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猛虎添翼 第八十一章 天生神偷
看著自己的老大出手之後，高粱穗的小弟們立刻紛紛效仿，一邊尖叫謾罵著，一邊紛紛從地上撿起磚頭石子兒，雨點般像老人投擲過去。
巷子本來就不深，老人又是一直往這邊前進著的，所以此時雙方的距離並不遠，這麽近的距離之內，恐怕準頭再差的人也會投中老人的身體，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隨著老人的身體左右擺動，那些磚頭石子兒就像喝醉了似的，偏偏沾不到老人的衣邊兒，當最後兩塊磚頭從身邊飛過的時候，老人很隨意的伸出雙手，就像從口袋裏掏出手帕一樣，輕鬆的便將兩塊磚頭同時接住了。
這玩雜技似的一幕，讓高粱穗等一幹人等驚呆了，他們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時間居然忘了逃走。
“年紀這麽小就如此張揚跋扈，看來沒人教育就是不行啊。”老人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一邊惦著雙手裏的磚塊，走到高粱穗兒麵前的時候，忽然毫無預兆的出手，將兩塊磚都狠狠的拍在了他的雙腳上。
高粱穗兒慘叫一聲，猛的跌倒在地，用力的揉著雙腳。
“老大……”見到自己老大被襲擊，一幹小弟紛紛驚叫著，正想上前，卻都不約而同的停住了，因為他們同時發現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那就是他們的腰帶不知什麽時候同時被解開了，一走動，褲子便紛紛滑落……
老人並沒有興趣去看這幫人的醜態，而是徑直走到蝦米般蜷縮在地上的少年麵前，伸手撩開了他披在臉上的濕淋淋的頭發。
“你怎麽樣？”老人和藹的問道。
“……”少年積攢了一下力氣，費力的呻吟道：“肚子疼……”
“你今年多大了？”
“九歲。”
“叫什麽名字？”
“我都不知道我父母是誰，所以，我沒有名字。”
“你見到我後，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嚷嚷著肚子疼，那麽，我就叫你杜紫藤怎麽樣？”
“隨便好了……你為什麽幫我？”
“看你可憐。另外，我覺得你是個好苗子……”
“好苗子？練武功的好苗子嗎？您是不是武林高手？”
“傻孩子，這世界上哪有這麽多的武林高手？我說你是好苗子，意思是，你也許是個做小偷的好苗子。”
“小偷？我不做小偷！小偷是壞人！”
“可是，你不是剛剛投了人家三個小籠包嗎？”
“我……那是因為我餓！如果有東西吃，我絕不做小偷！”
“沒有人願意做小偷，但是，小偷和小偷，也是不同的……”
飛揚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的情景。連綿了數天的小雨終於停了。被雨水衝洗過後的天空分外的明淨，一道絢麗的彩虹掛在半空，向世人展示著它的美麗。
白發蒼蒼的師傅，攙扶著捂著肚子腳步踉蹌的自己，一老一小，慢慢的走出了小巷，走進夕陽的光輝裏……
偷，也是一門學問，一門事業，一門藝術。
偷，並不等於賊，雖然兩者都是通過非常的手段，將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但是，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我們是小偷，但是我們有著自己嚴格的行規，或者叫做做人原則，那就是，不偷窮人，不偷小孩，不偷關係到他人生命安全的東西。我們要偷的對象，都是那些富得流油而又為富不仁的人，錢財對於他們來說，隻是用來揮霍和享受的，錢財在他們身上，遠沒有在我們身上發揮的作用大。我們偷，隻是為了滿足溫飽，養家糊口，甚至是為了救濟那些需要幫助的弱者，而不是像那些貪得無厭的竊賊，毫無原則，無所不偷，他們偷，是為了滿足自己永遠都無法滿足的私欲。
年少的杜紫藤聆聽著師傅的淳淳教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在以後的日子裏，你會慢慢體會到的。”師傅歎了口氣，撫摸著他的頭悠悠的說道。
包括杜紫藤在內，師傅一共有六個徒弟，其中大師兄是師傅的養子，據說師傅將他從車站撿來的時候，他還隻有三歲，是師傅含辛茹苦將他撫養大的。師傅費了很大心血來培養大師兄，大師兄也不負所望，將師傅那神乎其神的偷技領悟的很是透徹，在某些方麵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們的偷技，並不是武術，但是有些方麵卻有著和武術很相似的地方。比如，兩者都要有非常棒的身體協調力，爆發力，忍耐力，最重要的，是速度！對於人來說，速度其實是沒有界限的。現在，你來看看大師兄是怎麽練功的，然後說說你的感受。”
師傅將年少的杜紫藤領進大師兄的房間。杜紫藤驚訝的看到，大師兄站在一口沸騰的油鍋麵前，將一張百元大鈔隨意的丟在沸騰的油裏，然後迅速出手，閃電般用兩根手指將鈔票從油鍋裏取出來，杜紫藤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發現大師兄的手指居然一點油漬都沒有沾到，更別提燙傷了。而那張百元大鈔，除了剛落進油裏沾染的那點油漬之外，同樣也是整潔如初。
“我要學，我要和大師兄一樣棒！”杜紫藤扯著師傅的一角，迫切的大喊道。
師傅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欲速則不達。要想練得像你師兄一樣棒，你還需要非常艱苦的訓練，你能吃得了苦嗎？”
杜紫藤將自己的小胸脯挺了挺，堅定道：“能！”
師傅點了點頭，然後捉起了他的右手，端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九歲，其實有點晚了。但是隻要肯努力，應該還是會有成就的。”
………
訓練是非常艱苦的，簡直可以用殘忍來形容。師傅要杜紫藤完成的第一個訓練目標，就是將自己右手的中指和食指，變得一樣長短。一般情況下，人的中指會比食指長出半個指節左右，這樣的情境下，當用這兩根手指一起夾東西的時候，就會因為兩根手指的長短不一而影響速度，而小偷最常用的便是這兩根手指，最需要的也恰恰就是速度，所以，師傅要杜紫藤把這兩根手指訓練的一樣長短。而且，杜紫藤曾好奇的研究過師兄們的手指，發現除了三師姐之外，他們的手食指和中指果然都是一樣長的。至於訓練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反複不停的在硬物上戳擊自己的中指，然後拉伸自己的食指，用這樣的外力刺激，來達到此消彼長的效果。少兒時期是人體骨骼成長最快的階段，這個時期控製骨骼的生長會相對容易，所以一般進行這項訓練，最佳時間是四至六歲，而杜紫藤開始訓練的時候是九歲，所以師傅說事實上有點晚了，但是隻要肯吃苦肯努力，應該還是會有成就的……
平時生活中的師傅是個非常慈愛友善的老人，對待杜紫藤和師兄們，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子女一樣，而師兄師姐們也把師傅當做了自己的父親，對他都充滿了無限的尊敬和愛戴，一群師徒就像組成了一個大家庭，其樂融融，溫馨幸福。但是，隻要一到了訓練時間，或者是練功時間，師傅就立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時候的他就像一個嚴厲苛刻的教官，而這幫徒弟們則是他麾下的士兵，他會用最嚴厲的方式，最苛刻的語言去要求他們，去斥責他們，冷酷，冷血，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顛沛流離飽經磨難的流浪生涯，使得年少的杜紫藤變得堅忍，堅強，無所畏懼。所以在訓練和練功上麵，杜紫藤一直都是徒弟中最肯吃苦的一個。
事實證明，師傅的眼光是極其準確的。
當他從包子鋪前經過，看到這個潦倒瘦弱的男孩終於忍不住饑餓，去偷包子籠裏的包子，他的動作快而且穩，但是拿包子的時候，他隻是拿了三個，而不是像其他偷東西的流浪兒那樣，一下就把整個一小籠包子全部偷走，這證明他並不是貪得無厭的孩子。而當這個男孩剛剛準備逃走，正好碰到店主和夥計走出門，這時候如果換做其他孩子，一定會撒腿逃跑，那樣他很快便會被店主和夥計追上抓到，但這小男孩並沒有這麽做，而是選擇了迅速躲到桌子底下，避開店主和夥計的視線，雖然這樣做也有些冒險，但至少這份臨危不亂的定力，是很難得的。這一點，一下就把師傅吸引住了。於是，他偷偷的跟在男孩後麵，直到看著男孩被那群不良少年圍毆，卻始終不肯低聲下氣的求饒，這種堅忍的性格立刻讓他眼睛一亮，下定了收養他的決心……
杜紫藤沒有讓師傅失望，在他二十歲的時候，他的偷技便勝過了所有的師兄，成為師傅最引以為傲的愛徒。
也許，我天生就是做神偷的料子。
很久之後，變成了飛揚的杜紫藤回憶這段往事的時候，經常這樣感歎.
拜師學藝的日子，雖然辛苦，但卻充實快樂。
隻是隨著年幼的杜紫藤變得越來越成熟，師傅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了，身體狀況也漸漸衰退。
在杜紫藤的心中，早已把師傅當做了親生父親。他下定了決心，一定好好報答師傅。
可是，看起來平和美好的生活中，某些危機早已開始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