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個孩子，屬於我
“這次的血字，重點就在於，如何把握住時間。”
之前，李隱和銀夜二人，就已經針對著這個小鎮的地圖進行詳細的研究。這讓二人回憶起昔日在公寓中執行血字的時期。雖然因為各種原因，造成二人一度曾經站在對立麵，但最終雙方盡釋前嫌，也可以說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再次執行血字，落入這可怕的恐怖境地，銀夜並沒有自暴自棄。既然曾經成功地離開過公寓，那麽這一次他依舊有信心可以帶著銀羽離開死咒島！
“其實我認為，第十次血字和以前的血字難度不大。”銀夜則是說出了李隱也一直抱有的想法：“以前我們一直認為，第十次血字肯定萬分艱難，然而現在看來，第十次血字並不是很難，至少遠比魔王級血字容易。隻是，形式變成了‘工作’，並且現在不需要我們強製執行。”
“這次的血字工作，如何把握住時間，將是我們最大的考驗。李隱，就和公寓那個時候執行血字一樣，越是接近血字結束，公寓對血字中鬼魂的限製也就會不斷地削弱。這一點，你不會忘記吧？”
“如何能忘？簡直就是刻骨銘心。”
“血字工作也一定是如此。雖然形式不同，但是血字終究是血字，不會因此而有變化。在越過分界線的瞬間，也就是決定生死的關鍵。所以，如何將時間壓縮到極致，是我們最重要的生機！”
此時。段譽也是同樣在李隱麵前提出了這一觀點。也就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時間。一如他所說。直接穿越房屋可以節省時間，但房屋內有鬼魂出現的可能會更高。目前，不允許他們使用代步工具和補充體力的酒，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提示——時間。
而要壓縮時間，最大的障礙有兩個。
一個是體力，另外一個就是距離。
單論體力而言，李隱等人在公寓時代就勤於身體鍛煉，當然。他們畢竟是普通人，和許允那種受到正式軍隊式訓練的人是不能比的，單論跑步速度，跑到一公裏以上，體力就會去掉大半，接下來的過程中，時間就會越拉越長。而死咒島也買不到其他可以彌補體力的物品。
而距離。雖然看起來是個可以靈活考慮的問題，但是，結果的地點目前根本就無法判斷，如果距離分界線太遠，那麽時間將不可改變地被拉長。即使真的有多處果實盛開地點，然而他們在哪些地點卻又是一個新的問題。這一點。實在難以改變。
李隱為了讓大家的體力保持到最充沛狀態，充分考慮了營養學來做這頓飯。他以前曾經一度有過學醫的想法，盡管後來考入經濟學院後醫學方麵沒有再鑽研過，但隻是考慮緩解疲勞，對體力有恢複作用的飲食。李隱還是相當了解的。
這時候，彌真和柯家兄妹……不。柯家夫婦一起到訪了。
“飯菜很香啊，”彌真此時居然依舊是一副非常輕鬆的表情，“李隱，總而言之，大家一起慢慢討論吧。”
身後的銀夜和銀羽也是跟著走了進來，然而，下一刻……
銀羽在聞到裏麵的飯菜香味時，忽然捂住嘴，感覺到了一陣極為強烈的惡心感！
“那……那個……廁所在哪裏？”銀羽一手撐住牆壁，臉色也是變得非常難看起來。
李隱連忙指著一個方向，銀羽馬上朝著廁所那邊衝去。
“她怎麽了？”李隱略微疑惑地看著銀夜，然而，後者的臉色，已經是愈發難看起來。
“難……難道……”銀夜身體也是顫抖起來：“不，不會吧？”
這一瞬，彌真瞬間反應了過來，看向銀夜，說道：“你們……這段時間，一直沒有采取措施？”
“脫離公寓後，就一直沒有再采取過安全措施了。天……我該想到的！”
三人瞬間衝到廁所內，隻見銀羽扶著馬桶不斷嘔吐著，然而卻又是嘔不出什麽東西來。
李隱立即衝到銀羽身旁，一把抓起她的手臂，說：“讓我看看！”
接著，便是開始幫銀羽診脈。
曾經一度想成為醫生的李隱，自然學習過中醫的把脈。
過了許久，李隱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你……你有身孕了，銀羽！”
這一下，不亞於晴天霹靂！
銀羽此時也是感覺到極為駭異，不敢置信地看著李隱。
離開公寓後，銀夜就帶著她以及李隱，彌真和深雨一起去了歐洲。他父母柯景臣和母親宋雪凝因為在歐洲定居，所以也打算在那裏生活下去。當時銀夜向父母說明了他打算和銀羽成婚的事情，父母也非常高興，雖然二人是夫妻，但隻要解除和銀羽的養女身份關係，二人也就能夠真正地成為夫婦了。
那是銀夜和銀羽最為幸福的一段歲月，懷著深情和愛意的二人，又怎還會進行避孕措施？如果有孩子，對二人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一直在度蜜月之前……二人都沒有想過，會進入這樣的死亡世界，居然還要重複昔日的噩夢，執行血字指示！
“我……我有孩子了？”銀羽摸著自己的肚子，此時，真不知道是喜是悲？
再過幾個小時，血字就要開始了。那時候，要在小鎮兩個區域內拚命狂奔，這過程中，這個胎兒會不會受到影響？不……懷胎十月的時間內，還要繼續執行多個血字，這當中該怎麽辦？可以讓這孩子流產的機會，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就算產下孩子，怎麽照顧他？在這死後世界，如何照顧一個嬰兒呢？
但是……莫非要放棄這個孩子？
這是銀夜和銀羽的第一個孩子。二人怎可能忍心放棄？更何況過去幾個月，二人一直憧憬著未來的家庭生活。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著二人將來的孩子。
“我要保護這個孩子！”銀羽捧著自己的肚子，淚水已經奪眶而出，“這孩子，是我和銀夜的孩子，我一定要保住他，一定要！”
李隱連忙勸說道：“銀羽，你以後不可能在懷孕的狀態下去執行血字啊，那樣後果不堪設想！你也不可能讓銀夜一個人扛下你所有的車票費用啊！就拿這個血字來說。那是不管跑多急多快都不夠的血字啊！你現在這個狀態能怎麽辦？”
銀夜也是感覺到了內心的劇烈掙紮，這是他的孩子，可是……怎麽能夠遭遇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夠？
“去問問綠！”銀羽卻是抓著銀夜的手臂，說道：“銀夜，這是我們的孩子，我不能夠放棄他啊！一定有辦法的，我們一定有辦法的！”
當知道腹中竟然有了一個全新的新生命後。銀羽隻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似乎都變得不一樣了。她甚至覺得，為了這孩子，她可以付出所有。隻求……讓這孩子活下去！
隻要能讓這孩子活下去！
“我來！”銀夜終於是咬緊牙關說道：“果實全部由我來拿！銀羽，你到時候就去分界線旁邊，一旦出現分解就馬上過去……”
“你腦子不正常了嗎？柯銀夜！”李隱大聲喊道：“血字工作明確要求我們拿著果實過去！何況直接跨越分界線你以為就沒有危險了？無論如何絕對免不了長距離的劇烈奔跑，這可是和馬拉鬆也沒有多少區別的！而且這過程中還要恐懼鬼魂隨時隨地的出現……你認為這個孩子不流掉的機率有多大？現在正是孩子最脆弱的時刻！有些孕婦僅僅因為焦慮和不安的情緒就有可能會造出流產啊！到了那時候。你恐怕會直接暈倒在路上！那和自殺有什麽區別？”
然而，彌真卻是遲遲沒有開口。作為女人，雖然還沒有懷孕，但她自忖，如果有了李隱的孩子。她也難以接受放棄這個孩子……
銀羽之前在路上看到過小鎮上有藥店，那裏恐怕就有這樣的藥……
她也知道李隱的話有道理。在血字過程中流產。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孩子……多半是保不住的！
然而……她如何能甘心？她如何能夠甘心呢？
死咒島上……
“李隱找你。”許允拿著手機走到了湖泊旁，說道：“好像有什麽緊急的情況。”
綠轉過頭來，伸手拿過了手機。
“喂，是綠嗎？”
“是。”
“請問……接了血字工作後，有辦法取消血字嗎？有沒有這樣的辦法？”
“沒有。這一點，最初我應該就和你提過。”
“我遇到了銀夜和銀羽，銀羽……她懷孕了！剛才我們到藥店又拿了十幾根驗孕棒給她檢驗，全部都是顯示懷孕！所以……有沒有辦法？”
李隱其實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他估計以綠的性格，多半要說一句“沒有”就結束，安慰的話就別想了，她絕對不可能會說。
然而，綠的回答卻是讓他無法相信。
“有。”
“你……你說什麽？有辦法？”
這時候，一旁的銀羽也是聽到了，連忙衝到手機旁大聲說道：“綠小姐……如果能救我的孩子，我的命就是你的，今後就是拚了命，我也會幫助你將魔王埋葬！無論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拿著手機的綠，等銀羽說完後，才徐徐開口：“那麽，和我訂立‘約定’。這個孩子，從今以後，屬於我。”
“屬……屬於你？”
“你不能再尋回他。也不能夠再和他相認。今後，這個孩子，完全屬於我。”
“但是……他可以活下來，對吧？”
“我保證。”
銀羽早就知道，這不會是件容易的事情。她確實也清楚，接下來的血字過程中，不斷的漫長馬拉鬆……這孩子實在難以保證可以保住。
不能再和他相認……
那孩子要永遠屬於綠……
“我知道了。”銀羽抹去淚水，說道：“那麽。如何訂立約定？”
“我接下來會過去。”
綠說完後，就將電話直接掛斷了。
“怎麽回事？”許允在一旁疑惑地問：“什麽孩子？”
綠將手機遞還給他。卻一直臉朝著湖麵。
“沒什麽。和你沒關係。”
在小鎮的房屋內。此時，大家都多少吃了點東西，畢竟血字在即，體力的恢複是最重要的。而綠的話，大家都抱著一線期望，畢竟她絕非常人，若真是有些通天手段，也不足為奇。而段譽則是已經先走了。
門打開了。
綠走入了屋內。
銀夜和銀羽。再度看到她，依舊歎服於她那絕非人間所能有的絕世容貌。
綠側目看向銀羽，身上那些蠱蝶依舊盤旋飛舞著。
“這孩子的靈魂，以後屬於我。”綠抬起手，將手指指向銀羽的肚子處，“這是我和你的約定。”
“靈魂……屬於你？”銀羽眉頭微蹙，“你……不會想利用這孩子做什麽事情吧？”
“會。”
“那……”
“所以我不會強求。”
綠那淡然的表情顯然是簡單地表達著她的立場。
銀羽走到綠麵前。忽然跪下，鄭重地將頭低下。銀夜也同樣走到綠麵前跪了下來。
李隱和彌真自然很清楚，在這一時刻，二人唯有選擇將孩子托付給綠。將這個孩子的生命，靈魂，交托於她。
“這孩子……請你讓他過得安樂幸福。”銀夜將頭磕到地板上。“這是我們夫婦唯一的請求。”
“我……真的愛這個孩子。但是我無法撫養他，所以……”銀羽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請你，一定……一定要，讓他……幸福。”
這孩子的幸福，是銀夜。銀羽夫婦最大的心願。
為了這孩子，二人可以犧牲一切。
綠蹲下身來。注視著銀羽的雙眸。
“我承諾不了人的幸福。”綠這般答道：“也沒人能保證一個人一生可以幸福。”
接著，她略一沉默，再度開口。
“不過我會盡力。”
盡管塵封了數百年的感情，然而，綠此刻看著銀羽懇求她的樣子，依舊回憶起當初的母親紫縭來。
“謝謝你了。”
夫婦二人對她磕了好幾個頭，繼而才站起身來。
“那麽……辦法是什麽？”銀夜此時依舊保持著冷靜，他對綠是有很強戒心的，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何打算。
“這孩子的靈魂火燭，我會另行安排。”
“火燭？”
“讓這孩子的靈魂，通過其他渠道降生。不過，這孩子依舊是你的血脈，但是需要借他人來孕育而出。”
銀羽忽然明白了什麽：“難道……就和深雨一樣？”
“類似，但不完全相同。”
“那……接下來這孩子會由誰撫養？”
然而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根據和綠的約定，孩子今後的人生，她不能再加以幹涉。因為那孩子……今後是屬於綠的了。
綠昔日是世界第一毒藥師，人脈肯定不弱，她估計會將這孩子另行妥善安置吧。
她已經承諾，會盡力讓這孩子幸福。
對銀羽而言，這……就已經足夠了。
隻是，想到一生都無法和這個孩子相認，依舊讓她心如刀絞。無法親自撫養自己的孩子，那是多大的痛苦啊！
“我……能為這孩子取名字嗎？”銀羽忽然問道：“我知道，姓氏大概不可能姓柯了，但至少，我想為這孩子取名。”
綠過去半晌後，抬起手，說道：“用手指寫在我手掌上。”
銀羽點點頭，於是，伸出手來，在綠的手掌上，一筆一劃地寫了下來。
“我知道了。今後，這會成為這孩子的名。”
綠這般承諾後，也讓銀羽心頭安心了不少。
“那麽……接下來，我要怎麽做？”
“我會安排。”
綠說完後，閉上了雙目。
瞬間，她的意識，靈魂，連通了距離這空間遙遠的黃泉水中。
初生的靈魂火燭，在某處空間誕生而出。
然後，在綠的意念下，那火燭，從那黃泉水中消失。繼而……被綠，移入了永生墓園的一個墓穴內。
永生墓園幾乎沒有時間的概念。不……應當說時間根本就是紊亂的。過去，現在，未來，在永生墓園中毫無意義。
那墓穴中，火燭的火焰燃燒而起，並且……開始將這新生孕育而出。
綠睜開了雙目。
“已經做好了。某個女人會因此而孕育出這個孩子，不過那孩子的dna依舊遺傳於你們夫婦，那位孕婦隻是作為代理孕母生下孩子，所以，生物學角度而言，你們依舊是這孩子的父母。”
“那……”銀羽指著自己的肚子：“這……這孩子，不在肚子裏麵了？”
“對。已經轉移到新的子宮內降生。這種情況下，即使那名女性是處女也同樣會懷孕。名字的問題，我另行會安排。”
“那……就太謝謝你了。”
然而銀羽卻懷著一絲疑惑，這孩子真的另外降生了？
永生墓園，一直為了誕生新的候選靈媒而存在。無視時間，因果，邏輯。
而這時候，綠則是再度閉上雙目。此刻，銀夜和銀羽的孩子的火燭所存在的墓碑，就在她前方。
她伸出手，開始在這石碑上，直接寫下，這孩子的出生年月日。
1985年4月15日。
在這上麵寫下的出生年份，會直接寫入生死簿。然而卒年，卻不會寫下。這不是生死簿所設定的死亡之日，而是被葬入永生墓園之日。
永生墓園，是唯一可以讓這孩子得以重生的方法。
而在墓碑上，她同時寫下了這孩子的名字。
按照銀羽寫給她的名字，那名字是——
許允！
允，正是提醒綠，她允諾過自己，會盡力，讓這個孩子……幸福。
ps：許允的出生日期在前文生死簿中記載過。生死簿是永生墓園中誕生的，所以自然以此為準。至於許允的壽命短暫就不是綠所能決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