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他不在了

黑夜沉沉,天空中聚積著厚厚的烏雲。大風忽起,吹翻了街邊一個五米多高的廣告牌,廣告牌倒下,發出‘咚’的一聲。

“臥槽…我這是做了什麽孽…”

在廣告牌倒下的一瞬間,廣告牌底下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慘叫,隨即歸於沉寂。但是街上的人都沒在意,天‘色’不好,大雨將至,人們都急著回家,沒人會在意路邊是不是倒了一塊廣告牌。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閃電劃破黑暗,將夜空亮成一片白晝。

轟隆隆的響聲從遙遠的天際傳來,那是今年的第一聲‘春’雷。‘春’雷乍響,無根的雨絲開始從空中不停飄下,被風一吹,無序的彌漫在整個天地之間。街邊的路燈被雨霧籠罩,整條街開始變得昏暗茫然。街上的行人加快了離去的腳步,街邊的商販們也都已經收攤回家。片刻之後,這條原本喧鬧繁華的商業街,變得人跡寥寥。

時間接近晚上十點,整條街似乎都已經陷入了沉睡——除了商業街正中心的那家夜總會。夜總會頂上的牌子是由大型的LED燈製成,在這暗沉沉的雨夜裏,依舊是流光溢彩,亮眼奪目。

突然,之前被風吹倒的廣告牌動了一動,從輕微的顫動開始,漸漸的劇烈起來,廣告牌的一角緩緩翹起,一隻肮髒漆黑的手,從裏麵慢慢伸了出來。

那隻手搭住廣告牌的邊緣,用力,緊接著一個黑影從廣告牌底下爬了出來。

“還好這廣告牌不是鋼鐵做的,不然我今天就‘交’代在這裏了…”

那黑影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

他整個人高高瘦瘦,穿著黑‘色’風衣,猶如一根黑‘色’的竹竿,杵在黑夜中,與夜‘色’融為一體,若不是特意去看,旁人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他的臉上沾染了好些泥巴和雨水,顯得黑漆漆的,讓人看不清他的樣貌。他站在倒塌的廣告牌旁,回頭看著不遠處的夜總會,又看了看自己狼狽的模樣,自言自語道:“現在這個樣子,看來是無法繼續跟蹤下去了。反正他現在隻是踩點,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動手,我還有時間準備。晚上就到這裏吧!”

離去前,他回過頭,盯著地上的廣告牌,心裏暗暗道:“這殺千刀的廣告牌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安裝的,風一吹就倒…等影子殺手這個案子一完,我就去告他們!這麽不負責任,簡直就是謀殺!”

他一邊擦著臉上的泥巴,一邊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黑夜正黑,雨霧更濃。

在瘦竹竿離去之後,街對麵的夜總會三樓一個房間裏的窗簾忽然動了動。這個房間臨街,站在窗戶前,正好可以看到不遠處那個廣告牌的位置。

這個房間的燈沒有開,窗戶上還安裝著厚厚的窗簾,顯得異常漆黑。但是如果我們在自己的心頭點上一盞阿拉丁神燈,眼睛就能穿透黑暗,看到那厚厚窗簾的後麵,站著的一個冷酷黑影。

那黑影身材厚實,麵容冷峻,雖然身處黑暗之中,但他的眼中依然往外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看著瘦竹竿遠遠離去,黑影的嘴角上揚,牽起一抹冷笑。良久之後,黑影用一種歎息般的語氣自語道:“是不是我對你們太仁慈了,才讓你們一次一次的無視我的警告?這次,就給你們來點‘激’烈的吧…”

………

這是一間十來平方的出租屋,沒有窗戶,裏麵隻有一張桌子一張‘床’,連條凳子都沒有。周淺坐在‘床’上,小心地清理著手臂上的傷口。

“該死的廣告牌…”他低聲嘟囔道。

在周淺麵前的桌子上,攤著一份舊報紙,報紙的正版麵用黑‘色’標題寫著一行字:丁某某**案再起‘波’瀾,‘女’方家屬怒斥官場黑暗。

在報紙旁另有一張白紙,白紙上有人用黑‘色’的筆寫有幾行字:丁學哲,男,25歲,杭州本地人,官二代,老爸是杭州政fǔ高官丁宇。其人放‘**’好‘色’,喜歡在夜店廝‘混’。三個月前,和朋友一起,將夜店裏的某‘女’子灌醉之後帶回家,實施了**。後來‘女’子狀告丁學哲及其狐朋狗友,無果。一個月前‘女’子‘精’神失常自殺。‘女’子家人求助媒體,此事開始傳的沸沸揚揚。丁家一時成為風口‘浪’尖。丁學哲卻本‘性’難改,在這種時候依舊我行我素,高調出入夜場。

“你這是在找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影子殺手的目標了麽?”周淺搖了搖頭,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現在影子殺手的身份已經調查清楚了,接下來最大的難題是怎麽找出他犯罪的證據。

影子殺手的手腳實在太幹淨了,每次犯案留下的線索都是少之又少。沒有證據,就算把他找了出來,又能如何呢?

周淺最近一直在跟蹤影子殺手,有一次發現對方也在跟蹤另外一個人——丁學哲。

周淺去調查了一下丁學哲的底細,然後明白了影子殺手的用意。

現在丁學哲已經一隻腳踏進鬼‘門’關,就看影子殺手哪天心情好,送他下地獄了。

周淺也在等著,等著影子殺手再次犯案的時候抓他現行。

對於周淺來說,這是他現在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

至於丁學哲,他跟李麗、鍾衛民、李梅、馮見不一樣,他的確是該死。所以他的生死,並不在周淺的考慮範圍之內。

外麵風雨更疾,周淺計議已定,拿出了手機。

原來快午夜12點了。

又該跟表哥報一下平安了。

“平安,勿念。”周淺在手機上輸入了這四個字,正要發送,‘門’外忽然響起踢踏踢踏的聲音。

像是雨鞋摩擦地麵發出的聲音,那聲音由遠而近,最終停在了周淺的房‘門’前。周淺神情一凝,將手機放到‘床’上,緩緩站了起來。他小心地脫掉鞋子,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附耳聽去。

隻聽見‘門’外走廊上雨聲淅瀝,那腳步聲卻不知哪裏去了。

這‘門’是老舊木‘門’,並沒有安裝貓眼。

周淺把手搭在‘門’鎖之上,有些猶豫要不要開‘門’看看。

“咚咚咚!”沉悶的敲‘門’聲突然響起,周淺一下放開了搭在‘門’鎖上的手。

周淺靜靜的站在‘門’後,既沒出聲,也沒開‘門’。

“咚!”

“咚!”

“咚!”

……

敲‘門’聲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起,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聽來格外刺耳!

“誰啊!”周淺終於出了聲。

敲‘門’聲停了一下,又響了起來。

周淺回頭看了看,順手‘操’起了靠在‘門’邊的一根棍子——那是他前兩天在樓下撿來防身用的,沒想到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周淺把手重新放上‘門’鎖,緩緩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黑影,黑衣黑頭套、黑鞋黑‘褲’子,將整個人都緊緊包裹住了,隻‘露’著一雙淩厲冰冷的眼睛。

周淺早有預感‘門’外敲‘門’的人會是誰,但乍一見到黑影的這副裝扮,心中還是一驚。他沒有遲疑,右手一提,一棍子就朝黑影掄了過去。

棍‘棒’襲來!

黑影冰冷的雙眼一眯,頭套下的麵容微微冷笑起來。他雙腳不動,身子快速一側,周淺這一棍子就貼著黑影的肚皮往下,落在了空處。

周淺急忙想要回‘抽’,黑影的手已經抓住了棍子。一股很大的力量從棍子上傳來,周淺心知再不放手就要連人帶棍被黑影拉出‘門’外了,急忙鬆手。

黑影奪了棍子,雙眼抬起,緊緊盯著周淺。

對上黑影散發著濃重殺機的冰冷雙眸,饒是周淺膽大包天,心中也不由一寒。

“你是誰?”周淺一邊問話,一邊在腦中思索對策。

前有黑影堵‘門’,身後房間連個窗戶都沒有,想跑都沒地方跑。

“你不是明知顧問嗎?”黑影的聲音帶著譏笑,“你跟蹤了我這麽多天,怎麽還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你是,影子殺手?”周淺不‘露’聲‘色’地將手搭到房‘門’上。

黑影注意到了周淺的動作,將手中棍子往前一伸,擋在了‘門’沿上。

“你似乎一點都不把我的警告當一回事呢!我說不要再繼續調查我,你偏偏要繼續調查。”黑影歪了歪自己的腦袋,繼續說道,“我說影子殺手這個外號難聽,你偏偏要叫。你讓我怎麽想?”

周淺沒有回話,但他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黑影輕笑一聲,手臂一抬,將棍子搭到了房‘門’上。

周淺放下抓著房‘門’的手,轉身走進了房間。

黑影跟了進來,順手將房‘門’關了起來。

周淺走到‘床’邊,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不動聲‘色’地將之前放在‘床’上的手機給壓住了。

“房間小,隨便坐吧。”周淺平靜地說。

黑影卻沒有坐下,手持棍子,站在了周淺身前一米遠處。

“你知道了我是誰,還這麽鎮定,你這樣的人,倒是很少見。你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嗎?”黑影的整個麵容都藏在頭套裏麵,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周淺一邊將手貼在‘腿’側,緩慢地向屁股底下伸去,一邊回道:“天罰者不是隻殺那些該殺之人麽?你是正義的化身,我幹嘛要怕你?”

“嗬,嗬!你如果真是這麽想的話,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調查我?”黑影發出一聲冷笑,“你是為了活命,才故意這麽說的吧?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