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米線
是之前在旅館店門見過的一個胖大叔。
哥幾個，這雨看來還得下幾天，要不要打牌消遣消遣？胖大叔問道。
不用了。郭陽明一笑：我們幾個趕了一天的路，都乏了，還是等明天吧。
哦，那好吧。胖大叔微微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看我一眼，就走了。
或許，我臉色差的連他都看得出來？
可剛關上門，郭陽明臉色就變了，壓低聲音說：大家小心點，晚上別睡太實，那胖子不是什麽正經來路。
啊？我吃了一驚，該不會又是邪祟吧！
郭陽明搖搖頭，說：你們有沒有注意他身上紋的那兩匹狼？
現在雖是夏季，但大雨傾盆，也有些微涼，我和楊子等，都穿上了長袖，但胖大叔或許是脂肪多，不怕冷，是光著膀子過來。
我有注意到他兩隻手臂上，都各紋了一匹狼，但還真沒怎麽仔細看。一個紋身而已，有什麽可細看的？
可一聽郭陽明這麽說，我就知道，這紋身大有文章。
果然，郭陽明繼續道：他雙臂紋身的狼眼之間，都隱藏著一個鬼臉，左臂是女鬼臉，右臂是男鬼臉。這是一種邪術宗派，需要采集屍氣修行，屍氣中以人的屍氣最重，那家夥應該是個挖墳掘墓的主兒。雖說他未必是李經理一夥，但也不是善茬，這個節骨眼上，咱們沒必要招惹。
我聽了暗自一驚，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麽多門道，當即點頭。
因為也沒什麽事可幹，我們也就早早睡下。
轟轟~！
雷炸個沒完。
忽然，就聽一陣若有若無的敲門聲，像是從旅館店門方位傳來。接著，就是人聲嘈雜，一陣混亂。
我們三個被驚醒，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郭陽明把門打開，又是那個胖大叔，這次後麵還跟著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個子老頭。
大兄弟，千古奇聞啊，聽說山上塌方，出來一座古墓，哈哈，還說有什麽鬼啊怪的，當地人說是雨神發怒了，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去了，要不要去看看？胖大叔興奮的道。
之前沒注意還好，現在知道了這胖子的跟腳，我立時發現，他居然有事沒事的就將眼睛往我身上瞄。那小個子老頭，也是一樣。
我暗自一驚！
這胖子想要打我主意？
頓時，我就警覺起來。
隻要是屍體，存放一定時間，就會有屍氣誕生，可屍氣未必一定要去墓裏尋找，行凶同樣可以！
什麽？山上塌方了？真的假的？楊子一驚。
“千真萬確，是一個趕行程的大貨司機說的，居然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東西，把這個司機嚇得不輕。因為他是這條線的常客，所以就趕忙原路返回，來了這裏。說起來他也算是命大，離塌方的地方，不足五十米，要是再近點，嘿！”老板娘冷冷一笑：“這是雨神在降怒，我們村上的都要去山上請願，我們當家的已經去了，你們這些外來人，我看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店裏的好。”
奇形怪狀的東西？難道是……郭陽明臉色一變，轉身向我道：雲峰，你自己能行嗎？
我知道郭陽明和楊子這是要去看看，我也想去，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身體不允許啊，去了也隻是拖油瓶，我點了點頭，道：沒事，放心吧，我能照顧自己。
好，楊子咱們一塊去看看。郭陽明見我這麽說，放下心來，拎起箱子，就和楊子走了去。
胖子和小老頭看看我，又看看老板娘，互望一眼之後，也就跟了去，應該是覺得老板娘在，不好下手。
老板娘一人無趣，也就走了。
我關好門窗，又將匕首貼身收好，這才略微踏實。
先前那柄匕首遺失之後，郭陽明又給我配了一把，這應該都是他備用的家夥。
夜深人靜，我又體弱多病，也就和衣睡了。
睡到深更半夜，我忽然聽到咚咚咚的聲音，一陣陣的，起初我也沒在意，可再後來一聽，這分明是在敲我的房門啊！
會是誰？
這聲音很輕，分明是怕人聽見啊。
該不會……
我心中暗驚，抽出了匕首，隔著門問了一句：誰？
先生，要小吃嗎？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顫顫巍巍。
聽上去像是一位老奶奶的聲音，不知怎麽的，我忽然想起了過世的奶奶，心中一陣感慨。老人家應當是頤養天年的階段了，可這位還在做生意，顯然是日子艱難，過得不容易。這麽大雨，還出來，應該是這個小村的吧？
這小旅館的老板看上去也不是心地善良的人，十足奸商，他是富了，可想必村上的人，日子還都艱辛。這麽小心翼翼的兜售小吃，顯然，是沒有經過店老板娘同意的，怕將她驚動。或許是店門沒關，趁老板娘不注意，偷溜出來的？
彈指間，我心中閃過許多念頭，打開了房門，當然，為了以防萬一，匕首雖然插回了腰間，但我一隻手仍然虛按，防備不測。
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樣，房門打開，是一個看上去八十多歲高齡的小腳老太，幹枯的白發紮著個咎，兩眼渾濁，手裏挎著個竹籃，拿塊布蓋著，裏麵應該是些小吃。
先生，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要小吃麽？很便宜的。小腳老太見我出來，畏畏縮縮的道。
我不由同情，和聲問道：都有什麽啊？
有包子和米線，不過，現在就剩下米線了。原來六塊錢一份，先生要是要的話，五塊錢就行了。小腳老太忙道。
那就來份米線吧。我說道。
好，小腳老太急忙端出一份米線，又拿出一雙筷子給我。
我從錢包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老太。
先生，有零錢嗎？找不開啊。小腳老太為難的道。
沒關係，不用找了，天挺涼的，老大娘您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我接過米線，歎一口氣，和聲道。
謝謝，謝謝先生。小腳老太連聲感謝。
我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謝，小腳老太千恩萬謝的轉身走了。
誒，等一下。我輕聲叫住老太，老太回身，有些惶恐，或許是認為我反悔了吧。我一看，就知道老太誤會了我的意思，也沒多說，又遞給她零錢整錢一百多塊。
這……老太困惑。
都拿去吧，早些休息吧大娘。我道。
謝謝先生，小腳老太顫顫巍巍的接過錢，千恩萬謝的去了。
我聽到了一聲歎息，是那老太。
關了門，我也歎息一聲。
八十多歲高齡還出來謀生計，何其艱難？不消說，這小腳老太背後一定有著悲慘的故事。我厄運連連，或許命不久矣，善事能行一樁就行一樁吧。本來我想給老太更多錢，可我身上總共也就這麽點錢，也隻好作罷。
真別說，這小腳老太做的米線，還真香，我本來不餓，現在卻被勾起了食欲，當即大快朵頤。
正吃著，忽然又有敲門聲：叔叔，叔叔……
是店老板家的小女孩。
她來幹什麽？
我心覺奇怪，打開了門，笑著問道：什麽事啊小朋友？
小女孩看著我卻愣了，鼻子使勁嗅了嗅，忽然臉色一變，放聲大哭起來。
看那樣子，像是被嚇的？！
哄小孩子我可沒經驗，不由手足無措。
夜深人靜，小孩子哭，自然顯得格外響亮。老板娘聞聲匆匆趕來，忙將小女孩抱住，一臉警惕的看著我，好像是我欺負了她女兒似的。我急忙辯解，老板娘將信將疑。
媽媽，叔叔……叔叔在吃米線……嗚嗚……小女孩抽泣著道。
我暈！吃份米線招你惹你了？我很鬱悶。
可誰知，老板娘聞聲，鼻子一嗅，臉色狂變：賣給你米線的，是不是一個小腳老太？
當然不是，這是我自己帶來的。什麽小腳老太，莫名其妙。我死不承認，看來那老太是慣犯了，可我自然不能連累那老太。
老板娘也不多說，隻說一句你等著，說著就抱著女兒走了。
莫名其妙！我嘀咕了一句。
正要關門，誰知老板娘又回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個相框！
小女孩跟緊跟在後麵，很畏懼我的樣子。
你看看，是不是她？老板娘將相框遞到我麵前。
我隻看一眼，頭皮就炸開了！
這照片中，的確是小腳老太，而且……
這照片，分明就是遺照！
見我臉色猛變，老板娘歎一口氣，道：賣給你米線的那老太，幾年前就去世了。
我呆住了。
賣給我米線的，是一個死人？那這米線……
我不敢再想。
老板娘一臉同情的看著我，將事情講了出來。
原來，這老太兒子兒媳不孝，虐待老人。老頭在的時候還好，老頭死後，變本加厲，老太隻好靠賣小吃養家糊口。村裏人見她可憐，都時常接濟她。後來，有一次，兒子兒媳毒打了她，也就是那天晚上，老太上吊死了。
當晚，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在老太頭七那晚，老太的兒子兒媳離奇死去，淒慘無比，手筋腳筋都被抽了。
有人說，是老太不甘心死去，化作厲鬼，將她兒子兒媳勾了去。好在因為村上人對這老太都還不錯，此後沒再發生什麽事。
可，隻要碰到雷雨交加的天氣，村裏人都會聽到老太的叫賣聲。
米線、包子……
好在隻要不買，就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