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十六章
“謝謝你了。”我由衷地跟夏萌萌說。今天晚上幫我們拍短片的電視台的新聞記者就是她用自己的私人關係請來的。這可是今天晚上關鍵的一步棋,我知道“謝謝”兩個字在此時是沒有什麽份量的。
“拉倒吧,別跟我裝大尾巴蛆了,還謝謝呢,真要謝謝我你趕緊著找戶好人家把自己嫁了。你瞧瞧你這一臉的暗瘡,內分泌失調了不是?”
“長你臉上才是暗瘡,長我臉上那叫‘青春痘’。再說了我媽都沒著急你急什麽呀?別是你這棵剛剛升級的紅杏急了吼地就想出牆了,拉著我好來個集體“辟腿”?明白,明白,牆外鳥語花香,惹無數紅杏競折腰。”
“我這棵紅杏營養不良,長不出牆去,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難得夏萌萌居然有了一些自知之明,望著她變得凹凸有致的S型身材,我這才恍然原來良好的婚姻生活如此營養女人的智力和身型,不由有些心向往之。
“那你真的就連電話都不給一個尹天與?”夏萌萌捅捅我。
“已經很沒信用了,這次不好意思不按規矩出牌了。”聾子都聽得出來我的言不由衷。其實這通電話我想打得要命,可是誰讓我在人家老爹麵前誇下了海口呢。有時候我恨不能把自己衝動得毫無理智的舌頭給生剁了和血吞下去。但是我總不明白,為什麽別人的愛情總是清風明月,而我的愛人總在對岸我在這頭,鏈著我們的有條叫**情的河,思念卻寬闊得無法泅渡。最近總是突然變得如此文藝腔,我有些鄙視自己。
“哼,要是到時候尹大少不要你了你可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我看你到時候抱誰哭去。先說清楚我老公是不會借你的。”
我連劃十字:“上帝保佑,醫生說我脂肪肝,不能吃肥肉的。你可說話要算數哦!”
“我老公哪兒胖了?你看見他哪塊兒胖了?”夏萌萌象給人踩到了尾巴一樣吼了起來。看她真急了,我那句“每塊兒都一樣胖”的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臨到嘴邊活活給逼出來了一句:“你老公雖然胖,但是胖得讓人肅然起敬。”我知道我的耳朵一定紅了,每次一講謊話就樣。
“說也奇怪,自從認識我老公以後,這個世界上怎麽沒有胖男人了呢?”夏萌萌厚顏無恥地繼續打擊我脆弱的聽力神經,讓我剛鬆開地拳頭又緊緊地摹了起來。感覺有點兒象《大話西遊》裏麵的豬八戒看了半天鏡子,突然大喊一聲:“豬啊!”
回去的時候,夏萌萌非要坐我的豪邁250回去,說是想實地考查一下廣州市的空氣質量有沒有得到根本的治理。我隻好帶上她開著摩托車一路風馳電策地往她公司的方向去了。
“你真跟那老狐狸幹上了?”坐在後座的夏萌萌很大聲地問我。
“是他跟我幹上了。”
“我要跟你說件事兒,你們公司裏麵有人已經給那個老狐狸搞定了,這次這事兒出手就是那個人,還不是尹老太爺,不然哪兒那麽容易讓你把事情就這麽擺平了。你自己要多個心眼兒。不過到底那個人是誰我也不太清楚。”
“誰告訴你的?”我的腰下意識地直了一下。
“那個給你手機發短信告訴你羅兆輝資料的人。”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車往右邊一帶,引得緊跟在後麵的汽車一片刺耳地急刹。等我把車停在路邊,一回頭,看到夏萌萌臉都嚇綠了,呆了半晌才破口大罵:“你有沒有搞錯呀,我還沒跟我老公生BB的,你不要命我還要呢!叫你學開汽車不學,老是開著這部爛摩托到處飛,肉包鐵,多危險呀,萬一……”
“好了,是我錯行了吧,你快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高非,你還記得嗎?他說你們做過同事。”
原來真的不是尹天與,也是,我沒找過他,尹老狐狸更是不可能告訴他的了。他現在連這場因他而起的較量還不知道呢,而且現在對他而言,可能我再做任何事情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突然覺得一下子好灰心,剛剛在記招上大獲全勝的春風得意也變索然無味了。不想讓夏萌萌看出我的落魄。我努力掩飾了臉上的失望表情,強打精神問她“你怎麽認識高非的?”
“他本來就是我們公司的客戶,真的就是這麽巧,也就是遇到你那天,他居然在公司門口看到我跟你在一起,才知道原來你們兩個也做過同事,而且他居然是尹天與的表弟,你說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很小?”
“那他幹嘛要告訴你這件事?對他有什麽好處?”
“他說你給他上了極為重要的一課,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觀喔。這可是他的原話,我一句都沒有打折,不行,不能再說了,我已經在冒冷汗了。”
“高非跟你們的合作金額大嗎?”夏萌萌的話涉及到了我對其他並肩戰鬥的合作夥伴的信任,我必須搞清楚事情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大。
“五十萬個甜筒。”這廝超級愛吃和路雪甜筒,所以她的腦子裏甜筒是唯一的計量單位,“我們公司是三年前認識高非開始合作的。”到底是我肚子裏的寄生蟲,夏萌萌同學很明白我的潛台詞,所以我也識相地閉上嘴不再問任何問題了。因為我知道她告訴我的必是以她的智慧過濾過了認為必須要告訴我的東西了。
“從高先生閃爍的眼神和稀疏的須根,我看他好象打算對你點燃那堆聞名遐邇的小火呀。要不要考慮一下?”夏萌萌很陰險地試探我。
“做為身上荷爾蒙賴著不走的代表人物如果把高先生隻身扔到除了馬什麽也沒有的地方他也有本事在一年後給這個世界上弄出一種叫“人頭馬”的新物種出來。我頂多在他**飛濺的**生命隻能當個群眾演員,我大把錢要賺,沒時間湊這個熱鬧。”
“那你猜出來你們公司誰是無間道了嗎?”重新坐好以後夏萌萌問我。
我苦笑了一下:“我情願那個人是我。”
記得所有管理學的書籍都不約而同地告訴我,作為一個領導者被下屬看出你的任何真實意圖都是失敗的。但是回到公司之後“他是誰”這個問題讓我如梗在喉,再也沒辦法象往時一樣在這裏偃仰嘯歌。心裏麵象是有條小小的蛇在那兒一點兒一點兒地咬著,這種感覺象極了那天從檢查院回來在出租屋的窗戶上看到那絲巾時一樣,從舌根那泛出一絲苦味兒來。
這次的風波之後,如預期的,每天客戶部交來的報表上業務指標一路斜斜地倚了上去,這或多或少讓我陰冷的心裏感到了一點點暖和氣兒。
今天約了花場的陳老板過來談供花合約。因為之前簽的是三個月的臨時合同,現在業務基本上了正軌,我對每天的需求量也心中有數了,所以想盡快把這一塊兒落實下來。
看來這次的新聞炒作讓陳老板非常滿意,紅光滿麵地進了會客室,一見到我立刻裂開大嘴笑著說“多謝”。
“這份合同是按我們之前談的條件寫的,您先看看吧。”我把幾張紙遞過去給他。
“不急,不急,合同的事不急。”陳老板依然呲著牙笑說,卻瞟也不瞟一眼桌上的那份合同,我心裏咯噔一下。
“怎麽了?陳老板難道對我們的合作有了什麽新想法嗎?”我漫不經心地往椅背上一靠,搭下眼皮,不讓坐在對麵的這個肥膩膩的胖子看到一絲火星。
陳老板打了一串響亮的哈哈才說:“這個嘛,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啦,不過把合同上的代銷改成包銷就行了。你知道啦,自從這這次的新聞出來以後,個個知道我們花場的花品靚,都來打主意了,都是來跟我要貨的,而且一要就是全包。所以我這一個星期連手機都不敢開,都是因為跟你們有言在先,貨要滿足你們嘛,我這個人你知啦,很講信用的。可是講信用也不能把自己餓死呀,所以我隻能讓你們包銷,而且付款條件要從三、二、五(交貨前付三成,交貨時付二成,完貨後七天內付五成)改成五、三、二(交貨前付五成,交貨時付三成,完貨後七天內付二成)才行,沒辦法,我一家老小還有花場一班兄弟的生計都靠你們公司了,三、二、五的話風險太高,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有什麽事起來,李小姐你們都是高人,這間公司要是有點什麽你們大旗一扯,即刻可以另立山頭,可是我們除了種花還是種花,如果真要是有那麽一天,真是放我們都不生的啦,大家隻能齊齊去要飯了,所以,李小姐,這次你一定要幫我,不然我從頭再找其他客戶的話大家好多東西又要從頭談過,很太辛苦了啦!”
死胖子簡直就是在趁火打劫還要扮出一副江湖兒女的義氣嘴臉讓我想發瘋。早就知道小人之交,甘若醴,可是當小人真的在出現的時候,我隻剩下舉著拖鞋沿街追打的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