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現場
事實證明,杜錦瑟命令手下在北海碼頭附近展開仔細搜索是很明智,也很及時的。
搜索很快便有了結果。
一隻小隊向她匯報,說發現了清晰的車輪壓痕,少量噴濺狀血跡
,還有一隻男人的名牌皮鞋,43碼的,成色很好保存完整,不像是丟棄的。
種種跡象表明,這裏昨晚肯定出過事,這裏就是案發現場!
聽了手下的匯報杜錦瑟立即站起了身,一邊拿起外套一邊對聽筒那邊吼道——
“注意保護現場,我馬上就到!”
上午十一點鍾,陽光燦爛,萬裏無雲。
建設中的北海景區一改平日的僻靜荒涼,突然變得異常熱鬧喧囂起來。
大批警車呼嘯而至,幾十名荷槍實彈的武警將北海碼頭團團包圍。
顏色鮮豔的警戒線已經被拉起,各種製服的警務人員來來往往,七八隻高大威猛的警犬豎著耳朵吐著舌頭四處搜尋。
五名裝備齊全的潛水員躍入水中,一輛大型吊車在岸邊嚴陣以待。
出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
而且肯定是大事。
在北海景區遠處施工的工人們見到如此大的陣仗,紛紛好奇的圍攏過來,被攔在警戒線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現場負責總指揮的,當然就是市公安局局刑警隊隊長杜錦瑟。
她站在指揮車旁邊臉色肅然,時不時的通過對講機指揮調度著。
終於,在所有人的期待中,一個龐然大物被從深水中吊出水麵。
這是一輛轎車,白底綠花,車頂上有遠華出租公司的標誌。
在看清這輛出租車的車牌時,杜錦瑟一直平靜如水的臉上,肌肉很不明顯的**了一下。
而在她身邊,戴著白手套的杜子衛正在吞雲吐霧,滿臉的氣定神閑。
這輛車的車牌,赫然正是魯m81909。
就是韓帆最後坐上的那輛出租車!
車子一落地,杜錦瑟便和一眾同事圍攏了上去,迫不及待的對出租車進行檢查。
車輛損壞並不嚴重,隻是車門略微有些變形,車窗玻璃卻都保存的非常完好。
杜子衛大手一揮,命技術人員上前將車門打開。
而杜錦瑟,則迫不及待的拭去車窗上的水珠向車內望去。
駕駛室內有一具男屍,黑西裝白襯衫紅領帶,死狀很安詳,臉很白淨,二十出頭的樣子。
在看到死者的臉時,杜錦瑟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韓帆。
死在車內的果然就是韓帆!
車門很快被打開,技術人員開始拍照,法醫檢查屍體。
“好年輕啊……”
“看車子也沒損毀,人身上也沒有血,到底是怎麽死的啊?”
“會不會是憋死的啊?”
隨著韓帆的屍體被發現,圍觀的人群頓時紛紛議論起來。
隨機車後備箱也被打開了,在眾人驚駭的眼神中,一個大型的黑色麻袋被從裏麵抬出來放在空地上。
麻袋打開,裏麵赫然又是一具男屍。
這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雙目圓睜表情扭曲,鼻子被打歪,眉骨開裂。
他的胸口心髒處有一大片鮮血,顯然是被利刃刺中的結果。
另外他雙腿中間的褲子更是被鮮血徹底染成了紅色,腳上的皮鞋也掉了一隻,滿是泥濘。
“啊?這不是國土資源局的歌王嗎……?“
“沒錯就是他,王向順!真沒想到他竟然……”
警隊裏很快有人認出,死者是國土資源局的王向順王局長,王向順軍歌唱的好還是蠻有名氣的。
王向順的死狀如此慘烈,讓警戒線外圍觀人群一陣**,各種討論各種猜測更加激烈,現場一片亂哄哄。
“子衛。”杜錦瑟默默歎了口氣,回頭招呼杜子衛道。
“怎麽了錦瑟?”正蹲在王向順身邊檢查屍體的杜子衛站起身走過來。
“疏散人群。鑒於死者的身份特殊,我們需要暫時封鎖消息。”杜錦瑟說。
“明白!”杜子衛點頭應著,隨即便去疏散人群了。
“錦瑟,我在死者口袋裏找到了這個。”
這時劉俊明走過來,用戴著白手套的手遞過來一個透明證物袋,裏麵裝著的是一個袖珍記事本。
記事本很小,很薄,包裝很精美,外麵用一層塑料膜緊緊包裹密封著,保存的非常小心非常仔細。
杜錦瑟摩挲著記事本的封皮,她已經隱隱的猜到了裏麵記載的是什麽。
她腦海中突然想起前不久剛發生的潘士強碎屍案來。
又是一個現場兩名死者。
又是各種巧合各種證據確鑿各種證人齊全各種無懈可擊。
怪了,所有這種案例都紮堆上演,而且都讓我遇到了嗎?
……
與此同時,欣欣火鍋城一個豪華包間內,山若獨自坐在偌大的餐桌旁,不時的抬腕看著手表,俏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昨天傍晚和敏鈺在魯韻門口偶遇,闊別多年的閨蜜再次相逢,這讓山若很是欣慰,她恨不能和敏鈺痛聊個三天兩夜。
可惜她昨晚正好有急事回醫院,而且看上去敏鈺也正好和別人吃飯沒空,總之兩人沒來得及多聊,隻能互相留了手機號,約好了今天見麵。
山若一直都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孩子,特別喜歡交朋友,因為她性格和善又願意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因此在大學時代的時候人緣就特別好。
而與她的陽光活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敏鈺因為繼父的事情而變得孤僻偏執,有強烈的自卑感,惜言如金不愛和別人交流。
同學朋友們都受不了敏鈺的臭脾氣紛紛敬而遠之,隻有山若始終不離不棄,並且傾盡全力的去幫助她,開導勸慰她,試圖能解開她的心結,幫她走出陰霾,戰勝噩夢。
可惜的是山若的熱誠並沒能改變悲慘的現實。
後來敏鈺一口氣和母親跑去了南方過起了隱姓埋名的生活。開始的時候她還給山若寫信發郵件,後來直接就斷了聯係。
對於敏鈺的不告而別山若並不生氣,她對敏鈺有的隻是同情和憐憫。
敏鈺實在太可憐了,在自己這些同齡人都享受豆蔻年華的時候,她卻要遭受這樣不公的命運,深受惡魔繼父的欺淩卻無法得到法律的幫助。
她一直都無法忘卻敏鈺,她一直都將這個可憐的閨蜜記在心上,
她始終都在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再和敏鈺相見。
也許是她的真誠感動了上帝,敏鈺回來了。
闊別數年毫無音訊後,她們竟然再次重逢了!
怎麽可能不激動,不興奮?
她和敏鈺約好了今天十一點在這裏見麵。
可是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敏鈺卻還沒有出現,打她電話也關機了。
昨天心情太激動分手又太倉促,她沒來得及問敏鈺的地址,因此現在手機打不通,她就隻能幹巴巴一直等。
也許是臨時有什麽急事麽?
那也應該來得及打個電話告訴我下吧?
山若了解敏鈺,她雖然性格孤僻,但絕不是做事大咧咧不靠譜的人。
如果有什麽特殊情況來不了,不管多忙她都會想辦法通知自己,絕對不會任由自己無謂苦等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服務生都已經進來三次,問是不是可以上餐了。
敏鈺啊敏鈺,你到底是怎麽了……
山若都敏鈺的評價並沒有錯。
敏鈺雖然偏執孤僻,但的確不是做事不靠譜的女孩子。
但是這次她卻食言了,她直接將和山若見麵吃飯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徹徹底底。
因為此刻的她,正在準備去做一件她有生以來最重要的事情。
至少在她自己看來是這樣的……
此刻,敏鈺正站在郊區一家簡陋的家庭旅館門外。
仰起頭,倔強的迎視空中那刺目的陽光。
對於她來說,麵前這扇簡陋無比的玻璃門意義重大。
用錢衛衣錢姐的話來說就是——
跨過了它,你的人生便會徹底扭轉,你親手終結所有的夢魘,然後重新開始擁抱陽光。當然,風險也是有的,你可能會被抓,可能會被坐牢,甚至可能會被判處死刑。
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進入,那樣,你會繼續維持現在的生活,無休無止的擔驚受怕,永遠活在印文榮的陰影之下。
是冒險終結夢魘讓自己解脫,還是逆來順受保持現狀,你自己做主。
事實上,敏鈺已經做出了決定,否則她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再次擁抱陽光,享受它的溫暖和熱烈。
自己隻要進入了這扇門,不管是生還是死,也許就再也無法享受陽光了。敏鈺心想。
她的惆悵和猶豫隻是持續了幾秒鍾的時間而已。
然後她腦海中飛速浮現出印文榮那扭曲的臉,三個凶徒變態的狂笑,以及母親渾身是血躺在地上抽搐的情景。
她毅然的昂首挺胸,推開玻璃門大步走了進去。
她今天特意梳洗打扮過了,幹裂的嘴唇塗了粉色的唇彩,顯得豐潤多了。
略施粉黛,長長的頭發束成馬尾在腦後晃動著,露出蒼白而不失清秀的臉龐。
緊身運動裝,白色帆布鞋,整個人收拾的幹淨利落,這樣的行頭行動起來不會拖泥帶水影響速度和敏捷度。
她手中拎著一個小巧的白色坤包,裏麵什麽都沒有,除了一把亮閃閃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