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勝者為王
刺目的燈光，冰涼的地麵，空曠的天花板,麻木的四肢，酸痛的脖子，一片亂麻的頭腦。
木子眯著眼睛，抬手遮擋住耀眼的光線，觀察著這個完全陌生的房間。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恍若夢境，前一秒暈倒的時候，還是在高碑店的出租房裏，後一秒卻已經到了這個奇怪的陌生房間裏，就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這是個足有一百多平米的大房間，自己就躺在靠門位置的地板上，房頂上吊著一盞大功率的豪華吊燈，像太陽一樣將整個房間的角角落落照的明如白晝。整個房間如同剛被清空了一般空曠幹淨，除了閃著冰冷光澤的地板中央放了一張巨大的原木色辦公桌和兩把椅子外，房間裏沒有其他任何擺設。在辦工桌旁正對著自己的方向，穩若泰山的坐著一個穿著一身筆挺西裝，英氣十足氣態雍容的中年人，而在中年人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高高瘦瘦，有著非常明顯的鷹勾鼻子的老人，老人有著高高突起的顴骨，頭發已經花白，消瘦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木子看著這位外貌奇特的老人，覺得他和記憶中的一個人很熟悉，可惜此刻頭腦一片亂哄哄的，實在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和篩選。
“你終於醒了，那麽過來坐吧……對了，我該稱呼你黑無常，還應該是木子先生？”中年人見木子醒來，淡淡的笑著，指了指放在對麵的座椅。他的語調並不高，卻是底氣十足，宛若洪鍾般響亮。
木子終於適應了室內強烈的光線，一邊迅速的腦海中搜尋著關於老人的信息，一邊緩緩走到中年人對麵，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昂起了頭。
在更近距離的觀察下，木子終於將老人的特征與記憶中的一個人對上了號。他終於知道這個影響在記憶中為什麽如此模糊了，因為這個人他以前根本沒有實際見過，而隻是在風影的描述中的構思和想象出來的一個大體的輪廓。這個人，應該就是風影的記憶中，那個在木屋島上培訓了她十年，將她正式送上殺手之路的——木屋島的老人！
看著木子打量老人的目光，中年人微微笑道：“沒錯，相比我，你應該對他更熟悉些。其實我們兩個都是風影世界裏的人。在下何超，曾經被風影幹掉的死人一個，這一位，則是風影的師傅，我們都習慣稱他為木屋老人。”
木子歎了口氣，掃視了兩人一眼後，淡淡的說道：“我不是風影。”
“相比於風影，我們對你的興趣更大，當然，主要是因為我們老板對你的興趣更大。”何超笑道。仿佛那笑容就是掛在臉上的一張笑麵虎麵具似的，任何時候都不會發生改變。
“風影怎樣了？”木子顯然對他所說的老板之類的不感興趣，自顧自的岔開話題問道。
“正在和她的師兄妹們團聚。”何超笑道。“你下一步的選擇，直接關係到她的生死安危。”
木子點了點頭，對視著何超說道：“那麽，有什麽問題就直接說明白吧。你們費盡心思的設計這一切，戲份已經醞釀的夠足，現在也到了**上演的時候了。”
“好。”何超拍了拍桌子，意氣風發道：“我這人也最討厭婆婆媽媽拐彎抹角！我的老板，相信以你的能力和智商，一定早就猜到是誰了吧？”
木子淡淡的回應道：“賴天星？”
何超點了點頭笑道：“不過我和大部分人一樣，更喜歡稱呼他官麵上的身份——賴部長。”
“那麽，這是一起老套的複仇事件了?因為我曾經設計殺死了他的兒子賴公子，我們的賴部長雖然表麵上大公無私光明磊落，說什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兒子作惡多端遭到天譴也是死有餘辜等等。但實際上，他也與其他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難以承受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喪子之痛吧？於是，我們的賴部長充分發揮了明一套暗一套的官場作風，在大眾麵前表明自己教子無方的同時，背地裏卻利用自己強大的關係網絡***，甚至不惜重金，將你們這種沉寂江湖多年的高手們都請了出來，目的就是為了找出死神團隊，然後為他的兒子報仇雪恨？”
“前麵部分全中，不愧是木子。”何超點了點頭笑道。“當初賴部長把我們請來，的確是為了殺光你們。但是後來，隨著和你們死神團隊特別是你，打交道的程度越來越深，一切似乎都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你一定在納悶，你們連續幾次遭遇到的襲擊，都是小打小鬧而不是痛下殺手吧?你們遇到的殺手其實根本不像是殺人，而更像是地痞無賴似的暴力恐嚇？”
木子沉默的與何超對視著。他知道，下麵的部分才是真正的重點。大部分的謎團，也許都會在下麵的談話中被揭開。
“相信你應該也能大概猜得到。賴部長之所以沒有對你們直接痛下殺手，是因為他發現了你們的用處。比起直接殺掉你們來，把你們納為旗下歸為己用，他的收獲更大。古代的君王有所謂的要江山舍美人，而我們的這位賴部長，也是典型的愛才之人，他決定放棄你與他之間的殺子之仇，化幹戈為玉帛，給你一個建功立業，飛黃騰達的機會。”
“說起來真誘人。不但能逃避追殺，還能和國內數一數二的大人物拉上關係，升官發財？”木子淡淡的笑著，又開始了撚頭發的動作。“’不過與你們相比……”他指了指何超和木屋老人，自嘲似的笑道：“我一沒有龐大的國外黑道網絡，二沒有高超的絕頂功夫，總起來說，我隻是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小小的殺人犯，賴部長到底看上了我哪一點，讓他不顧殺子之痛，來與我化幹戈為玉帛呢？”
“頭腦。”何超簡單的說道。“賴部長目前在醞釀一個龐大的計劃，這個計劃，正好需要你這樣的專業人物施展拳腳。”
“我的專業？”木子笑道，“我隻會設計殺人。”
何超迅速回應道：“你怎麽知道賴部長需要的，不恰恰就是會設計殺人的人？”
木子冷笑著反問道：“像賴部長這樣的大人物，該不會也想成立什麽殺手俱樂部吧？”
何超搖了搖頭，一邊整理著領帶一邊從座椅上站起來，他的身材非常高大，舉手投足間有種陰柔的霸氣。他走到窗前，回過頭凝視著木子意味深長的說道：“有一句話叫做，條條大路通羅馬。但在當今這個世界上，有一條路卻是唯一的，狹窄的，也是競爭最慘烈的，那就是——通往權力巔峰的道路，無數的人為了同一個目標而互相廝殺，但最後能成功的到達目的地，將眾生踩在腳下的，卻注定隻有一個。所以這條路注定充滿了血腥，殘酷。我這樣說，相信你一定能明白吧，走在這條路上的人，誰最狠，誰最有魄力，誰就最有可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勝利者之所以能成為勝利者，是因為他有足夠的能量去鏟除異己，去打垮所有的競爭對手，這就是勝者為王……但同時，在這條路上混的人，所有的恩怨情仇又不像古代的江湖廝殺一樣，不能永遠做的那麽明顯，那麽毫無遮攔，有時候，殺一個競爭者並不難，真正困難的是殺的夠巧妙，夠隱蔽，夠不留痕跡，夠讓自己置身事外……”
木子點了點頭，撚著額前的頭發淡淡道：“明白了。賴部長是想讓我做他的一支暗箭，將他前進路上的絆腳石統統意外掉。”
“意外掉……嗬嗬，這個詞真的很新穎，難怪賴部長會對你對死神團隊如此感興趣。”何超背起雙手笑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其實在我看來，這是個對你有百益而無一害的事情，甚至，就像天上掉餡餅一樣簡單。試想一下，反正你自己殺人也是殺，為賴部長殺人也是殺人，都是殺人，都是你的老本行以及你所熱愛所擅長的事情，隻是選擇為賴部長工作，利益更大，前途更好而已。”
木子沉默著，不停的撚動著額前的頭發，似乎正在陷入深沉的思考中。
何超本能的以為，這是木子開始接受他建議的征兆。於是趁熱打鐵道：“聰明如你，必定會做出一個正確的抉擇吧。第一，答應為賴部長做事，我們兩個一握手，從此之後便是在同一屋簷下並肩作戰的同事。前途無限，你的愛人，你的團隊，你在費雷澤島的親人，都會得到最好的保護和最優厚的待遇。第二，拒絕賴部長，很簡單，死路一條，你絕對不會活著離開這個房間，你的愛人，以及團隊裏的所有人，都會在幾個小時內全部被蒸發掉，這一點你絲毫不用懷疑。現在，你隻需要選擇是一，還是二，就是這樣簡單……黑無常先生，我在等著你的回答。”
“這個選擇並不困難。”木子淡淡笑道。“但在這之前，我希望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