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知道他悲痛之下有這種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再說了也很難保是司空見對自己的愛而不得所以對這個世界沒有眷念,隻是她不想,也沒有興趣去了解司空見的感情世界。

這樣想著,江月白便將自己當初與司空見那天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包括司空見是如何用黑自己的方法找到了自己,如何在金家裝了定位器,如何擄走了自己,如何想要殺了自己,自己又是如何反擊的,一五一十地說了,然而她唯一隱瞞的,是她被安醫生發生懷孕這件事。

她帶著辯解說:“我倒掉了他的藥,我並不是想害他。我隻想脫身,我在想他有電話有幫手,如果他緊張了,他一個電話或者他幹脆直接去醫院,都不會發生後麵發病昏迷的事。但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居然一點也沒有生氣,還自己把藥又給換好裝回去了……”

“所以,我才說他是自己想死的。”

司空青沉默了下來。他覺得,她的判斷是錯的。

不,司空見並非一心求死,他隻不過是想這樣慘烈的方式,讓他更快地找到他,讓他替他擔心,難過。就如同理查德醫生判斷的那樣,他不過是在以傷害自己的方式,獲得司空青更多的注意力和關愛。

所以,江月白這件事,與司空見的尋死沒有關係。那麽,重點便要放在回A國之後的事情之上。肯定是另外的事情導致了他尋死。

然而,這一切,他沒有對江月白說。

他同樣也是在為司空見辯解說:“阿茵,阿見應該隻是想嚇嚇你,他不會真的隻是想要你的性命的。”

江月白撇了撇嘴,他以為她會信嗎?

在現場遭受性命威脅的可是她江月白,被那個大漢掐住脖子差點沒了呼吸的人也是她,差點受了侵犯的人也是她!他司空青什麽也沒有看見,當然可以張嘴就來,說阿見根本不是真的要害他。

然而人都已逝,還說這些有什麽用呢?江月白閉上了嘴。一方麵,她知道司空見之死對司空青打擊很大,但另一方麵她又為司空見的死而鬆了一口氣,以後她再也不用擔心有一個瘋子一樣的人成天會對自己有人身威脅甚至生命威脅。

然而司空青還在問:“阿茵,那天的事,你還有什麽事,是瞞著我的?”

江月白心中一緊,隨即立刻說:“沒有。所有的事,我都告訴你了。”

要是司空青知道,她如果告訴他,司空見想害她性命,是因為她懷了他司空青的孩子,他還會這麽篤定司空青的善嗎?

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沒有必要讓司空青知道。

但事情上,司空青已經知道了。

兩人各懷心事,各有隱藏,這一通電話從最初的安慰幫扶,慢慢地有了些微妙的味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怨氣不約而同地彌漫在兩個人的心中,兩個人都各自在責怪對方。

司空青那邊的砸門聲隻響了一會兒,簡星河便不知從哪裏拿來了鑰匙,開了書房的門。她一進來便看到司空青半趴在桌子上扶著額頭打著電話,她何嚐見過司空青情緒這麽外露樣子這麽脆弱的一麵?女人的直覺讓她覺得電話對麵的那個人應該不是尋常人。

她反應很快,嬌俏又如同哄孩子一樣叫了一聲:“Honey,你好點了嗎?”

這一句話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江月白的耳中,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然越界了。她正在跟別人的男人曖昧不清,而這個男人正是她發誓要一輩子躲著不見的司空青。

她如同觸電一般直接便將電話掛斷了,丟在了**。

她慢慢地躺了下來,雙手放在小腹上。

“不行不行,”她想,“我不能心軟,更不能心疼。要是這個男人知道我肚子裏的孩子的存在,整個世界非變天不可。”

司空見,簡星河,萬平綠,沈勝衣,葉之南……她的腦海中一個一個掠過司空家那邊的人,她更加篤定了自己絕對不攪和進去的決心。那邊的人,哪一個是她惹得起的?

司空青看著手機上被突然掛斷的電話,他明白江月白的顧忌。

他沒有理會簡星河的親熱關心,隻是挺直了身,眼神一立,那種冷淡與嚴厲的感覺在一秒鍾之內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他看了看跟著簡星河進來的眾親友,意外地看到打頭的居然是葉之南。

許久不見,葉之南沒了之前的痞氣,居然裝著黑西裝梳著大背頭,臉上也弄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咋一看過去,司空青居然看出來來了幾分當年母親的影子。

或許是司空見之死帶給他的悲傷,又或許是人在孤立無援的時候總是會格外想念親人,司空青突然也是眼睛一熱,眼前這個一直討厭的舅舅居然也不那麽討厭了,他不禁站了起來,喃喃地叫了一聲:“舅舅……”

葉之南上前拍了拍司空青的肩膀,一副安慰的表情,說:“阿青,別太傷心了。”

“阿見一向是個好孩子。發生這樣的事,我們都一樣傷心的。”

“還是要把阿見的葬禮快點確定下來,以慰阿見在天之靈。”

司空青立刻就回過神來,他正疑惑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葉之南怎麽會突然出現,他一聽他的話便明白了幾分,很大機率又是外麵這群親友特意將他找回來,用來說服自己的工具吧。

他的表情立刻慢慢冷了下來。

後麵的親友還在七嘴八舌地說:“是啊是啊,這事拖太久也不好。”

“葬禮還是要辦的,否則死者沒法安心上路的呀!”

“是啊是啊……”

這些人生前有幾個人關心過司空見?如今全都過來,又有幾個是真心關心的?不過全是打著關心的旗號過來湊熱鬧而已。

司空青一言不發,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表情也慢慢冰涼。

周圍好幾個看到氛圍不對都識趣離開了,還有幾個倚老賣老的長輩還在碟碟不休地說著。

簡星河及簡父母都守著旁邊,雖然什麽話也沒話,但臉上的表情證明了,他們全是站在他的對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