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木乃伊
不管多麽富麗堂皇的城市,都會有陰暗肮髒的角落。縱使是洛杉磯這樣的國際化大都市也不會例外。
司徒虹碩長的身影匆匆穿過長長的幽深的小巷,一路將謹慎的目光投向兩側那三五成群的醉漢和流浪者。
終於,他在一棟破舊的二層別墅前停住了。
從手機信息上看,就是這裏沒錯了。
他按下了門鈴。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鈴對講器中響起:“門沒鎖。”
司徒虹笑了,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樓房大廳的房門敞開著,對門的破舊沙發上,坐著一個……嗯,木乃伊!
全身都被繃帶和紗布亂七八糟的纏繞著,幾乎隻剩下一對眼睛露在外邊。
司徒虹和木乃伊對視了幾秒鍾,笑道:“怎麽會搞得這麽慘不忍睹?”
木乃伊當然就是神紫。
從意外爆炸中死亡,追悼會剛剛舉行完畢了的神紫!
但是,司徒虹卻絲毫沒為自己見到一個死而複生的人而感到驚訝,相反的,他隻是為自己這位老同學此刻的拉風造型而狠狠的“雷”了一下。
“時運不濟。”神紫歎息道。“在酒門口泊車的時候,我就預感到會有不妙的事情發生,所以刻意將車停在了一個下水道井蓋前,並且,那個井蓋已經不知所蹤了,如果遇到什麽緊急情況,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跳進下水道,雖然可能臭一點,但至少能暫時保證安全。”
司徒虹讚賞道:“果然夠狡猾!看來,你為自己預留的這個逃生之路派上了大用場。”
神紫鬱悶的歎了口氣,說道:“的確派上了大用場,不過我不得不感歎,我的運氣還真是差到了極點!在察覺到不對勁的那一刹那,我就立即跳進了下水道中,本以為可以順著下水管道輕鬆逃脫的,結果,那管道竟然堵塞了!不但臭的要命,而且根本沒擋住多少汽車爆炸的攻擊,於是,我就變成了今天的這幅摸樣……”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司徒虹一邊很俗套的安慰著神紫,一邊輕車熟路的從一旁的置物架上取下茶葉,為兩人各自上一杯熱茶。
濃鬱的龍井茶香,很快便在這間破舊的客廳中氤氳開來。
“想不到多年不見,你還記得我放東西的習慣。”神紫用纏著紗布的笨拙的手指敲了敲紫砂茶杯說道。
“我也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的習慣還一點都沒改。”司徒虹淡淡的回應道。
兩人相對一笑,房間裏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你明知我不是真死,為什麽還要來?”許久,神紫品了口茶,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是來接你回家的。”司徒虹沉吟了一會兒,突然淡淡的回答道。“你已經離家太久了,這次意外爆炸身亡,正好可以讓你踏上回家的旅程。”
神紫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道。“不,自從知道國內在幕後操控的真凶是誰後,特別是在這次爆炸事件後,我已經再也不想把中國當成自己的老家了……我,已經不再是,也不希望是一個中國人了。”
“不!你是!”司徒虹激動的打斷了神紫,鏗鏘有力的說道:“我知道這是你在重傷後的虛弱悲觀心理作怪,在你的內心中,還是依然充滿了鬥誌,依然希望回到祖國,為鏟除奸害而奮鬥的是?因為你是神紫,你的身上,流淌著的是中國男兒的血!!”
直到司徒虹把話說完,神紫才黯然的搖了搖頭,歎息道:“司徒,我真的想不通,你的信心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我們早就分析過了,就目前中國國內的情勢而言,我們是沒有任何和賴天星爭鬥下去的籌碼的,就像你所說的,沒想到查來查去最後卻發現,查到的竟然是自己的上司,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上司,而是……真正的大BOSS!如果用一個比喻,那麽他就像是高高在上法力無邊的玉皇大帝,而我們,隻是人間不起眼的兩個賤民!我們拿什麽和天鬥?隻要他願意,甚至連手指都不用動一下,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司徒,放棄,我希望你能來美國,讓我們把酒言歡,充分享受剩餘的生命時光!我們曾經熱愛的國家現在已經是群魔亂舞,我們已經回天乏力了!!!作為警察,作為中國人,我們已經傾盡全力了,如果還實在要憤怒要反抗,那就交給木子和他所謂的死神團隊!憑借你我二人堅守的職業信仰,還有處理問題的方式,已經再不可能成功了。我們的螳臂當車,不會對賴天星造成絲毫的影響,隻是白白的讓我們送死而已……”
“神紫,你給我閉嘴!”
司徒虹突然發作了。
他霍然起身,一把扯住了神紫的衣領,接近於歇斯底裏的吼道。
“還記得當年在警校裏的時光嗎?還記得當年我們兩人最奉若神明的那句話嗎?麵對罪惡,有些人選擇逃避,有些人選擇奮起抗爭!我們,要做的是後者!邪不壓正,是永遠都無法磨滅的真理!”
“不要在這裏談道理喊口號!是賴天星的那套手段影響了你麽?”神紫一把推開司徒虹,冷笑道,“你什麽時候也變得像國內他底下的那些官員們一樣,這麽擅長喊口號談理想論主義了?沒錯,我們是正,他們是邪,邪不壓正,可是,現在我們不是正在遭受他們的壓迫?我們奮起抗爭,可是我們的力量呢?我們抗爭的砝碼呢?我們兩手空空,卻依然在這裏大言不慚的說邪不壓正!司徒,你醒醒!如果你要戰,就請說出你的方法,說出你的底牌和砝碼!我最討厭你像國內的官僚主義那樣,誇誇其談毫無實質!!”
“我當然不是誇誇其談毫無實質!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我已經通過特殊的方式,找到了撼動賴天星集團的方法!現在我需要的,是讓你振作起來,回國內和我並肩作戰!!”司徒虹再次打斷了神紫激動的言語,大聲吼道。
神紫滿臉懷疑的看著一臉凝重的司徒虹,許久才緩緩的坐回到沙發上,關切的問道:“什麽特殊方式?什麽方法?”
司徒虹嘴角上揚,浮現出一絲自信的微笑。淡淡的說出了兩個字:“眼線。”
“眼線?”神紫驚訝道。
“沒錯。”司徒虹說著,也坐回了神紫身邊,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才繼續說道:“詳細的情況我們飛機上再談。我們現在最輸不起的,就是時間!但是請你相信我,神紫,這次我們一定能一舉打垮賴天星!就用我們的方式!不需要木子,不需要死神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