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獵槍
槍。
中年漢子竟然拔出了槍。
而且還是威力巨大的雙管獵槍!
在武器管理如此嚴格的中國,能隨便掏出真槍實彈來的人,絕非普通人。
木子序原先認為自己遇到的隻是個打家劫舍的毛賊,憑他和眉雨聯手,製服他交給警察應該小菜一碟。
可惜萬萬沒想到,自己遇到的竟是這樣的亡命之徒!
強烈的心理反差,讓他在看到那烏黑發亮的槍身時頓時懵了。
他甚至在懷疑這槍是不是仿真玩具之類的。
打個架而已嘛,就拔槍出來了,怎麽可能呢?
而很顯然,眉雨的反應和他差不多,一旁的敏鈺更是呆若木雞,顯然還沒能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於是一時間,三人都忘記了做出任何反應,就像靶子一樣站著。
中年漢子一直麵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冷笑,隨即便舉起了槍,槍口直指眉雨!
房間本來就不大,此時他又和距離眉雨非常近,這一槍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命中。
眉雨命懸一線!
望著那黑洞洞的槍口,眉雨一雙漂亮的雙眸頓時瞪大,死亡的恐懼瞬間讓她全身僵直,連呼吸都停止了。
“眉雨!”
毫不猶豫的,完全出於本能的,木子序驚叫一聲撲了過去,狠狠一把將眉雨推出去。
嘭!
與此同時,中年漢子扣動了扳機,斑駁厚重的槍身猛然抖動,一顆碩大的子彈脫膛而出!
沉悶的槍聲就在木子序背後響起,仿佛一顆響雷在頭頂劈過,又如同爆竹直接在耳膜裏爆炸。
耳朵發麻嗡嗡作響,左肩靠下的位置就像被燒紅的鐵棍猛刺入了肌肉,大半個身子都無法動彈。
沒有電視裏演的那樣慘嚎連連,也沒有中槍後像沒事兒人似的淡然一笑反戈一擊。
他就那樣不受控製的,一聲不吭的栽倒在地。
中年漢子原本帶槍來隻是為了增加保險係數,輕易不想動用,畢竟槍動靜太大。
他這次的任務是殺掉印文榮和敏鈺,雇主是他的老熟人了,非常講信用,給的傭金也非常高,她的要求隻有一點:幹掉兩人後栽贓給敏鈺,製造她殺死繼父然後自殺的假象。一定要騙過警方,讓他們充分相信這一點。
這種事他做過很多次了,認為這次難度並不大,一個剛從監獄裏逃出來,麵黃肌瘦的中年男人,一個弱不經風的小姑娘,殺死他們簡直輕而易舉。
可惜世事難料,他輕而易舉的就放倒了印文榮,正準備解決敏鈺時,卻半路殺出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來。
他看得出,這兩個年輕人都練過一點功夫,不過這在他麵前簡直就是小兒科,他一隻手都能放倒他們。
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得趕緊做完事閃人,於是他不再和他們浪費時間,直接拔出了槍。
既然他殺印文榮的事被他們看到了,那就隻能全都幹掉,殺人滅口!
作為一個身背數條命案的亡命之徒,他不介意再多殺幾個。
他將槍口瞄準了木子序的後腦。
木子序此刻背對著槍口癱坐在地上,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渾然不知。
距離如此至今,毫無疑問,子彈會輕而易舉的將他爆頭。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挎包嗖的飛過來,砸在他腦袋上。
挎包是空的,沒什麽傷害力,但毫無防備下被偷襲,中年漢子的槍錯開了方向,嘭的一聲,子彈射進天花板。
扔挎包的是敏鈺,此刻她終於從驚恐中反應了過來,手忙腳亂的將手裏的挎包一扔,很僥幸的救了木子序一命。
中年漢子的雙管獵槍一次隻能裝兩顆子彈,此時兩槍射完,槍就變成了空槍。
他自信這屋子裏的其他人應該都不懂這個,於是也不裝彈,而是調轉槍口對準敏鈺,想將她嚇退。
“啊!!”
就在這時,一道白影嘶吼著衝上來,直接縱身一跳雙腿纏到了中年漢子身上,一手死死的采著他頭發,一手瘋狂的在他臉上抓撓打。
正如中年漢子所想的,眉雨不懂槍械,不知道裏麵還有沒有子彈。眼看木子序為自己中槍,此刻她是徹底瘋了,她早就無視了槍械的威力,早就忘記了生死安危,現在的她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拚命!
沒了任何套路招數,沒了任何防守概念披頭散發,張牙舞爪,暴躁凶狠,此刻的眉雨哪裏還有半點平日的文靜優雅,根本就是一頭陷入癲狂狀態的惡狼!
中年漢子被采住頭發偷襲,拚命掙紮卻一時無法擺脫眉雨的糾纏,這時候敏鈺也大叫著衝了過來,她找不到其他武器,情急之下將插在印文榮身上的那把水果刀拔出來,對中年漢子亂紮亂刺。
眨眼之間,中年漢子腿上肚子上便挨了好幾刀,手裏的空獵槍也掉落在地。
劇烈的疼痛徹底激發了他的殘暴,怒吼一聲,用犧牲一大縷頭發為為代價,硬生生將眉雨甩飛出去,眉雨如同一個大麻袋般撞在牆上摔落在地,頭昏腦脹竟再爬不起來。
中年漢子毫不停歇,緊接著一拳打在敏鈺臉上,鮮血橫流中,敏鈺慘叫一聲身形向後倒去,中年漢子趁機扯住她的手腕將刀子奪下,惡狠狠刺向她的喉嚨!
啪!
眼看敏鈺就要命喪刀下,就在這時,木子序掙紮著撿起了地上的獵槍,猛砸中年漢子的小腿。
中年漢子發出一聲悶哼,咬著牙一腳踢在木子序身上,正好踢中挨槍的左肩,木子序從小就對疼痛格外敏感,當即慘叫一聲,直接暈死過去。
中年漢子看都不看他一眼,一瘸一拐的跑到捂著臉暈頭轉向的敏鈺跟前,一把踩住她的頭發,舉刀刺向她的喉嚨。
眉雨在地上起不來,木子序疼暈過去,敏鈺再也無人搭救,隻能絕望的迎接死亡。
但是,這個世界沒什麽是一定的,真正的結局上演之前,沒人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麽。
殺掉這個小妞,幹掉另外兩個半死不活的年輕人,然後偽裝成他們大家鬥毆集體死亡的現場。
嗯,實在不行幹脆一把火把這裏燒了或者炸了,幹淨利落。
中年漢子當時就是這樣想的。
可惜他注定不能得償所願。
因為就在他舉起刀刺向敏鈺的脖子時,一件令他萬萬想不到,同樣木子序等人也難以置信的事情,突然發生了。
這個詭異的突發狀況,徹底粉碎了中年漢子的美夢,也徹底扭轉了整個局麵。
……
辦公室內,錢衛衣仰靠在辦公椅上,雙目微閉,手指不停的撚動。
在她手中拿著的,是一串古色古香的佛珠,這是她去泰國時花了大價錢求的,據說開過光有很強的靈性,能保佑主人一帆風順諸事平安。
錢衛衣信佛,而且很虔誠。
除了這串佛珠永不離身外,她家裏還專門供奉了佛像,每天沐浴更衣後,她都會很虔誠的跪在佛前懺悔自己的罪惡,祈求佛祖的庇護,通常一跪就是兩三個小時。
在這兩三個小時的時間裏,她會如實的對自己這一天進行全麵總結,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情,有過的各種想法,無論是好事壞事,都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說給佛祖聽。
即便工作再忙事情再多回家再晚,這個習慣是絕對雷打不動的,否則她就會做噩夢,徹夜難免。
她並不認為自己的作奸犯科,和佛祖宣揚的仁義美德有矛盾,並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和佛祖的信仰背道而馳。
因為在錢衛衣看來,她做所有的事情都隻是謀生自保的手段。
況且她也資助了很多孩子,捐過很多錢,做過不少善事,這些都是佛祖在指引。
隻要對佛祖足夠坦誠,佛祖就能理解和包容她所做的任何事,並一定會給她提供庇護。
所以她利用敏鈺殺掉印文榮,除掉自己的最後一個威脅,這一切做起來的時候她泰然自若,不會有半點的愧疚之心。
她甚至覺得自己並不是利用敏鈺,更不是害她,而恰恰相反,她是在給她一個機會,一個和印文榮徹底了結恩怨,徹底擺脫夢魘的機會。
她認為敏鈺應該感激自己。
還有印文榮也是。
那個貪得無厭的混蛋,當年自己重用他,讓他賺了那麽多錢,有一次他把三個孩子弄丟了自己沒追究他。
而現在他從監獄裏跑出來自己又收留了他,還給了他一筆巨款讓他度過難關……她自認對他已經仁至義盡。
而印文榮呢,自認為掌握著自己當年的罪證,就獅子大開口,永遠不知道滿足,簡直是死有餘辜。
當然最後一個忙她還是要幫的,印文榮說他從監獄跑出來就是為了找到敏鈺母女補償她們,彌補自己曾經的罪惡。
那麽正好,敏鈺母女最想要的補償,就是殺掉他以解心頭隻恨,永遠擺脫夢魘。
而至於敏鈺,一個被印文榮摧殘接近心理變態的姑娘,活下去也是舉步維艱,死了反而能提前結束煎熬,而且還能幫助自己擺脫印文榮的威脅,然後自己就可以徹底的高枕無憂,然後自己就可以更好的做善事,就可以更虔誠的麵對佛族。
這次找的人是個老手,身上有七八條人命了,具體的做法自己也對他交代的很清楚了,敏鈺帶去的那把刀就是殺死印文榮最好的凶器。
她相信這個專業人士的能力,一定能製造出完美無瑕的現場,讓自己徹底擺脫嫌疑。
現在,敏鈺和印文榮已經是死人了吧?
她睜開眼睛坐直身體,拿起了手機,等著那位專業人士發來任務成功的消息。
咚咚咚。
手機沉默著,門外卻響起敲門聲。
她將佛珠用衣袖遮住,說道:“進來。”
門開了,進來的是一個留著淡黃色長發,戴方框眼鏡,長的很漂亮的女孩,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從哪裏見過。
“您是錢衛衣錢院長吧?”女孩客氣的笑著打招呼道,笑容很甜。“我叫山若,是來找我的朋友敏鈺的。”
“哦,記起來了!”錢衛衣站起身,滿臉熱情的說,“昨天晚上我們見過,在魯韻門口,對不對?”
“對對對,您記性真好!”山若笑著恭維,隨即切入正題道:“那……您今天見過敏鈺嗎?我一直找不到她,電話也打不通。”
“敏鈺今天請假了。”錢衛衣回答。“她說有事要處理,今天不過來了。我也正納悶她到底去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