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倆口瞪大了眼睛,卻不敢說話。他們怕心裏的希望被擊碎。

還有後續,後續是什麽,如果女兒還活著,怎麽可能這麽久都不回來。

司空青說:“江叔叔,杜阿姨,巧得很,我當年在國外,也曾目睹了一場意外事故。”

這話驚得老兩口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江樂生手腳不靈便,更是差點摔倒了,嚇得眾人一齊去扶。

杜采微著急地說:“是不是我們阿月的那個意外事故?你看見我們阿月了?我們阿月,我們阿月……”

她急得說不下去了。

白茵陳見狀,連忙去端了一杯水,然後,她沉默地從冰箱拿出了兩片薄荷葉,一杯放了一片。

司空青知道她喝水必加薄荷葉,所以在每個地方都會給她放上薄荷葉。

她將水端了過來,給了他倆一人一杯。

杜采微看著薄荷葉,與江樂生對視一眼。

巧合,隻是巧合。

她顫顫地說:“我以前……喝水也是要放一片薄荷葉的……”

司空青說:“叔叔阿姨,慢慢地,喝點水,我們慢慢說,不著急。”

老兩口都慢慢喝了水,心情稍微平靜了些。

司空青說:“我說的目睹的那場意外,那天的天氣,我記得是晴空萬裏,隻是午後突然降了一場暴雨,然後一場泥石流。”

“我便是在泥石流中發現了一個女孩,當時她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麵目全非。”

“我將她送到了醫院。醫生診斷是腦死亡,可能永遠都是植物的狀態。”

杜采微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她雖然不確定司空青所說的女孩就是她的女兒,但她還是念了一句佛:“阿咪佛陀,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司空青朝白茵陳方向靠了靠,不著痕跡地握起了她的手,她輕微地掙紮了一下,卻被她堅定地握得更緊。

他繼續說:“當時那個女孩整張臉都被大石頭輾壓過,整臉全部被毀了,完全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

“但醫生在替她治療的時候,說她的臉上的傷口會慢慢恢複,此時給她做麵部重塑是最好的時機。否則等傷口長好,那張臉其實完全算不上是一張臉。”

“但是如果到那個時候再做麵部重塑,一是會增加痛苦,二是疤痕上麵動手術效果會很差。”

老兩口凝神聽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白茵陳亦是專注地看著他的臉,他的表情平和,悲傷都被掩飾在臉之下。

他繼續說“當時,那個女孩一直昏迷,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樣子。我知道她可能永遠不會醒過來,於是我擅自作主,給她做了麵部重塑手術。”

“當然,做完手術的這張臉,我知道跟她之前的臉肯定差別很大,但當時我顧不了這麽多了。”

杜采微聽得著急:“後來呢?她還是一直沒有醒過來?一直是個植物人?”

司空青說:“杜阿姨你別急,後來這個女孩醒了。但是,她失憶了。”

“失憶了?”杜采微和江樂生對望一眼,又一齊看向司空青,“後來呢?”

司空青說:“她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包括她的名字,她是哪裏人,她的親人,所有的一切她都想不起來了。”

杜采微的心上全是心疼:“那可怎麽辦才好呢。”

白茵陳又掙紮了半天,終於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解脫了出來。她說:“這個女孩醒了,但是什麽都不記得,於是這位司空青先生,便給了那個女孩一個新的身份。”

司空青接著說:“這個女孩對這個新的身份適應得很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白茵陳又說:“但是快樂總是短暫的,不屬於自己的幸福總是抓不住的。”

司空青立刻說:“但是上天很眷顧這個女孩,前段時間她遭遇了一場小車禍,她恢複記憶了。”

“所以我相信,她一定夠確定自己的幸福到底在哪裏的。”

老兩口聽著這兩人像是在說相聲似的,一人一句,他們聽得迷惑不解。

白茵陳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慢慢地將手機屏幕打開,然後舉到老兩口的眼前:“這就是……”

她都沒來得及講話,手機就被激動的杜采微一把搶了去,她一邊捧著手機一邊驚呼“阿月,我的阿月……”

江采生也不淡定了:“這相片,這是阿月的照片啊,你怎麽會有阿月的照片……”

杜采微說:“這相片我沒看到過……”

她劃了一下左右鍵,又出現了一張新的照片,她又開始激動了:“這張我也沒見過!”

江樂生湊了過來,老兩口不管不顧地就看起相冊了,白茵陳隻能一臉無奈的笑。

突然杜采微的手停了下來:“這是……這不是那個小夥子嗎?”

江樂生點點頭:“對啊對啊,這個小夥子我也有印象……”

白茵陳一看,那是她和肖晴朗的合照,她正靠在人家肩膀上笑得正甜。

司空青一看臉色就變了,但他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隻好假裝咳嗽了一下,轉過臉去。

白茵陳略顯尷尬地上前拿過手機:“爸,媽,你們……就別看了……”

杜采微一下子鬆了手:“你……你喊我什麽?”

白茵陳臉上是帶著笑的,眼裏卻是含著淚的。“媽,這個相冊,是江月白的網絡相冊啊,密碼我知道的啊。我就是那個被他救走的女孩啊,我就是江月白啊!”

“你就是阿月?”老兩口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看著她,杜采微抹了一把眼淚說:“我們阿月要是活著,也是這麽高,這麽長的……”

江樂生顫抖著嘴唇說:“老伴兒,你忘了,他們剛才說,給我們閨女做了整容手術……”

白茵陳咬著嘴唇不住地點頭,表情似哭似笑。

杜采微還是不能接受,她一邊搖著頭一邊哭,嘴裏含糊地說著什麽,卻是什麽也沒聽清。

白茵陳幹脆將肩膀上的衣服滑了下來說:“媽,你看,你看我的這三顆痣,你那時還說我這三顆痣是將來能做科學家的命!”

杜采微顫抖著:“是是是,是真的有三顆痣!你真的是我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