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劫難應驗.

從午夜,等到清晨,從清晨等到正午,從正午等到傍晚——

唐果的心,越來越不安。甚至,比上一次段淩赫失蹤,還要覺得不安,甚至恐慌——

“小姐,你都來回走了好幾圈兒了?夠了吧?”

小鐺鐺歎氣,給她倒了一杯茶遞過來,“王爺的功夫那麽高,不會有事的?你不要想太多,小心自己的身子?”

唐果搖頭,“你忘了,我們來的時候卜淨大師曾經說過什麽?他說,段淩赫有大劫難啊?”

“哎呀,你別聽那個卜淨大師瞎說了?”

小鐺鐺搖頭,撇了撇嘴,滿眼的不屑,“我看他啊,巴不得王爺出事呢,哼?小姐你別信他的?”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唐果左思右想,還是覺得心裏不踏實,“小鐺鐺,不如你去看看吧?”

“小姐,我可是——弱女子哎?”

小鐺鐺嘴裏說一個字,手上便敲一下桌子,可以說明‘弱’字。

“弱嗎?”

唐果一巴掌朝她的手拍過去,她倒是極敏捷的一下躲開,“哎喲小姐,你看你,王爺都說了要人家保護你的嘛?我可不想出了什麽差錯,到時候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話沒說完,卻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

唐果的心裏一鬆,暗嘲自己或許是累極了,太過多慮。

滾滾煙塵中,飛奔的馬兒越來越近,唐果想迎上去,卻又覺得麵子上掛不住,更怕自己再次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幕……

猶猶豫豫,回了帳內,跺著腳來回團團轉著。

“小姐,還是我去看看吧?”

小鐺鐺說著,出了去,可是卻傳來驚慌失措的叫喊聲,“小姐,小姐——”

再顧不上什麽矜持,唐果匆匆出去——

段淩赫左肩胛處紮著一支白羽長箭,毫無聲息的躺在擔架上,臉容蒼白,一動不動。

“他怎麽,怎麽了……”

唐果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腿一軟,就要跪倒在地,幸好小鐺鐺一把扶住她,“小姐,你先別急?王爺他,他不會有事的?”

“南邵那邊果然已經設置好陷阱,我們到了便被包圍?王爺為了救人,隻身一人潛入南邵的軍營重地……”

紮那愧疚的一張臉,已經低的極低極低,“結果,人是救了出來,可是卻受了傷……”

“本來隻是中了一箭,但是箭上有毒?”

唐果沒工夫聽他說這些,上前握住段淩赫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冰涼寒透,滿掌模糊,心裏陣陣揪痛——

軍醫上前探了下段淩赫的脈搏,臉色卻已經立即青白,“王妃不用擔心,王爺還活著?”

還活著?

“什麽叫還活著?”

唐果搖著他的胳膊,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挺直脊背,“你們還站著幹什麽?還不快救他?”

一眾軍醫,卻都有些惶恐的往後縮身子,“啟稟王妃,王爺所中之毒實在太罕見了,我們——”

“我不要聽借口?你們隻管說能不能救?”

幾個軍醫再不敢說話,搖著頭,往後避了又避。

“試都不試,你們就——”

紮那上前攔住她,“王妃莫急,我會盡快安排我東遼的名醫過來,看能不能為王爺解毒?”

唐果點頭,看著他帶著手下離開西陵的軍營——

……

“小鐺鐺,怎麽樣?”

唐果緊張的看著她手上的銀針,紮進他的前額——

“小姐……”

小鐺鐺緩緩收手,臉色也是極為慘白,“不怪那幾個軍醫無能為力,就是我,縱認自己涉毒十幾年,都沒見過這種毒……”

唐果的心,登時一沉——連小鐺鐺,都說沒得救?那他……

段淩赫躺在榻上,渾身不自製的打著冷顫。手臂上,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層冷汗。

唐果用被褥,為他裹了一層又一層,他卻還是陣陣戰栗。

“段淩赫,你不要嚇我?你答應過我,不會有事的,你快醒醒啊……”

唐果緊緊的抱著他,似乎是想用自己的體溫來給他帶來些許溫暖,“我都跟你說是陷阱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聽我的呢?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舍棄自己的命,去救她……她是不是真的比你的命還重要?”

話沒說完,淚已經滾出來,大顆大顆的水珠滴落,落在他的臉上,衣衫上,雖然滾燙,卻根本不及他身體的冰冷。

“段淩赫,我真的已經生氣了……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就兌現自己說的話,真的一輩子都不理你了……一輩子啊,你舍得嗎?舍不得吧……舍不得那就快點兒醒來吧……”

“隻要你醒過來,平平安安的……我可以什麽都不計較……我不生氣,也不跟你鬧,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麽都原諒你……”

她還在嗚嗚咽咽的哭著,忽然聽到小鐺鐺的叫聲,“小姐,小姐,你快看?王爺的臉……變顏色了?”UV8j。

果然,床榻上段淩赫的整張臉,已經變成赤紅色——

唐果看得心驚,胡亂的擦了下臉,“小鐺鐺,這是不是表示,他的毒……加深了?”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會冷……臉會變色……”

小鐺鐺搖搖頭,麵色從沒有過的凝重,思索了好一瞬,才又道,“我想到了?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西域傳來的一種毒……不,不能說它是毒?”

“那是什麽?”

唐果越聽越糊塗,“小鐺鐺,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究竟能不能治吧?”

“小姐,這不是毒,也根本不用解藥去解?”

小鐺鐺搖頭苦笑,拍著腦殼罵自己粗心大意,“這是從西域傳來的一種奇藥,名叫蝃蝀散?所謂蝃蝀,乃飛虹也?所以,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飛虹散?”

“人一旦沾上它,便會進入一種昏迷的狀態,顫冷,出汗,所有的表現都與中毒無異……”

“而最為奇特的是,沾上此毒之人,渾身會隨著時間來變幻色彩?王爺今天全身是赤紅色,明日便是橙色……接著便是黃、綠、青、藍、紫?一天變幻一個顏色,隻要挨過這七天,病人便會恢複如常——”

“所以,這也是蝃蝀散的名字由來?方才,我一直往巨毒方麵去想,已經耽擱過了刺激王爺醒來的最佳時間……”

“不用解藥,便可自動消除?”

唐果越聽越狐疑,“可是卻需要七天,他才能醒過來?”

“沒錯?”

小鐺鐺點頭,也有些疑惑,“可是,我想不通……既然那些人準備對王爺下毒手,幹嘛會用這種毒?”

兩人的疑惑,終於在第二天得以解開——

南邵兵圍西陵大營,雙方即刻開戰?

聽著外圍不時傳來陣陣廝殺吼聲,唐果的心懸到了嗓子眼,腦海裏也終於清明起來——

南邵的目的,不是東遼,而是西陵,是段淩赫?

也聽來看。日前,西陵與東遼一戰,兩國兵力均已受損?若不是因為與東遼聯盟言和,隻怕南邵早已攻過來……

而如今,西陵主帥將軍段淩赫,昏迷不醒?副將司徒鴻鵠,重傷臥病在床,也是昏迷不醒?

試問,一支沒有主將率領,軍心渙散的隊伍,又怎麽能敵得過一支兵力保存完好,士氣十足的隊伍?

先是挑撥兩國關係,使雙方交戰,然後卻按兵不動,混淆擾亂對方探知他的目的?

然後再出後招,隻怕篝火宴上,紮那的手下忽然造反抗議言和,也是南宮烈所設計吧??

想要剿殺西陵兵力,先要推倒它的支柱——段淩赫?而楚凝,便是摧毀他的一把最不起眼,卻最有利的兵刃?

從一開始,他便計謀好了這一切,環環扣扣,他把每個人都設計了進去?包括她,甚至小鐺鐺……

而現在,七天之後,段淩赫才會醒過來?可如今,他們以逸待勞,剿滅西陵的兵力,哪裏用的了七天?

“小姐……校尉說,東遼傳來消息,紮那不肯派兵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