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武當山
威峨的山峰拔地而起,山間樹林茂密山腳小溪潺潺,遠遠看去,連纏不絕的群山讓人看了隻覺得心曠神怡。
此時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正靜靜坐在岩石之上,風吹起青衫冽冽而響,墨發飛揚間少年如玉的容顏更顯迷人。
“靠,沒等我問清楚就一腳將我踢來了這裏,如今好了,內功、輕功、劍法、掌法,這身體的原主人是樣樣都學的不錯,可是這身份……”長歎一聲仰躺在岩石上閉目不語,真是提起那個鬼差他就想抓狂。
還記得剛剛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著實嚇了他一大跳,你說重生在誰身上不好偏要重生在宋青書的身上?這丫的從頭到尾就是一廢材!
先是因妒忌而‘失寵’,後又因感情受挫一再被人利用,最後好了,下場無比淒慘,雖然每翻拍一次倚天屠龍記有關於宋青書的下場都不一樣,可其結果卻是相同的,不是自殺就是他殺,總之,非死不可。
白眼,難道那個鬼差將他弄來這裏就是想讓他體驗一把什麽叫做死亡倒計時?暗暗細數宋青書憑生的經曆,再對一對自身現在的年齡,嗯,離開虐不遠了。
‘沙沙沙~’不遠處的林子裏傳來了暗暗的響動,不理不睬般挑挑眉,小宋同誌側了個身繼續發呆。
‘沙沙沙~~’響聲越來越大,沒一會一個瘦小的身影緩緩由林間走來,那是個十來歲左右的男孩兒,濃濃的兩條眉微微皺著,挺直的鼻上溢著薄汗,失了血色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他似乎身體很不舒服,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來。
嗯?緩緩坐起身,宋青書悄悄附視靠著石頭坐下來的小小少年,這小子看起來不大,身體很不好的樣子,又是個男性生物,還能輕輕鬆鬆一個人來到武當後山,那麽……他應該就是張無忌了吧?
不要怪他不認得,實在是有關於宋青書的資料他一點也沒得到,如不是恰好看了點倚天屠龍記,大概第一天就得穿幫。
“爹……娘……”隱隱的,略帶了點哭腔的聲音悠悠湧入耳朵,眨眨眼睛探出頭,石側的張無忌正將自己緊緊縮成一團,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麽。
他……該不會是寒毒發作了吧?可是不對啊,自己這幾天之所以一直都沒見到他,不就是因為他寒毒發作被太師傅領去醫治了嗎?怎麽會才出來就又發病了?
“冷……好冷……爹,娘,無忌好冷……”暗啞的噪子裏發出壓抑的低喃,說著,張無忌又縮了縮身體,單薄的小身子如風中殘葉,隨風而顫盡顯飄零。
眼睛有點發直,宋青書心間不由得升起了幾分憐憫,暗歎,張無忌也不容易啊,從出生就帶著悲劇色彩,父母一正一邪不說,義父又是個大麻煩,好不容易學了一身功夫成了高高在上的教主了,又因為兒女情長被兩個女人弄的焦頭爛額,縱觀他這一生,還真是痛苦比歡樂多得多。
“喂,你沒事吧?”實在無視不下去了,一個縱身由岩石上躍下,靜靜蹲到張無忌身邊,宋青書盡量放輕聲問著。
嗬嗬……近看更弱小了呢,不過他不需要人同情,正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身為主角,這就是他的命啊。
嗯?顯然沒料到這裏會有人,張無忌慢慢抬起了頭,“……宋師哥?”他怎麽會在這裏?想到第一次見麵時這人看向他的目光,張無忌下意識垂下了眼簾。
呀?被張無忌躲避的樣子弄的一愣,眨眨眼,半天以後了然的點頭。
唉,可憐的娃子,都不敢與人直視著交談了,真難以想像,日後這小男孩兒會成為拯救了武當乃至於整個武林的英雄,果然,現實和夢想是有差距滴。
“無忌,你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背你下山?”再湊近一點,大手摸上男孩兒的頭,感受著掌心裏細細的發絲在輕輕顫抖,抿唇綻放一抹開心的笑,摸未來終級BOSS頭頂的感覺,就是爽。
“宋…師哥??”完全愣住了,眼前這個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的人,真的是宋青書嗎?他不是一直很討厭自己很不喜歡自己的嗎?為什麽今天會……突然間對他好了?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怎麽了?”歪頭,從忘乎所以中緩過神來,宋青書淺笑著坐到了張無忌身邊。
“沒……沒什麽。”猛的收回目光使勁搖光,宋師哥好迷人,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被全武當山寵著的師兄不止有迷人的外表,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
“嗬嗬……”低笑,張無忌在臉紅噯,好有趣。
聽了笑張無忌開始咬嘴唇,頭深深埋在雙膝間,他知道宋師哥在笑他,可是臉紅他又控製不住,自己真沒用。
“好了不笑你了,無忌,你剛剛是不是寒毒犯了?我聽到你說冷。”想到剛剛張無忌的樣子,宋青書不顧他的反對硬是板起了他的頭。
“沒有,沒犯寒毒,我隻是……”想家了,想那個遙遠海島上的家,在那裏,有爹娘有義父,好溫暖也好幸福。
“無忌……”喟歎著將淚紅了眼眶的少年擁進懷裏,他才十幾歲大卻要承受這麽多痛苦,身為主角又怎樣?還不是要經曆很多不幸。
“師哥,我想爹,也想娘,那些人為什麽要逼死他們,我不懂,我想不明白。”雙手揪著宋青書的衣角,忍了許久的淚頃刻間無聲而下,半年來那一天的一幕幕從未在他的夢裏消失過,他不敢對太師父說,怕他老人家跟著一起難過,所以隻能一個人的時候找一處別人看不到的角落,緊緊抱著自己默默的掉眼淚。
“乖,師哥知道你難過,哭出來就好了,有師哥陪著你,你一點也不孤單。”將越哭越大聲的人緊緊攬在懷裏,手一下下輕拍他的背,他知道,張無忌現在需要的不是勸說或開解,他隻是想找一個人靠一靠,讓自己在脆弱的時候不再那樣孤獨。
微風輕涼,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樹林間大石下,兩個相依相偎的身影從有聲到無聲久久才分開。
“師哥……對不起,將你的衣服弄髒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剛剛哭過了一陣心情好多了,偷偷瞄一眼嘴角仍在掛笑的人,心陡然間變的暖暖的,寂寞時有人陪伴的感覺,真好。
“這有什麽關係,大不了等你病好了讓你給我連洗三天的衣服不就行了?”揉一揉張無忌的頭,嗬嗬……如果真能等到那一天,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夢也笑醒過來。
“我現在也能洗,等一會下了山我就給師哥洗好不好?”手抓著宋青書的胳膊仰起頭,張無忌問的有些小心翼翼的。
他不知道離開了這裏之後宋師哥會不會又變成原來陌生的樣子,想到眼前溫柔看著他的人會再次用厭惡的目光注視他,他就難過的胸口悶悶的。
“不用了,你還是先養好身體再說吧。”啞然失笑,他怎會看不出來張無忌的擔心?現在的宋青書可是絕絕對對不會討厭張無忌的,也許將來的某一天他還得抱著這尊大佛的腿保命也不一定呢,想著,笑著轉身輕輕彎起一條腿,“來,趴到我背上來,我背你下山。”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連連搖手,他怎麽可以讓宋師哥背他?絕對不可以!
“聽話,上來。”側過頭朝一臉窘紅的人微笑,此時的張無忌在他的眼裏不過隻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見弱小而伸手總是應該的。
“我……我……”蹉跎著不肯上前,雖然那幅寬厚的肩膀真的很吸引他,但……
“我什麽我?再不上來我可一個人走了,最後一次問你,上不上來?”眯眼睛,記得鏡子裏自己一這樣就會湧出一身寒氣,大概前任宋青書很喜歡這樣看人吧?都不用刻意為之,垂垂眼皮就好,習慣,果然是件可怕的東西。
“我上,我上。”被師哥陰冷的樣子嚇到了,怕他真的一個人離開,張無忌急上前幾步彎下腰,老老實實趴在了宋青書的背上,乖的引人發笑。
“圈緊我的脖子,小心掉下來。”輕聲吩咐一句站直身體,眺眼望了下遠方,腳點地唰的一聲縱出去丈遠,有輕功就是好啊,比坐車快多了。
圈緊手臂默默將頭貼在師哥的背上,耳邊盡是師哥有力的心跳聲,風吹起發卻吹不去嘴角的笑意,真希望這一刻能夠長遠再長遠一些,不再孤單不再寂寞,他喜歡師哥身上的味道,很安心……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重重疊疊折在一起的影子一如兩人將要改變的命運,注定了糾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