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衛子戚的請求
那兩枚相交的戒指垂在鎖骨稍下的位置,黑色的裙子和白色的肌膚,襯著兩枚戒指更加明顯。
指尖情不自禁的去觸摸戒指,使勁的往肌膚上壓。
再鬆手時,肌膚上留下了兩枚戒指壓下的紅印洽。
她吐出一口氣,聲音帶著破碎的哽咽聲鈐。
仰頭,將欲出的淚水眨回去,這才打開門。
一出門,她就怔住了,正好看到衛子戚就在門口。
他背抵著牆,像是特意在等著她。
聽到開門聲,衛子戚抬頭,目光還未到她的臉上,便在中途停下。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她的脖子,那兩枚戒指燙著他的眼睛,讓他的眼睛用力的眯了起來。
可目光卻燙得嚇人,灼燒著她戒指下的肌膚。
衛然下意識的後退,手捂住項鏈,做出明顯的保護姿勢,就在她準備把門關上,阻止衛子戚的靠近時,他突然動了。
衛子戚站直身子,眼皮微抬,目光從她的脖子遊移到她的臉,而後,麵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衛然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待衛子戚轉過彎下樓,她才開始往前走。
林秋葉也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裝,臉上畫著素淡的妝,薄薄的妝也沒能掩飾住她疲憊的臉色,看來因為齊承積的事情,林秋葉也是沒有休息好。
衛子戚連早餐都沒吃就直接去了公司,從客廳到玄關,沒有停留一下。
衛然到達客廳的時候,也隻來得及看到他出門的背影。
衛子戚難得的沉默,她覺得,齊承積的死對他也不是沒有影響。
她和林秋葉簡單的吃了點兒,就出發去了靈堂。
齊承積的葬禮,齊家定在了“稷下學府”的禮堂。
一來“王朝”從不承接葬禮這些事情,說蕭雲卿迷信也好,固執也罷,“王朝”之於他有不同的意義,所以一直以來,“王朝”也隻承接喜慶的活動。
二來,“稷下學府”是齊家的,也能算得上是齊承積的第二個家。
而今天又適逢周六,學校不必上課,又是出奇的合適。
他死在了大洋彼岸,一個人孤零零的,身體的鮮血積澱在了陌生的土地,那麽至少,送行的地方,就要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齊承積這輩子的時間不長,最熟悉的地方除了家裏,就是他自小學便呆著的“稷下學府”了。
林秋葉和衛然到的時候,校園裏車已經快要停滿了。
“稷下學府”的廣場不小,一進門便是一大片寬闊的廣場。
放眼望去,清一色的黑色轎車,往日裏熱鬧的校園,也因為周六沒有人,變得格外安靜,配上著一排排的黑車,氣氛竟如此壓抑,衛然看著,有些呼吸困難。
司機找到一處停車位,把車停穩,林秋葉和衛然便下車,徒步朝著禮堂走去。
禮堂的大樓門口,黑色西裝的保鏢兼著保安與接待的工作。
當他們看到林秋葉和衛然,立即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齊仲良是下了死命令的,如果衛然來了,就不許她踏進禮堂一步,他毫不懷疑衛然會來參加齊承積的葬禮。
可是如果衛然單獨來也就罷了,現在還有林秋葉在前麵,他們可沒膽子把衛家的主母攔在外麵。
林秋葉也絕不會同意,讓衛然單獨在外麵。
保鏢為難的互看著,攔也不是,放也不是。
而且,一會兒還會有陸陸續續的客人來,在這兒鬧起來,可不好看啊!
“衛夫人……”其中一名保鏢遲疑的叫道。
林秋葉何等老辣,在來之前就已經猜到了齊家的態度,不等保鏢說完,她已經帶著衛然進去。
“這……衛夫人!”保鏢追進大廳,就不敢再追了。
自己的職責範圍就是門口,人已經進來了,總不能再把人轟出去。
林秋葉停也不停,卻也沒加快速度,就以鎮定的步伐,帶著衛然直接到了禮堂門口。還沒進去,單單從門口看進去,齊家從齊仲良開始,依次站著夏雯娜和齊承之,他們就站在靈桌旁。
夏雯娜哭的泣不成聲,整個人都崩潰了。
齊仲良紅著眼,時不時的抬手捂住眼睛壓著,過了會兒才會放下,這動作做的特別頻繁。
就連表麵一向與齊承積不怎麽合得來,一直在打壓他的齊承之,都沉重的始終不抬頭,藏著自己發紅的眼眶。
正對著門口的靈桌,衛然不需費力便看到了齊承積的照片。
他穿著西裝,臉微微斜側著,朝著門口淡淡的微笑。
他目光流轉,即使是這黑白的照片都藏不住他目光中的暖意,帶著青春的肆意活力。
不知怎的,他的目光微微斜著,就像是在斜睨著門口似的。
從相片裏看著她,朝她調皮的逗笑。
衛然突然失了力氣,朝旁邊倒去,手扶著門框才站穩了,眼淚積得越來越厚,把眼前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汽。
目光順著照片向下,正中間,放著齊承積的棺。
她抽泣著倒抽一口氣,捂住嘴巴,眼淚全都崩潰了出來。
林秋葉上前一步,握著她的手,捏了一下。
“咱們進去吧!”林秋葉輕聲道,帶著衛然踏進禮堂。
門口的接待見到林秋葉和衛然,怔了一下,仍是喊了一聲,“衛夫人與衛然,到!”
已經落了座的客人,禁不住發出了悄聲的耳語討論,目光紛紛投向門口。
目光落在衛然身上時,都發出了一些小小的聲音。
“聽說,齊家這孩子就是因為喜歡上那姑娘,死活都要跟宋家退婚,才被家裏人送去了美國。”
“要這麽說,齊承積的死,衛然多少也得付點兒責任,要不是他倆在一起了,齊承積也不可能去美國。他要是在國內,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要說,也是可以這麽說的。”
“聽說,昨天衛然生日,齊夫人還去鬧了,扇了她一巴掌。”
“這……這可就有點兒過了,雖說跟衛然有點兒關係,可出國這事兒,到底也是齊家自己決定的,恐怖襲擊也不是衛然掌握的,齊承積也不是為了救她才死的,跟衛然八竿子打不著呢,這巴掌可是挨的冤枉。”
“要說這衛然也挺可憐,小小年紀就得承受這麽多,要我說,她也沒做錯什麽。”
夏雯娜沒聽見這些嘁嘁喳喳,從她聽到衛然的名字,整個人就瘋了似的,眼裏隻有衛然,其他的什麽都顧不上。
沒了妝容的臉蒼白發黃,連著哭了好幾天,眼睛腫的都消不下去了。
她掛滿了淚的臉突然蒙上了一層瘋狂,誰也沒有個防備,她突然就朝著衛然衝了過去。
“你走!你怎麽還有臉來!”夏雯娜上來借著她衝過來的這股勁兒,就順勢把衛然用力的往禮堂外推。
“我有沒有說過,不許你再出現在我們齊家的麵前!你為什麽就非要跟我們對著幹!你就非要讓我們難受嗎?非要讓我們更痛苦,是不是!滾!你滾!人呢!把她給我趕出去,不許讓她進來!”夏雯娜歇斯底裏的大喊。
衛然被她一下子就推倒在地,夏雯娜低下頭,正好就看到她脖子上掛的那條項鏈,那股子恨禁不住就入了骨髓。
就是因為這項鏈,要了她兒子的命。
這不祥的項鏈!
齊承之把齊承積的遺物帶回來時,她一度想要把這項鏈熔了,要了齊承積性命的東西,她看不得。
可她又不舍,這是齊承積拚了命護下來的東西,即使死了都緊緊地攥著。
如果項鏈熔了,那齊承積的命,又算什麽呢?
就因為這項鏈讓她異常的矛盾,才決定把它給衛然,就讓她去好好珍惜吧,像珍惜性命一樣去珍惜這條項鏈。
隻是再見,她仍是咽不下對這條項鏈的厭惡。
林秋葉忙擋在夏雯娜的身前,阻止她再去傷害衛然。
“齊夫人!”林秋葉鎮定的叫道,“今天,我們是來送承積最後一程的。他是我的世侄,從小,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們是誠心誠意的來送他的,希望能看他最後一眼。”
林秋葉目光哀痛的越過夏雯娜的肩膀,看向靈桌前的那口棺。
“今天是他走的日子,就不要在這兒,也不讓他安寧了。”林秋葉紅著眼眶說。
“你也說,要讓他走的安寧,既然如此,你就不該帶著她來!”夏雯娜指著跌坐在地上的衛然。
她已經起不來了,哀痛的沒有力氣。
“你明知道我們家對她的態度,明知道她來了會是什麽場麵!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這個丫頭一眼!她那張臉,簡直就是個禍害!”夏雯娜歇斯底裏的破聲說。
“你要進去看,可以!可是她不行!”夏雯娜斬釘截鐵,完全不容許一個“不”字。
她的目光恨恨的,整個麵部都在抽.搐。
林秋葉回頭看看衛然,歎息道:“齊夫人,你雖不想見她,可是承積想。臨死時,那麽痛苦的時候,他都要給衛然打電.話,聽聽她的聲音而不得,到了這種時候,你就不能讓他們兩人見一麵嗎?承積他是帶著遺憾走的,在今天這個日子,你還要讓他遺憾,是不是?”
“哪怕就是死了,他的願望也始終達不成。活著,你害怕小然耽誤了他,不讓她再跟承積聯係,她聽了,所以才會拒聽承積的電.話,就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能跟承積說,也讓承積因此,死了都不能瞑目。”
“現在他死了,自己的命運,他再也無法控製,哪怕是這麽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就真的不能為他達成嗎?承積最想要什麽,你是他母親,你是最清楚的。你最想要的,並不是他想要的,不是嗎?”
夏雯娜猶豫了,心裏升起了悔恨,拳頭也不禁握了起來。
衛然終於從地上爬起來,可是雙腿發軟的站不住,狼狽的手腳並用的,爬到夏雯娜的腳邊。
她跪著,雙手掙著夏雯娜的衣擺。
“齊夫人,求求你,就讓我去見見他吧!我隻想再見他一麵!我保證,見了他一麵之後,我再也不在你們的麵前出現了!我隻是想再見見他,跟他說聲再見啊!”
她搖晃著夏雯娜的衣擺,“齊夫人,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就讓我見見他吧!嗚嗚嗚嗚……齊夫人……我求你……求你了……就一眼,哪怕……就一眼也行啊……我想再見他一麵!”
“他去美國的時候,我沒有見到他,連給他送行都沒有,直到他都走了好幾天了,我才知道。現在他死了,我還是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著。齊夫人,我真的很想見他,真的很想……再看看他……我好想念……承積的樣子……”
“你見不到了……”夏雯娜突然無力地出聲,“他的臉都被炸毀了,你見不到了,沒用的。”
衛然使勁的搖頭,哭求道:“我不在乎!不管他是什麽樣子,我隻想看看他!承積跟我說過,不管我以後變成什麽樣子,他都不在乎,他都要我,隻要我等他回來,不論我怎麽了他都沒關係,他隻要我等他,隻要能跟我在一起,就足夠了!“
“我不在乎他變成什麽樣子,我隻要能看到他,就足夠了!如果他還活著,哪怕他全身都被炸毀了,我也不在乎,隻要他活著。他是窮是富,是帥是醜,我都不在乎!現在沒用了,都沒用了……”
衛然抬頭,她哭的那麽凶,泣不成聲,說一句話,就要抖好幾下。
“齊夫人,求求你了,讓我看看他,求你了……”
夏雯娜原本已經動搖了,可聽了衛然這些話,又看到她這張臉,不知怎的,那股怨恨又湧了上來,取代了心軟。
她突然用力的把自己的衣擺從衛然的手裏拽出來,使勁的推了下她的肩膀,又把她推倒在地。
“我不會讓你見他的!”夏雯娜冷聲說,眼淚雖然還在止不住的流,可表情冷得刺骨。
衛然向後栽著,突然被人扶住,止住了往後倒的慣性。
力道堅定的手掌扶住她的肩膀,繼而下滑到她的上臂,握著她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
衛然無力的向後靠,熟悉的香味兒竄入她的鼻端。
她錯愕的回頭,隻看到緊繃的下巴,便認出來人是衛子戚。
她驚訝的張嘴,仍是沒有止住哭泣,眼睛圓睜著,掛著淚水看著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明明,早晨衛子戚連早飯都沒吃就去公司,頭也不回的。
他從昨晚表現就很怪,今早已經在她門口等著了,卻什麽都沒做,見她出來以後,反而掉頭就走了。
而現在,他突然就出現在這裏。
衛子戚麵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麽,隻是單臂把衛然緊緊地擁在懷裏,用力道固定著她的身子,沒有再讓她倒下去。
他擁著衛然往前走,直到走到夏雯娜的麵前,被她擋著才停下來。
“齊夫人,都互相給個麵子,你在外人麵前做的有些過了,不要忘了祖上留下給八大家族的訓誡。”衛子戚冷冷的說。
“因為我家記著,所以我媽一直都忍讓著,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兒,你做的雖過,可她依然緊守著那份兒禮。”
他的聲音低低的,還帶著點兒嘶啞,可那股冷意看的夏雯娜直顫。
聽了衛子戚的話,夏雯娜陡然一僵,不知道除了八大家族的人,沒人知道衛子戚指的訓誡是什麽,可就是這麽一個謎一樣的訓誡,讓夏雯娜陡然僵住,方才的氣勢立即消失無蹤。
“不就是見上一麵嗎?不是什麽大事兒。”衛子戚嘴角微微扯了一下,“齊家該有的態度,齊夫人,你可記起來了?”
夏雯娜腳下踉蹌的向後退了小半步,神色不定的看著衛子戚。
此時,賓客們的目光,又被靈桌旁的動作吸引。
從來了,就一直低著頭,沒見有任何反應的齊承之,慢慢的走過來。
衛子戚的目光也落到了齊承之的臉上,齊承之冷冷的看著衛子戚,對於他們今天這麽鬧齊承積的葬禮,很是不滿。
衛子戚緊繃的下巴突然鬆開,他淺淺的歎了口氣,說:“就讓她再去看一眼吧!”
齊承之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衛子戚,他這話說的和方才的語氣沒什麽不同,可齊承之太了解他,了解到語氣裏哪怕有一絲的不同,他也能聽出來。
衛子戚這語氣裏,多少,竟帶著了請求的意味。
他戚少什麽時候求過人?
哪怕是好聲好氣的,語氣軟一點兒都沒有。
隻要戚少說了,你就得痛痛快快的答應下來,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
哪怕是對待八大家族的人,他都從來沒給過什麽好脾氣。
這次為了衛然的事兒,他竟然開口有了求人的意思!
齊承之看了眼衛然,她現在哭的,滿心滿腦的都是齊承積,根本就沒注意到衛子戚的這變化。
齊承之重新把目光落回到衛子戚的身上,抿著唇,緩緩地點了下頭。
他雙手搭在了夏雯娜的肩上,低聲說:“媽,就讓她去看看吧!”
夏雯娜肩膀一僵,緊緊地攥著拳頭,聽到齊承之也這麽說,不甘的哭著,點了一下頭,任齊承之攬著她,重新回到靈桌旁的位置站著。
衛子戚一言不發的帶著衛然走到棺前,衛然怔怔的站在棺尾便不動了。
棺的三麵依然是木質的,為了密封好,棺蓋的四周也是木質,隻在棺蓋的中間一部分,是水晶製的。
水晶的表麵反著光,讓她看不清裏麵的樣子。
衛然完全忘記了衛子戚的存在似的,怔怔的脫離了他的懷抱,目光始終盯著水晶的棺麵,慢慢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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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趕一次懷神的洋節,祝大家聖誕快樂~~
每天開機都要卡一段時間,這段話變得好難打……
默,求荷包鮮花鑽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