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柒沒想到會這麽突然,蕭澤的話音剛落,太醫就出現在了門口,絲毫不給她找理由推脫的機會。

太醫是一位年紀不過而立的男人,他身著青色長衫,麵容清秀,讓時柒感到些許的安心。

太醫在時柒沒受傷的手腕上墊了一個帕子,便開始為她把脈。

然後又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瞳孔、眼瞼和眼白。

時柒心裏緊張,她裝盲人可以騙過普通的郎中,但眼前這位是太醫,見多識廣,醫術高超。

她不由得有些心虛,汗水從手心滲出,濕滑的觸感讓她更加緊張。

“時大小姐,你的眼睛情況並不樂觀。”太醫緩緩開口,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沉重的語氣。

時柒心中一緊,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跳動,她努力保持鎮定,“敢問太醫,我的眼睛究竟有何問題?”

時柒年幼習武,武術之氣可短暫改變脈象,可麵對的是太醫,這些小伎倆在他眼裏不過是雕蟲小技。

太醫沒有直接回答時柒的問題,而是繼續把脈,再次觀察她的眼睛。

蕭澤在一旁緊緊盯著兩人,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太醫才歎了口氣,“時大小姐,你的眼睛曾經受過嚴重的損傷,導致視力嚴重受損。而從脈象來看,你的身體內部也有一些問題。”

時柒心中越發疑惑,難道自己的眼睛真的不行了?她強自鎮定下來。

“不知太醫可有辦法醫治?”沉默中的蕭澤突然發話。

太醫眉頭緊鎖,搖了搖頭,“時大小姐的病情比較複雜,從脈象來看,她的身體內部有一些隱疾,可能是由於之前受傷所致。這些隱疾會影響她的身體狀況,從而影響視力的恢複。”

蕭澤心中一緊,他目光深沉地盯著太醫,“那該如何醫治?”

太醫看了蕭澤一眼,又看了時柒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時大小姐的病情需要進一步了解她的病史和家族遺傳病史。隻有了解清楚這些情況,我才能為她製定更加有效的治療方案。”

“我是孤兒……”時柒聲音有些沙啞,“至於我的傷……是在一次意外中傷到眼睛。”

太醫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時大小姐,你無需過於擔心。我會盡力為你治療,幫助你恢複視力。”

時柒假裝臉上閃過一絲感激之色,點了點頭。

雖然她心中依然緊張,總感覺此事蹊蹺。

如果不是因為太醫沒揭穿她裝盲人,在剛才的緊急時刻,她手中的銅錢很可能會被拋出,導致太醫手部受傷,從而無法準確地進行診斷。

這樣做雖然可能短暫地避過了眼前的危機,但卻是下策。

現在,太醫在蕭澤麵前堅定地確認了時柒眼睛看不見的真實病情,順便把她另一個手腕的劃傷也看了,並且決定為她開藥進行治療。

時柒感到十分困惑,無法理解太醫的舉動。

然而,她隻能靜觀其變,等待事情的發展。

太醫開了一副藥方,仔細地交給了蕭澤,並向他解釋了治療的過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項。

蕭澤接過藥方,立刻安排下去,給時柒抓藥治眼睛。

太醫看著時柒,“時大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需要有信心,相信自己可以恢複視力。”

時柒默默地點了點頭,感覺太醫的話中似乎別有深意。

她不禁陷入了沉思,心中揣摩著太醫的用意。

蕭澤與太醫相對而坐,兩人的對話聚焦於時柒那雙猶如明月的眼眸所患之病。

他們細細探討如何護理這脆弱的部位,談及各種醫治方案,再深入至眼疾的根源。

每一個細節,蕭澤都如臨深淵,認真聆聽,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蕭澤不厭其煩的聽了很久,直到吳管家雙手捧著煎好的藥進來。

那藥的氣味苦澀,但對於盲人來說,卻是重見光明的希望。

蕭澤接過藥碗,他的手指輕輕觸碰到時柒的唇瓣,親自為她喂下那苦口的藥汁。

他看著時柒緊皺的眉頭,心中五味雜陳。

待她喝完最後一滴,蕭澤讓她安心躺下休息。

等時柒進入夢鄉,蕭澤這才緩緩起身,對太醫微微頷首,表示感謝,便離開王府,朝著城外大營的方向策馬而去。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房間,時柒立刻起身,在紙上默寫下剛才太醫的那副藥方,他清楚的記得筆跡的每一處細節,試圖自己琢磨其中的奧秘。

她仔細回憶太醫的筆跡,字跡飛舞、深淺不一。

突然,時柒靈光一閃,她意識到把方子上淺色的字組合起來,可能會隱藏著一條重要信息。

她仔細地拚湊著這些字,瞪大眼睛,拚好的句子是:“白九,我接生的你。”

時柒愣住了,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認出她是“白九”,而“我接生的你”則暗示著她在出生時,可能這個太醫在場。

時柒心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恐懼。

她意識到,這個太醫似乎掌握了她過多的信息,如果被認出是白家人,後果不堪設想。

她再次拿起那張方子,仔細地觀察著每一行第一個字。

這些字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地址:“半夏巷壬字號”。

這個地址仿佛是一個指引,又仿佛是一個危險。

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好奇,想要去探尋這個地址背後的秘密。

時柒不得已再次女扮男裝溜出王府,踏入名為“半夏巷”的巷道。

半夏巷有上百年曆史,還是東吳孫權時期修建的街道。

巷道的兩旁,高聳的古牆矗立,每一塊磚、每一片瓦都似乎在低語著古老的故事。

半夏巷的盡頭,隱藏在一片古老的建築群中,“壬字號”的大門向她敞開。

這扇門的顏色深沉,仿佛沉澱了百年的歲月,推開門,就能走進一段塵封的曆史。

時柒謹慎的踏入了這個充滿神秘氛圍的庭院。

青石鋪就的小徑兩旁,各種古老的草藥茂盛而立,每一片葉子都顯得生機勃勃,卻又帶著一絲難以名狀的詭異。

沿著小徑向前,再推開一扇古老的門,時柒進入了一個充滿藥香味的空間。

屋內光線暗淡,但卻沒有影響她的視線。

她清晰地看到,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人坐在一張古老的桌子旁邊正在抓藥。

“你來了,白九。”身穿青色長袍的男人緩緩抬起頭,正是剛剛給時柒診斷的太醫。

“我叫葉天青,我知道你不認識我,但是你出生的時候我就在場,那時候我還隻是太醫身邊的學徒。”

時柒眉宇微蹙,心中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名字充滿警惕,“過去這麽久了,你又如何認得我?”

葉天青抿了一下嘴唇,仿佛被回憶淹沒,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傷感。

他沉聲道,“白夫人對我們這些學徒一向慈祥可親,可惜白家的命運卻……在你出生的那一天,白夫人遭遇了難產,就連我的師傅都束手無策。

突然間,天色大變,雷電交加,白夫人撕心裂肺的喊聲中,你誕生了。

然而,你出生後便沒有了呼吸,其他太醫都認為你已經無藥可救,唯有我的師傅堅持不懈,經過幾個時辰的施針,終於將你救活。

白夫人當時便說,希望你能長久地活下去,於是便給你起名為‘九’。”

時柒的內心被觸動,但眼中閃過一絲波動,背在身後的手,卻握緊了匕首,“十幾年過去,你怎麽能認出現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