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問

出了兵工署我就趕回宋公館,到時已有人等在那裏,正是在美國認識的從事礦業勘探和冶煉的許艾銘許老弟。

“許老弟,怎麽不進去?”

“這可是堂堂中國銀行董事長的公館,豈是我輩敢隨便進門的?”

“哈哈哈!現在我以堂堂董事長弟弟的名義揍你這個壞家夥!”

玩笑開過之後,我拉許艾銘進門,一坐下小許就興高采烈的展開大堆的資料:“子安兄真神了!按你提供的地址,我在德興富家塢沒花多少力氣就找到可露天開采的大型銅礦區。”

嗬嗬,70多年後我到那裏去過,我暗自好笑。

我仔細看過資料後也高興的說:“很好,我記得管理礦業的是翁文灝先生,我們現在就去見他。”

於是,我和許艾銘一同前往資源委員會,找到正在辦公的翁文灝翁先生。

“是子安賢弟啊!這幾rì你在南京可是風生水起啊!怎麽有空到我這個冷衙門來了?”

我對翁文灝說:“我來麻煩翁秘書長了,我委托這位許艾銘許先生在上饒德興附近發現一座可露天開采的大型銅礦,希望秘書長批準開采,在下等特來告備,這是勘探資料。”

翁文灝迅速閱覽了材料,吃驚的抬頭說:“這個礦品位真有這麽好?居然可以露天開采?真是國家之幸啊!”

“這是許先生放棄在美國優越的工作,在江西努力勘測的結果啊!”

“唉,現在從事礦業的人越來越少了,大家都去趕賺錢快的商業和輕工行業了!子安先生既然願意從事礦產業,不知資金、設備、人員方麵是否?”

“我的資本都投到象山和上饒了,就剩一些美國股票了,哪裏還有餘錢啊?資委會挑大梁如何?”

“我這個冷衙門哪裏有資金?”

“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不信你可以去問委員長!你不就住在官邸?”

我頓了一下,“那樣的話,隻能找外資了。”

“國之不幸啊。”

“也不盡然,翁先生願不願意一起賭一把?”

“怎麽講?”

“把開采權賣給德國,他們正好缺銅呢,賣十年開采權。”

“賢弟打什麽主意?”

“現在的國際局勢是大亂將起,是不是?”

“不錯。”

“如果rì本對我再施蠶食,我們是不是已經忍無可忍隻能一戰了?”

“不錯。”

“一旦戰爭爆發,我們的國際乃至沿海航運就隻能停了,就是有資源也賣不出去,隻有外資才能。。。”

“對啊,但為什麽賣給德國?”

“德國和我們現在關係還好,和rì本關係也不錯,賣給德國才能保證把礦石賣出去。”

我心裏暗笑,等礦建好,二戰歐洲戰場也開打了,等打完,十年也差不多用光了,嗬嗬。

可翁專家也不是吃素的,接下來就是:“為什麽不多不少賣十年?”

“嗯,因為我估計到那時候正好打完。”

“這個我不能做主,等各方麵商討後才能決定。”

“當然,到時候還要仰仗翁先生,資源委員會若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參股開采。”

“哈哈哈哈!”

和翁先生辦好手續告別後離開資源委員會,許艾銘對我說:“蘭姐在上饒找礦也成功了,按你的計劃,她們去了衢州。”

“很好,除富家塢銅礦和資委會一起盡快投入開采外,其餘五個選點依此進行,不用急,但要注意保密。”

“我記住了,衡陽要先采,上饒設廠。”

和許艾銘告別回到委員長官邸,卻見蔣百裏蔣先生迎出來,對我說:“賢弟,法肯豪森先生想見你。”

“是不是德國總顧問?”

“正是。”

“好的,我去見他。”

上車後我問:“百裏先生知道是什麽事嗎?”

“不清楚,可能是最近賢弟在兵器方麵的各種新見解,法肯豪森想了解一下。”

到了德國顧問團駐地,通過歐式門廊,我看見了法肯豪森將軍及幾位德**官,相互介紹。

“這是軍政部兵工署副署長宋子安先生。”

“這是國民革命軍總顧問馮*法肯豪森將軍。”

“將軍您好,見到您很榮幸。”

“你好,見到你很高興。”

“宋子安先生,你很年輕,很能幹。”

“法肯豪森將軍,按中國古話來說,您是老當益壯。”

“嗬嗬嗬嗬。”

雙方剛就座,法肯豪森就開門見山:“聽說宋先生對本官顧問的新式陸軍有很多不同看法,本官也想聽聽。”

咄咄逼人啊!我側頭看蔣百裏,想不到百裏先生卻言:“沒關係,請直說。”

“將軍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說了。本人以為以將軍為首的顧問團對**提升戰鬥力的幫助是很大的,但許多方麵並沒有采取適合中國國情及敵情的針對xìng裝備、配置和訓練,造成事倍功半的效果。”

“請舉證!”

“由於我**在空中力量方麵處於絕對下風,大型兵器,如軍艦、如重炮等在戰事將難以發揮戰力,而顧問團卻相繼建議**耗費巨資進口德國150榴彈炮裝備第10和第12重炮團。”

“現代戰爭沒有大炮是不可能作戰的。”

“現代戰爭沒有空中優勢,重炮必然是無所作為的,至少野戰中肯定如此。”

“如果是你,你有什麽解決辦法?”

“三個重炮團,48門150榴彈炮和24門75高shè炮的的資金足夠給陸軍每個師裝備一個37高shè炮連和一個120迫擊炮連了,戰爭中作用會大的多。”

法肯豪森目視著我,過了一陣,他緩緩的說:“請繼續。”

“同樣的是,德國有強大的空軍,還有強大的高shè炮群。而中國隻有一支弱小的空軍及微不足道的高shè炮。要應對敵方優勢空軍,根本不能學德國陸軍那種聽憑轟炸和掃shè,坐等空軍或防空單位支援的方式。必需用手頭的武器對敵空軍進行打擊和壓製。”

“不知道你說的“手頭的武器”是指什麽?”

“**現在普遍裝備的仿捷克造輕機槍,我還設計了一種簡易對空槍架。”

“荒唐,真荒唐!不要說敵方在中高空飛行的轟炸機,就是敵方俯衝轟炸機和戰鬥機實施低空攻擊時也不會給你普通的輕機槍多少shè擊機會,就算偶爾擊中,少量子彈的效果也不可能擊落敵機!相反,你的機槍組卻會損失慘重,甚至達到一比一百以上的損失比!”

“不錯,普通機槍是不可能擊中中高空飛行的轟炸機;並且如你所說,擊落一架低空飛行的敵機可能付出一百個機槍組的損失;但將軍別忽視擊傷,一百個機槍組的損失在擊落一架敵機的同時,很可能已經造成十數架甚至更多敵機因被擊傷而退出戰鬥。更關鍵的是大量敵機被我臨時防空單位的牽製和打擊,將嚴重削弱敵空軍的優勢,戰場將變得有利於我軍的行動。在我軍嚴重缺乏空軍和防空單位的情況下,隻能以命相搏去換取戰果!”

法肯豪森吼道:“你這是對戰士生命的褻瀆!”

我瞪著法肯豪森一字一句的回答:“這是為保護更多戰士生命必需付出的代價!”

見我們快吵起來,蔣百裏趕緊起來勸阻。

法肯豪森回了一下氣,繼續發問:“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現有的2旅4團編製太落後,是一戰前過時的編製,應該改為3團製師或者幹脆師直轄4個步兵團。”

“你不知道除一些輕武器外,中**隊的裝備遠不如德軍一戰前夕?怎麽不能使用當時的編製?”

“‘當其他條件相同,勝利必然屬於較簡單那方’。”

“還有嗎?”法肯豪森終於忍不住向我吼道。

“還有很多,比如輕迫擊炮完全空缺,比如狙擊槍完全空缺,比如戰防槍。。。”

還沒等我說完,法肯豪森已經怒氣衝衝的衝了出去,幾位德**官也追了出去,留下我和蔣百裏相視苦笑。

我們走出顧問團駐地,蔣百裏歎息道:“看來是我的不是,不該讓你直說的,看來我嚴重高估德國人的理智了!”

“百裏先生不用擔心,委員長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我歎息的是我們這些年光顧著打內戰,沒能跟上迅速發展的世界啊!你說的那些我有的根本沒想過,有些也隻略略想過,咳咳。。。”

我們兩個回到官邸,看著目瞪口呆的委員長夫妻,蔣百裏首先認錯:“是我沒關照小兄弟的,反而讓他直說,結果就。。。”

我也隻好緊跟:“對不起委員長了,一時心急口快,沒想到法肯豪森將軍。。。”

“好了,好了,說都說了,反正說的都是具體業務上的事,又沒罵人,過去就過去了,以後小弟不見法肯豪森那老頭子就是了。”三姐看見委員長臉sè不好,趕緊圓場。

委員長隻好苦笑著說:“也好,正好要去象山,你快點去吧,過幾個月再回來,事情就過去了;兵工署那邊我會關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