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一雙銀眼在我臉上逡巡來去,看獵物似的。

心頭殺機翻翻滾滾而出。

卻在我能動之前,一道淩厲真氣,從門口激射而進。

楊戩眼神一變,顧不上理我,手臂一探,將那道真氣抵住。

門口人影一閃,有個人沉聲說道:“楊戩道友,你在試探吾的耐性嗎?”青衣漂浮,那人影閃閃爍爍,站在門口,卻不進來。

“嗯,我以為你會永遠龜縮不動,沒想到終究是忍不住了。”楊戩笑得麵不改色,卻鬆開我,下地,向著門邊走了兩步。

“離開此地!”那人複又拂袖,冷冷地說。

“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要離開,也是無妨。”楊戩笑,忽然回頭望著我。

我閉上眼睛,再多看一眼,我也將被這人氣死,或者惡心到吐出來。

卻聽得他的聲音說:“清流,你既然嘲我不懂得抓住機會,那麽你可給我記住,不要再給我任何機會,若是下次我得了這般機會,我發誓,我楊戩絕對不會再心軟。絕對。”

我咬唇不響,當身旁犬吠。

“我知道你聽得到,清流,我去了,別太想念我。哈哈哈……”他大笑三聲,聲音逐漸遠去。

“你沒事嗎?”門口的人猶猶豫豫,終於問道。

“進來。”我躺在**,眼睛望著帳頂,靜靜說。

“清流……公子……”他全無方才對待楊戩時候的矜貴威嚴,一副瞻前顧後的氣質,說話都吞吐。

這態度,實在叫我生氣。

我不耐煩冷冷說:“進來!否則就跟那無賴一樣滾遠,永遠別在我麵前出現!”

“是是,我知道了,你別生氣。”他唯唯諾諾答應,那身影終究是動了。

我眼睛一斜,看那一襲青衣,如溪畔水流,岩上青雲,鬱鬱飄動進來。

心頭歎息,略覺得酸楚,見他入內,我的心中為什麽會有一種安寧感覺。

“清流,你有什麽吩咐?”他走到我身邊,住了腳,低頭,小心翼翼看著我。

“你,是誰?”我鼓起眼睛看著這張清秀臉龐,完全陌生。

但是方才他喝止楊戩的那種感覺,如此熟悉我不能忽略。

“我……我是……”

他的眼睛骨碌碌亂轉,顯然是在想怎麽編假話。

我恨得幾乎笑出來,這個人的演技一如既往,如此拙劣。

索性看著他表演,隻見那張本來清淨安然的臉慢慢地漲紅,到最後,還隻是冒出一個:“我是餘先生啊……公子你怎麽……不記得了……”

我試了試,自己還是不能動,若是能動,就立刻坐起來,撕破他的臉皮。

“我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到你是誰,我問的是你的真身是何人,你繼續給我打馬虎眼下去。”我望著他,恨恨說。

他看著我,猶豫了一會,似乎是掂量了什麽,就又賠笑:“公子您想的太多了。”

我瞅見他忐忑之後的安逸,那雙老實的眼裏也掠過一絲狡黠,心中領悟:這個人也同樣欺負我被封了真氣,無法拿他怎樣,隻能口頭威脅。所以打定主意要跟我用通篇假話周旋。

我略微氣苦,卻輕輕一笑:好。

“公子,若是沒有其他吩咐,我就……”他好像覺得不對,賊眉鼠眼看我,要向後退。

“我是有其他吩咐。”我打斷他的話。

“嗯,公子請講。”他低了低身子。

“楊戩說讓靈珠子複活的辦法你知道?”

“不錯。”

“靈珠子的魂魄也在你手?”

“是的。”

“此事何時能夠進行?”

“待公子精神恢複之後。”

“我精神自然很好。”

“公子你臉上淚痕未幹。”

我心頭一窒:這個人什麽時候學的這麽伶牙俐齒。

“好,你不信。”我淡淡說。

“公子不要勉強。”聲音裏倒帶了幾分真切關心。

“我才不會勉強自己,”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笑笑說,“我是說真的,聽說他能活,就算是從楊戩那麽沒信用的人口裏聽到,我都覺得開心,還有什麽精神不好,我最盼望者,就是看他早日生動在我麵前,若是一日他不在,我便一日想到當日那一幕,血流滿地,腸穿肚爛,多麽慘烈,我的心……”

心頭一時潮湧,眼角濕潤,有什麽呼啦啦湧現出現,滑入鬢角。

“清流……”餘先生低聲一呼,上前一步,伸了伸手,仿佛要觸摸我,那袍子一擺在我眼前晃動,停了片刻,終究是不敢,最後,又慢慢地要縮回去。

我看在眼底,暗暗冷哼。

“你在擔心什麽?”我問。

“嗯?”他的麵色有些恍惚。

我趁機手臂一橫,伸手抓住他正縮回的手腕:“最後一次,你到底是什麽人?”

他驚慌莫名看著我,卻不敢掙脫,隻說:“你……你……”

我緊緊握著他的手腕,慢慢地自**坐起來,雙眉一展,冷冷地盯著眼前的人看:你什麽你,你還能避到哪裏去?你這個笨蛋!

摸摸,小餘同學的身份呼之欲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