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番外之 曾經滄海難為水 ②
轉身,卻忽聽內殿傳來段衍赬笑罵的聲音,“看你跳舞的時候,腿腳不是挺利索的嗎?怎麽做起事來一下笨手笨腳的?”
接著又是一聲低歎,“現在這芙蓉糕也沒了,你又不肯讓朕碰……哎,看來今天晚上,朕又要餓肚子了!”懶
他的聲音悶悶,有些不悅,又有些無奈,戰雲天忽然聽不下去,匆匆離去,卻在轉身闔門的時候,對上她望過來的眼神——
漆黑的雙瞳,裏麵悲傷期冀各種情緒翻騰,看得他的心驟起波瀾。兩個人的目光在刹那糾纏膠凝在一起,風起雲湧,驚濤駭浪。
門被合上的瞬間,兩道視線被斬斷,隔開。
戰雲飛被那眼神驚得心中一慌,往後退的腳步不小心踩空了台階,身子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靠著走廊中的立柱愣了好一陣子,才再有力氣提步離去——
樹林中,他大起大落的動作,手中的劍刃割得耳邊風聲呼呼響,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到渾身骨節快要散架,可腦海裏仍滿是她的影子,那個讓他驚心動魄的眼神……
她是什麽意思呢?
終於,再動彈不得,他躺倒在地,段衍赬有些寵溺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自動翻解過來:他這麽多日沒有上朝,天天陪著她,兩個人居然還沒有……
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激動,拳頭捏得微緊,隻覺得胸腔裏有什麽東西因為壓抑了太久,此刻想要跳脫出來,盡情的肆虐,嚎叫——蟲
她與他一樣,屈居與段衍赬,不敢言不敢語,不過是因為他是皇上,是至高無上的帝王,是一國的君主……
雖然他不能確定她對自己是什麽態度,但是她的那個眼神他看得懂……她想要離開,離開段衍赬,離開這個囚禁她的牢籠!
想要得到她的心越是迫切,就越是猶豫,往後的半個月中,他前前後後又見過她數次,每次都是那般淡漠、冷然的眼神,看得他心裏發疼……
終於一次,在她身邊的小宮女去給她取披風的時候,他不顧一切的衝過去,一把抱住她——
她沒有拒絕,隻是怔怔的看著他,有些詫異,還有些欣喜。
“三日後子時,你設法去午門,我帶你走!”在小宮女趕回來之前,他在她耳邊,輕聲許諾。
那一刻,這樣的諾言,不可謂不沉重。
他背棄了結拜的兄弟,選擇了她,她雖然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隻是勾著唇,眼神中流露出粲然的光芒,讓他毫不後悔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
於是,接下來的三日,他精心的布置……設計以後顧無憂的方式,帶她遠離這一切!
然而卻在第三日,計劃進行的那天下午,他去見段衍赬最後一麵從殿內出來時,聽到兩個宮婢在偷偷的議論——
她是……啞巴?
這個消息讓他極為震驚,甚至……不安——
怎麽會這樣呢?他第一眼看到便驚為天人的女神,全身上下完美的,無一絲詬病的仙女……怎麽可以是個啞巴呢?
那一個下午,直到夜裏子時,他腦子裏幽幽轉著的,都是這件匪夷所思的事……
從酒醉中清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卻不敢進宮,更不敢打聽她如何。
直到三天之後,段衍赬召見,她坐在他身旁,微露的脖頸上,雖用羅帶盡量遮掩著,但是青一道紫一道的被**的痕跡,仍依稀可見……
頓時,心如刀絞。
整個召見的過程中,直到他離開,她的眼神都未在他臉上停留一瞬,神色比以往還要淡漠,眼神空洞似乎沒了以往的靈氣——
後來,打聽過,才知道那天她因為久久沒有等到他,而被巡邏的侍衛發現,從午門抓回來交給段衍赬!
作為懲罰,他把她關進寢宮裏,奪去了她的童貞,並將她**了三天三夜才勉強放過她……
心裏像被人狠狠的剮過一樣疼,戰雲天後悔的不能自已。
可自那次之後,好長一段日子裏,段衍赬派人把她看得緊緊,他根本沒有機會與她獨處,說上幾句話……
奇怪的是,再見麵之時,她開始微笑,好像隻在他麵前才笑,可又好像不止是在他麵前——
對段衍赬,對宮婢,對每一個見到她的人,她見到的人。
而他……也隻能在每次見到她的時候,才知道她笑了,盡管雲淡風輕,似水中月,像霧中花,朦朧虛幻,捉摸不透。
再然後,她被查出身孕,段衍赬激動的興奮的得知消息,便第一時間第一個召他入宮,興衝衝的告訴他,“大哥,煙兒有喜了,朕要做父親了!”
其實,在如煙懷有身孕前,他已經有一個三歲多的兒子了,他就是段淩翼。她的母親容妃,是曾輔佐段衍赬登基治理朝政的太傅之女,她也是段衍赬眾多妃嬪中唯一一個誕下龍子的妃子。
隻是段淩翼生來得了一種軟骨怪病,三歲多仍不能行走,身子夜極弱,整日病怏怏的,需要靠藥物來維持才能延續生命。
段淩翼是段衍赬目前為止唯一的孩子,又是男孩兒,所以他極為上心,各式各樣珍貴的藥材源源不斷的進步,甚至還讓人尋得世間珍寶南海明珠,可謂絞盡腦汁,用盡心思,可他的身體仍不見起色,漸漸便有些喪失信心。
現在,如煙又有了孩子,他自然興奮至極。
興衝衝的拉著他,問一些關於星相風水有沒有對孩子不利的,還有腹中胎兒如果是兒子要叫什麽名字,是女兒又要叫什麽,以及如煙的宮殿要怎麽建造,給她冊封一個什麽名號才為妥當——
每選出一個自己覺得合適的,便抬頭征詢一下她的意見,她始終淡淡的微笑,點頭,不給予任何意見。
最後,大功告成,段衍赬被她敷衍的上了脾氣,把她拉過來在她臉上用力的咬了一口,似乎是疼了,她微微蹙著眉,他卻還是沒有鬆開的意思——
戰雲天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就那麽伸手,一把將他拽下來!
段衍赬愣了,如煙愣了,就連他自己也愣了——
於是,他借口有事,飛快的逃掉,出了宮,卻不敢回自己的府邸,在外滿孤魂野鬼樣得飄**了三天。
三天後回來,下人交給他一封沒有署名的信,隻有簡單的三個字:為什麽?
是她,是如煙,他認得她的字,很漂亮的字體。
是問他當初為什麽沒有赴約?為什麽棄她與不顧,卻又莫名的出手,將段衍赬……那個可以光明正大擁有她的男人,從她身上拉開?
他提筆,卻寫不出一字。是啊,為什麽?
那封信終於是沒有回……
本就是傾國佳人,得到便難以釋手,如今又有了身孕,段衍赬對她更是分外的寵愛,每每使盡渾身解數,隻為博得美人一笑。
身份使然,又是在這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的深宮高牆內,風光鮮麗的榮寵背後,難免會惹來別人的猜忌,挖苦,妒恨……
那一次,若不是戰雲天恰恰經過,抱著她從高高的台子上翻滾而下,她結結實實的滑了那一腳,腹中的胎兒必定不保!
他被石塊刮到的手臂上,鮮血直湧,看著她驚慌失措的眼神,手心裏傳來的微微顫抖,他心底像是又中了一箭——
那是戰雲天在她臉上瞧見的,繼淡漠和微笑之後的第三個表情!隻是等到確定他並無大礙,她再抬頭回看他時,那絲驚慌已經在盡數褪去!
速度之快,一閃即逝,如果不是太過關注她,戰雲天一定會認為是自己花了眼……可,不是的。
看著她又恢複如常的神情,心中竟比方才還要疼,撕扯般的絞疼——
無數個後怕湧上心頭,她轉身欲走,被他用力一把拖住,握緊了她手,“跟我走吧,這個地方不適合你……這一次,我一定帶你離開這個地方!相信我……”
她愣了愣,因為背對著他,所以看不到表情,隻是看著她緩緩的搖了下頭,然後掙開他的手,匆匆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