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夜壺兄

涼風徐來,月色如銀。

門前的兩人對望著,都不說話,柳伯南回頭一望,隻覺的氣氛有些異樣,便悄悄退到屋中,遠遠望著兩人。

嶽少安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輕聲的問道:“龍小鳳,這些日子聽說你沒去學堂,你去了那裏了?”

“嶽先生,我、我……”龍小鳳說著低下了頭去,眼中竟已是沾滿了淚花,也不知是見著嶽少安有些激動而至,還是想起當日的事情傷心而至。

嶽少安擺了擺手道:“好了,不想說,便不要說了,回來就好!”說著,他看了看龍小鳳,想抬手給她擦擦眼角的一絲水氣,卻沒能伸出手去,他微歎了一口氣道:“進屋中說話吧!”

“嗯!”龍小鳳點了點頭,朝著屋中行了進去。

兩人一進屋,柳伯南便迎了上來,他看了看龍小鳳,低聲問道:“事情是由你與他說,還是我來?”

龍小鳳瞅了他一眼,道:“你說便是。”

“嗯!”柳伯南點了點頭,然後將事情的經過與嶽少安說了一遍。

嶽少安聽罷之後,低眉沉思了起來,滿麵的愁容禁不住又顯現出來。龍小鳳看著他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酸,來到他身旁道:“嶽先生,你明日便與我去罷,我和我娘那裏假說你便是我選的相公便是了。如若娘真的能傳授你暗器之法的話,那等你學完之後,我再告訴與她。”說罷之後,她露出一絲苦笑,長這麽大,一直都是和娘親相依為命,從來沒有騙過她,她最大的願望便是自己能找一個如意郎君,帶回去讓他見見,可沒想的是,自己第一次與她說謊,便是要騙她這件事。

嶽少安抬起頭,看著龍小鳳,又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如此不可!”

“為什麽?”龍小鳳吃驚的望著他,卻見他滿臉無奈的神情,心中一苦,他便是假裝做一次我的相公也不願意麽?

“沒有為什麽,隻是怎能為了我的事,委屈了你。你還是一個未出閣女子,我若如此做了,那你以後如何嫁人?”嶽少安看著她道:“我嶽少安決不會做如此自私的事情。”

“噗哧——”龍小鳳盡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原來他是為我著想,自己居然會把他想的那麽不堪,當真該死,嶽先生怎麽會是那樣的人呢,龍小鳳笑著道:“嶽先生,我這可不單單的幫你,凝兒是我的好姐妹,我怎麽能看著她嫁給那個她不喜歡的人呢,那她一定會痛苦一輩子吧,此事,便這麽定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辰時,你直接來我家便是了,我會和娘親交代好一切的。”龍小鳳說著,便急忙跑了出去。

“呃——”嶽少安和柳伯南都是一愣,兩人對望一眼,柳伯南開口道:“你有沒有覺的龍小鳳今天似乎有些不正常?”

嶽少安點了點頭,道:“不正常倒不是,隻是和平日卻有些不同,人總是會長大的……”

“嗯!”柳伯南點了點頭道:“那你打算如何做?明日去麽?”

“讓我再想想吧!”嶽少安微歎了一口氣道。

“啊——”柳伯南猛地一拍手道:“你可知道她家住在那裏?”

“不知,你不知道麽?”嶽少安驚道。

“那還去個屁啊!”柳伯南瞅了他一眼道:“剛才還說這瘋丫頭和平日裏不一樣,有些變了,那裏有變化麽?還不是一樣,讓人去她家,連的地址都不留下,我去追她,你也不考慮了,你若是想要娶那顧香凝的話,你非去不可,若如不想,那便悉聽尊便。”柳伯南說著,一跺腳,身體瞬間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嶽少安望著空****的屋子,微歎了一聲,扭頭看了看有些雜亂的被褥,也懶的鋪整齊,隨手關上門,便躺到了**。

夜,依然寂靜,隻是偶爾傳來幾聲蟬鳴,嶽少安腦中翻覆著,也不知幾時,方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直覺如同剛剛睡著一般,卻猛地被人拉了起來,柳伯南拍了拍他的手臂,遞給他一張紙道:“這便是地址了,快些起來洗漱一下,準備出發。”

嶽少安揉了揉眼睛,抬眼一望,卻已是天光大亮,這一覺醒來,竟已經白天了。

他翻身下地,簡單的洗漱了一遍,就聽道屋外凡叔的聲音道:“公子,我們現在便趕路麽?”

“嗯?”嶽少安出門一看,隻見凡叔已經將馬車停到了門前,禁不住問道:“凡叔,我沒喚你啊,你怎麽過來了?”

“是我讓凡叔過來的!”柳伯南從屋中行了出來道:“如若等你的話,等趕去,恐怕已是午時了吧。快上車,不要廢話了,我想龍小鳳應當此時已經在門前等你了。”

嶽少安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徑直上了馬車,將那地址與凡叔念了一邊,凡叔手中的馬鞭一揚,馬車便直奔龍小鳳家中而去了。

凡叔七拐八拐的,行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左右,兩人終於找到紙上所寫的地方。

看著周圍的樹林和那一塊空曠的草地,嶽少安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對著凡叔道:“凡叔,這地方怎麽如此的熟悉,我們來過麽?”

凡叔點了點頭道:“嗯,應當是來過的,我經常趕車外出,這杭州上上下下基本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到那裏都很熟悉,卻也說不上來幾時來過了。”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大聲問道:“可是嶽先生來了麽?”

嶽少安撩起轎簾一看,隻見龍小鳳站在一處小樓前,對著他招著手喊著,便急忙也招了招手道:“是我了!”說著,他又對凡叔道:“凡叔,我們過去。”

“好嘞!”其實,便是他不說,凡叔的馬頭已經朝著龍小鳳的方向行去了。

來到近前,龍小鳳笑嗬嗬的迎了上來,道:“嶽先生,這裏便是我家了,我還擔心你們尋不著,沒想到這麽快便到了,我才等了不到兩個時辰。嗬嗬……”

“呃——”嶽少安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道:“有勞你了,此時什麽時辰了,是不是我們來的太晚了?”

“不晚,還不到辰時呢!”龍小鳳顯然是心情大好,笑著道。不過那張胖臉這幾日卻是瘦了一些,眼睛也顯得大了許多,不至像以前那樣,一笑,便見眼睛擠的沒有掉。

凡叔望著龍小鳳,摸了一把汗,這孩子也太會說話了,這是罵人呢還是誇人呢,也虧得嶽先生這樣的麵厚之人才能如此不動神色吧,如若換了自己,這張老臉便是沒有地方擱放了。

龍小鳳也不招呼凡叔,直接帶著嶽少安便朝著那院中行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嶽先生,這裏便是我家了,你以前一定沒有想到吧,我家會住在這麽僻靜的地方。”說著,迎麵走過一個人來,龍小鳳望著那人,笑著喊道:“林叔,你過來一下,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好啊!小姐今日怎麽如此開心,是什麽人來了啊?”林叔說著,麵帶著笑容,行了過來,可是當他的目光移到嶽少安臉上事,兩人卻同時驚呼了起來。

林叔單手一指嶽少安道:“臭小子,原來是你?”

嶽少安也是吃驚的圓睜著雙目道:“夜壺兄?”原來,這林叔便是當日卓岩母親過世後,三人喝酒的那晚,提著夜壺追打他們的人。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那曾想到會在這裏碰上。

林叔指著嶽少安道:“臭小子,你是什麽人?怎地還敢來這裏?”

嶽少安也毫不示弱道:“夜壺兄,先把你那抓完夜壺的髒手洗幹淨了再說,別用那手指指著我。”

“小子,你……”林叔怒目而視著嶽少安。

“我便怎地?”嶽少安也與他對視著。

“怎麽回事麽?”龍小鳳望著兩人,不明所以,忍不住攔住林叔問道。

“這小子前些日子在我們院外半夜吵的夫人不得安寧,我們出去攆他走之時,還險些和我們動起手來。”林叔盯著嶽少安道。

“是我便怎樣,對了,那日那個三八婆砸了我的學生,我還沒和你們清算這筆賬呢,讓她出來,我也好與她理論理論!”嶽少安氣呼呼的說著,忽然,腦中一閃,整個人愣住了,他叫龍小鳳小姐,叫那女人叫婦人,這麽說,龍小鳳的娘便是那三八婆?嶽少安猛然睜大了眼睛,我靠,這也太巧了吧?這個世界怎麽會如此的小?

正在嶽少安發愣之際,一聲冷哼將他驚醒了過來,隻聽的一個女子聲音道:“哼——那日哪個小子是我砸的,你便怎樣?”

嶽少安順聲抬頭一望,眼前猛然一亮,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又一看,隻見眼前的女子二十七八歲左右的模樣,一件淡色長裙裹體,裙擺極長,將腳麵也遮擋了起來,身材前挺後凸,凹凸有致,一張臉柳眉翹鼻,嫩唇,那唇如剛剛出水的櫻桃,鮮紅欲滴,那眉如淡看風月的細葉,婉約照人,整個人彷如是畫中的女子一般好看,更難得的是她那雙眼睛,大大的眼睛上睫毛修長,眼神中似有一絲嫵媚,卻又深邃難測,讓人怎麽也看不透徹。

嶽少安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模樣,這氣質,他又扭頭,看了看龍小鳳,這當真是母女麽?如若不是親眼所見的事實,打死他也不能相信有這等事,當真是隻心有多大夢想便有多大,隻有想不到的,沒有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