友,愛人,甚至,敵人……

司空青再也克製不住,伸開手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抱得那麽緊,就像是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一邊是過去,一邊是現在,將他的心撕扯成兩半,他無法言說,甚至無法宣泄。他的一滴淚滑過臉寵,滴在她的額頭上。

終於等到了回應的白茵陳還來不及欣慰,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啪”一聲燈被打開了,將整個辦公室照得十分亮堂。

司空青看到了司空見消瘦的臉,及他身後有些惶恐的肖晴朗的臉。肖晴朗看到了司空青與白茵陳相擁,愣了一下立刻關上門退了出去。

在接觸到司空見陰暗又帶著威脅的眼神之後,司空青下意識地就鬆開了白茵陳,後退了幾步。

白茵陳一個踉蹌,頓時身感空空落落,好不容易收回的眼淚,又要掉了出來。司空青為什麽這麽怕司空見?到底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有什麽把柄被他捏在手裏?而又有什麽把柄,能比自己還要重要?

司空見先開了口:“怪我,怪我沒有說清楚。哥哥,這一次,我就原諒你了。但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哦。”

沒頭沒尾的話,白茵陳沒有聽懂。但司空青是聽懂了,他的意思是他隻禁止過他與白茵陳說話,沒有說過不能有身體上的接觸。

司空見又說:“我來,是再次提醒哥哥,我的簽證馬上就要到期了,而我也沒有多少耐心了。所以,這兩天阿茵姐姐好好休息一下吧,後天,後天我們一起回A國吧。”

這次白茵陳算是聽明白了,不就是剛才電話裏說的,要她和司空青回A國離婚嗎?

她狠狠地說:“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司空見倒是語氣輕柔地安慰她:“阿茵,哥哥要跟你離婚,你不去怎麽行?再說了,你當初結婚,難道不是因為被騙婚了嗎?現在你離了婚就是自由之身了,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跟我在一起了呀!”

白茵陳瞪了他一眼:“呸!誰要跟你在一起?”

司空見神色輕鬆:“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你說了可不算。你是司空家的養女,我母親是你的合法監護人,隻要我相關醫療文件一出,證明你沒有自理能力,那麽你就隻能被乖乖關我在司空家裏,而且是合法的。你的醫療記錄很多醫院都能查到呢,出個相關文件,對我司空見來說,還是很容易的。”

白茵陳聽得後背發涼。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她求助地看了一眼司空青,難道他就沒有任何表示嗎?

司空青倒是有了反應,他臉無表情看了一眼司空見,眼神也是一點波瀾都沒有。

司空見更是洋洋得意了:“哥哥,我說過的,幾個月後歡迎你來看我們,保證還你一個如假包換的白茵陳。”

白茵陳看著司空青,一直看著,一直看著。無奈司空青就是不給她眼神。

她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司空青!你真的要為虎作倀嗎?明明是你跟我說過,要提防司空見!你現在怎麽跟他同一個鼻孔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