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父子
“或者凶手其實是從房門處離開的。”周淺說,“他將房間裏的腳印清理了一遍,然後從房門處離開。這就能解釋拖把為什麽會在房門的後麵。而且楊東說陳嬌嬌跟他說過,門窗昨夜都已經反鎖好了,衛生間的窗戶留著透一下氣。所以我在想,陳嬌嬌睡覺的時候,房門應該是反鎖了的吧?可昨天楊東拿著鑰匙就把門給打開了。那這反鎖的房門是誰給解開了呢?”
我說:“是凶手。”
周淺說:“這是最有可能的推論,但是我們卻缺乏證據支持。因為說到底,昨晚上陳嬌嬌有沒有把房門給反鎖,我們現在根本無法確定。而且凶手為什麽把房間裏的腳印給清理了,卻對窗台上的腳印視而不見?凶手這麽做,背後的動機是什麽?他想要隱藏什麽?很多時候,當我們找出凶手千方百計想要隱藏的東西之時,離破案也就不遠了。”
我想了一下,想出一個疑點:“凶手如果是從房門處離開的,那走廊上應該也會留下腳印的吧?因為拖把已經留在了房間裏。”
周淺道:“這個可能性就多了,有可能凶手出房間以後是光著腳走的,也有可能凶手發現在地板上留下腳印之後,就在房間裏將鞋底衝幹淨了,所以出門之後就沒在走廊上留下腳印。”
我怕了拍自己的腦袋,“這麽多的可能性,真令人頭疼!”
周淺道:“所以把跟腳印有關的疑點先拋到一邊,我們討論一下凶手殺人的動機!”
我一下來了興趣:“我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凶手拿走了陳嬌嬌的財物,還將陳嬌嬌的貼身衣物給扯了下來,可是卻沒有侵犯陳嬌嬌,那這凶手的動機是什麽呢?”
周淺沉吟道:“你覺得凶手是個男人,還是女人?”
我想了下:“應該是個男人吧?”
“為什麽?”
“綜合考慮得出的結論。能從水管處爬進房間,穿41碼的鞋子,小科說的體重身高,力氣大到能活活悶死陳嬌嬌,這些都是一個男人才能辦到的事情吧?”
周淺問道:“那一個大男人,扒了陳嬌嬌的衣物,卻不侵犯她,是什麽道理?”
麵對這樣的問題,我隻有發動頭腦風暴才能解決了。
我見過陳嬌嬌的屍體,可以看得出她活著的時候是一個麵容姣好,身材不錯的美女。當一個罪犯,麵對一個美女,隻穿著睡衣,躺在**熟睡,他為什麽隻脫了她的內衣,而能忍住不去侵犯她?
第一種可能:凶手先殺了陳嬌嬌,再故意脫她的衣物,偽裝出一副侵犯過她的假象。雖然想不出凶手為什麽要這麽做,但這是一種可能性。
第二種可能:凶手見色起意,趁著陳嬌嬌熟睡之時,脫了她的衣物,進行猥褻,然後陳嬌嬌突然醒了,凶手慌亂之下,將陳嬌嬌殺了滅口。
我將頭腦風暴得出的結論說了出來,周淺聽完之後,卻沒有說話。
見周淺沉默著,我說:“怎麽,你不認同我的推論?”
周淺回答道:“不是,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特別是第二種可能。凶手如果不是一個有戀屍情節的變態,在殺了人之後,肯定會停止侵犯死者,這也是死者衣衫淩亂,處女膜卻完整的最合情合理的解釋。隻不過,我剛才在考慮一個問題。”
“什麽?”
“凶手的主要目的是為財還是為色。”
我不解:“這有什麽區別嗎?”
周淺道:“如果凶手從水管處爬進房間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盜取錢財,而就是衝著陳嬌嬌來的,那麽凶手就很可能認識陳嬌嬌,至少知道陳嬌嬌是一個人住在那個房間裏!”
我脫口而出道:“那凶手拿走財物的目的,可能是為了誤導警方!”
我和周淺一邊走一邊分析案情,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陳嬌嬌租住的地方。
當時正是午後,和煦的陽光灑在我們的身上,驅走了一些冬日的寒意。房東家的狗一反昨夜的凶猛之態,耷拉著尾巴,懶洋洋地趴在一邊,對我們的靠近沒有絲毫反應。
真是一隻奇怪的夜狗啊!
樓下大門開著,我們走了進去。沿著樓梯往上,剛走到二樓,就見到一個身著搬家公司製服的人手裏扛著一台電視機,從一個房間裏出來。
“哎,你們小心點!這電視機可別碰壞了,碰壞了要你們賠的啊!”一個中年婦女從跟在他們後麵出來,一副緊張的模樣。
那個搬家人員安慰道:“大嫂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是專業的搬家人員,不會給你弄壞了的!”
那人扛著電視機往樓梯處走來,我和周淺連忙讓開去路。
那婦女卻不放心,嘴裏一邊念叨著,“你可得小心啊!這電視我們買來才一年呢,可不敢磕壞了!”一邊跟著下了樓。
我想起進屋之前,看到房子外停著一輛貨車,原來是搬家公司的。這時從那房間裏又走出兩個人來,為首一人是個中年男人,另一個卻是房東。房東沒有看見我們,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中年男人身上,“你們就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真的就搬走了?搬走了以後再想搬進來可就困難了的!”
中年男人無奈道:“你這租金便宜,我也不想搬啊!可是你這都出了人命案了,我們不搬不行了!”
房東道:“人命案有警察在查啊!你要這樣搬走,你預付的租金我可不會退給你的!”中年男人道:“不退就不退吧,幾百塊錢和命比起來,我還是逃命要緊!”
房東沒有再試圖說服中年男人繼續住下來,臉色悻悻地轉過頭來。我們正想跟他打個招呼,房東已經臉色一變,朝著我們猛衝過來。我嚇了一跳,身體瞬間緊繃起來,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房東一邊喊著‘小畜生’,一邊衝了過來。我心中一怒,這房東失心瘋了,平白無故敢罵我!
誰怕誰啊!
挽起袖子正要迎上去,手臂一緊,已經被周淺拉住了!
“別衝動!”周淺低聲道。這時房東已經衝過我們身邊,往樓梯而去。
原來是從樓上快步跑下了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正好被房東截在樓梯口。房東抓住男孩的手臂,怒氣衝衝地大吼道:“小畜生!你又想去哪玩?沒看到家裏發生了這麽多事?給老子回樓上寫作業去!”
那男孩身高還不到到房東胸口,身體瘦弱,被房東兩隻大手拿住,不停掙紮著,“放開我!我不要你管!”
房東被掙紮得煩了,抬起手重重地扇了男孩一巴掌。
“放開我!”男孩掙紮得更加瘋狂。
房東凶狠地說:“你再不聽話,晚上別想吃飯!啊!”房東突然大喊一聲,放開了手,“小畜生,你竟敢咬我?”
那男孩趁著這個機會,身體一低,竄下了樓梯。房東怒不可遏,“張小鄉,你跑了有本事別回來!”
看到我們站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房東臉色更差,吼道:“滾吧!都滾吧!不想住就趁早搬!老子這房子,還怕租不出去?”說完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去,他似乎想要發泄心中的怒氣,腳步很重,踩得樓梯咚咚響。
經過這麽一番鬧劇,我的身邊聚集了幾個租客,我問其中一人:“那小孩子是什麽人啊?”
那人道:“房東他兒子啊!整天就見他們父子在吵鬧,我們住得也不怎麽安生,唉,現在又出了人命案,我們也打算搬走了!”我說:“看起來,他們的父子關係不太好啊?”
“是不太好。房東脾氣暴躁,又喜歡喝酒,喝了酒就喜歡罵人打人,你說他們父子關係能好麽?”
“房東他老婆呢,不管麽?”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住這裏也沒多久,唉,又要搬家了,真麻煩。”那人歎了一口氣。二樓住了有好幾戶人家,他們在那議論紛紛,似乎都在談論著搬家的事情。看來陳嬌嬌的死,極大地影響到了房東的生意,怪不得他的心情這麽差。
我正想再問問那些租客,周淺卻突然朝著樓上走去,我連忙跟上。
三樓也有一些租客在收拾房間,看來也要搬了。其中一對小情侶還因此鬧了別扭。那女孩想要搬走,那男的似乎有些不同意,說是剛付了三個月的租金,搬走可惜之類的,我也沒怎麽聽清,就跟著周淺到了四樓。
四樓的走廊上安安靜靜,沒有看到有什麽人影。我和周淺朝著陳嬌嬌的房間走去,腳步聲回響在走廊間,聽來有些空曠。陳嬌嬌房間的房門關著,還貼著封條。我看了看周圍的房間,不聞一點聲息,似乎沒有什麽人住。
我心中有些疑惑,對周淺說:“昨天我們來的時候,周圍房間都有住人的吧,現在怎麽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周淺還沒回答,陳嬌嬌旁邊房間的門突然開了,伸出一張警惕的男生的臉來。見是我們,他神情放鬆了些,縮回頭,就要關門。
看他要關門,周淺已經箭步上前,攔住了他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