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時自己一心趕路,根本沒有去注意到有這麽多信息進來。如果當時自己回複他一兩條,他是不是就不會想不開了?

當時自己心中已感覺不對,但還是硬生生地心存僥幸略過了那種不祥的感覺。如果當時自己先通知醫生護士過去看看他,是不是這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醫生搶救了半個小時,最終宣告搶救無效死亡。

因是非正常死亡,醫生同時還通知了警察。警察對現場進行多方勘察,排除了他殺。

此時司空見的病房中早已擠滿了聞訊趕來的親友們,萬平綠哭得幾度暈了過去,簡星河反常地低頭沉默著,沒有像往常一樣事事料理,力求拿出司空家女主人的姿態。

司空青眼神充血,無聲地悲痛著。

血脈這種東西真的是很神奇的,平時你可能看不見摸不著,你可能會忽略會完全感覺不到。但當他們一個又一個離去,從他的母親,到他的父親,再到這個其實從未在他心中駐足過的弟弟,司空青卻是感覺自己的心,再一次像丟失了什麽似的,空****地,卻又無比難受。

親友對司空見的自殺沒有多少疑問,畢竟司空見在他們眼裏,從來都是隻聞其名,從未見過真人的存在。關於他的傳說什麽都有,有說他脾氣大得嚇人,沒有一個傭人能照顧得了他;有的說他形似骷髏神似鬼魂,白天睡覺晚上精神的;但更多的人是說他早就被疾病折磨得不想活了,這次自殺早就意料之中了。

司空青坐在大堂之中,聽著親友們一句接一句的議論,這些人臉上絲毫沒有悲痛的神情,一個兩個都當這是一個熱鬧來瞧,就像是閑著無事打著來幫忙和吊唁的旗號來看八卦似的。

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萬平綠的姐姐和姐夫,即沈勝衣的父母萬秋橙與沈平也來了,更不要提簡星河那邊的簡家人,怎麽會舍得錯過這一件大事,幾乎全員都到齊了。

他的腦海中親過一句又一句司空見對他說過的那些瑣碎的事,他非常明白司空見一直深居簡出,不願意見人,從來都不是因為病痛,到了後期他長大後,其實以他的能力,他能應付所有外人的目光與社交。

他隻是不願意,不喜歡見人。

司空青就此做了個決定,他決定直接將阿見火化,沒有觀禮,沒有葬禮。

萬平綠一直哭得神智不清,沈家一家三口一直陪著,悲傷過度司空青自然不需要參考她的任何意見。

但這個決定一出,遭到了絕大多數親友的反對,所有的人都覺得這樣不合禮數,特別是簡家的人。

簡星河可是剛剛做了司空家的新兒媳,他們怎麽可能願意錯過這樣一個彰顯權力和能力的好機會,司空家的人都悲傷過度無法主事,可不就是簡家幫忙是最合情合理的嗎?

親友們為司空青這個決議與他爭吵不休,他的耳邊皆是喧嘩的聲音,但他卻是一句話都聽不清,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他幹脆門一關,將所有人關在了門外,包括在爭吵中被推至最前頭的簡星河。

簡星河作為一個新婚妻子,直接被司空青當成外人一樣關在門外,本來麵子上就怪不住,大家又這麽七嘴八舌地控訴司空青的不是,她隻好掩麵裝哭,邊哭邊退到房間裏自己再作打算。

司空青是鐵了心不願意辦葬禮,但各路來的親友們都在反對,簡家這個時候當然想的是“順應民意”得到大家的擁護,所以也是鐵了心要說服司空青,這會正跟簡星河一起絞盡腦汁。

簡星河自知司空見自殺很可能跟自己脫不了幹係,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自己絲毫破綻也沒有露出。雖然失去司空見這顆棋子很可惜,但隻要她肚子裏的寶寶還在,她就還有信心。

因此她亦是擦幹了本就不是因傷心而流下的眼淚,轉而與父母細細商議起葬禮之事來。

遠在國內的何揚塵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雖然司空青什麽都沒有要求,但他還是加緊了把國內能處理的事情處理完,收拾好行李,他最知道在這個時候,司空青需要的是什麽。

當然江月白的工作還是要安排好,他一一問過小愛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很奇怪地發現,工作量大為減少。

就算是受司空青結婚的事影響,就算是司空青不在這,也不代表她可以為所欲為啊。這工作量一減少,少掙了多少錢啊!

何揚塵心疼了半天,還是決定忍了下來。反正,多賺少賺的,自己的收入影響也挺微小,先不跟她計較,等這次司空見的事了,再回來收拾她。

打定主意的何揚塵決定把這個議題一放,隨口問了句:“小白她在公司嗎,我有件事,想來想去還是要告訴他。”

小愛其實看他一直在收拾東西的架勢,就知道他肯定是出差到國外。出差國外還能替誰辦事,肯定是司空青唄。有什麽事要告訴小姐姐,估計還是跟司空青有關。

這些男人啊,也不管這一件一件的破事,人家白茵陳受不受得了。她淡淡地說:“小姐姐好長一段時間沒來公司了。最近都窩在家裏,有時候要拍視頻,我們都一堆工作人員去她家拍,她家都快成攝影棚了。”

何揚塵點點頭,確實,自從司空青離開後,白茵陳幾乎沒有在公司出現過。他點點頭:“行吧,你走吧。我打電話跟她說。”

小愛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敢把那句“是什麽事”給問出口,但看何揚塵的表情,似乎不是什麽好事。

她不禁有些擔心起來。這陣子小姐姐的狀態已經有些不對勁了,她祈禱別再搞出什麽大事出來啊。

何揚塵擺弄手機了半天,這個電話始終打不出去。不知為什麽,在司空青,簡星河與她三個人的關係中,他明明什麽也不參與,他明明一直是中立狀態,他甚至連看熱鬧都心態都沒有,但他這個時候,居然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