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布爾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熱,火辣辣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感覺整個人就像是在被燒烤似的。庭院裏成簇成團的各色鮮花,也被曬得低下了頭,失去了往日的千嬌百媚。
這個時候,最能消除暑氣的活動當然就是遊泳了。
修築於妃子寢宮旁的泳池波光粼粼,碧水**漾,成了我和孩子們玩耍的最佳之處。為了不讓我們被打擾,蘇萊曼特別摒退了所有的侍女和宦官,給我和孩子們一個自由又不被打擾的私人空間,和我們一起分享這來之不易的溫馨時光。
這兩年他四處征戰,我們也是聚多離少,能這樣在一起陪著孩子玩耍的時光真是彌足珍貴。
池邊的案幾上放置著各種新鮮美味的水果和果汁,鮮豔欲滴。蘇萊曼身穿輕便綿布長袍,愜意地斜躺在池邊的軟榻上微笑著注視著我們。天空中飛舞著不知名的白色花瓣,倒讓這一幕看起來更像是靜止的人物油畫。
“許蕾姆,你的這件……衣服還真是特別呢。”他挑了挑眉,拿起個桃子咬了一口,目光中盡是促狹之色。
我輕哼了一聲,揚起了下巴沒理他。這個時代泳裝還沒出現呢,要知道在18世紀末之後,泳裝的雛形才開始問世,據說是由長燈籠褲,長袖衫和頭巾組成的。我這件一件式連體泳衣可是超越潮流的,幸好在隻在深宮裏使用,所以也不必擔心造型設計流傳出去。
再說我已經夠保守了,不然弄套比基尼,一定叫他連眼珠子都掉下來。
“父親,父親,您也一起下來玩嘛!”日爾吉汗笑嘻嘻地朝他招手。小謝裏姆也在那裏幫腔,一個勁的喊,“父親來,父親來!”
蘇萊曼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眼底卻是滿滿的笑意,“唉,我也想和你們一起玩啊,可惜等會兒還要和大臣議事,今天就不下水了。”
我心裏暗暗腹誹,明明就是躺在那裏覺得舒服懶得動而已,還找那麽多借口,
“你們父親忙得很呢,忙著休息,可沒那個時間陪你們玩。”我斜斜瞥了他一眼,不客氣地刺了他一句。
他唇邊的笑容更深,“你們母親不是玩得很起勁嗎?這看起來好像不是母親陪你們玩,而是你們在陪母親玩。”
我瞪了他一眼,這家夥居然還倒打一耙說是孩子陪我玩。太有損我在孩子們麵前的高大形象了。
我的反應顯然取悅了他,他又拿起了一杯石榴果汁喝了起來。
“陛下,孩子們也該渴了,請拿杯果汁過來好嗎?”我遊到了池邊,衝著他嫵媚的一笑。
他故作生氣地揚起了眉,“許蕾姆,你要知道你可是在要求一位帝國的君王給你端果汁!”
我睜大了眼睛,“可是,我也是在要求我最愛的丈夫,孩子們最愛的父親端果汁啊。”
他先是一愣,隨即輕笑出聲,“這話聽起來悅耳無比,好吧,我應該為我的妻子和孩子們效勞。”說著,他果然端起了果汁走到池邊,甚至還彎下了腰。說時遲那時快,我突然拉住他的手用力往下一扯,他猝不及防地失去了重心,撲通一聲就被我拉下了水。
孩子們頓時歡樂的笑成一團,蘇萊曼從池水裏伸出頭來後一下子就抓住了我,濕淋淋的臉上卻洋溢著笑容,“許蕾姆,你好大的膽子!”
孩子們開心地遊到了他的身邊,手腳撲騰著水花,濺的他一臉都是。他也掬起水潑向兩個孩子,父子三人頓時鬧成了一團。
此時的他,既不是戰場上殺伐決斷的鐵血帝王,也不是令整個歐洲聞之色變的野心家,隻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父親和丈夫。
如果這一刻能靜止,那或許就是我最大的宿願了。
沒有後宮的爭鬥,沒有王位的傾紮,沒有利益與私心。
我抬起頭,正好有一片花瓣落在了我的眼睛上,透過花瓣的縫隙我看到蔚藍色天空阿碎片,那輕撫在臉上的微風,和花瓣的香味,都是如此美好。
“陛下,路特菲帕夏正在議事廳等待您的接見。”就在這時,從泳池的外圍傳來了貝希爾的聲音。
蘇萊曼皺了皺眉,“這個掃興的家夥。”
最近我倒是經常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這位路特菲帕夏出身平民,從一個小小的士兵晉升到了將軍。除了傑出的軍事才能外,他還很精通法律和詩詞。性格正直又穩重,是難得的棟梁之臣。如今他風頭正健,甚至有和易卜拉欣持平之勢。這些天,蘇萊曼就是和他在商議製定新的法律。一直以來,蘇萊曼就對製定各種法律頗為重視,因此奧斯曼的人民也把他叫做卡努立,即立法者。
“陛下,當然是政事要緊。”我忙做體貼狀。
他瞥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剛才是誰把我拉下來的。”
我訕訕笑了幾聲,不再接腔。他也沒再繼續和我開玩笑,從泳池上來後就匆匆離開了。我將女奴們叫了過來,服侍孩子們沐浴更衣。待我穿好衣服出來後,看到貝希爾還站在不遠處。
“有什麽事嗎?貝希爾?”我看他的樣子像是在等著我。
他點了點頭,“許蕾姆,你應該也聽說過關於路特菲帕夏的事情了吧。”
“怎麽?他似乎是個口碑不錯的人呢。”我心裏一動,“莫非和易卜拉欣有關?”
“許蕾姆你果然聰明,一猜就準。”貝希爾笑了笑,遲疑了一下又開口道,“易卜拉欣大人並不太喜歡他。”
我抿了抿嘴角,“這個我能理解。再下去恐怕連易卜拉欣大人的風頭都要被蓋過了呢。”
“所以,不久之後會有些事情發生。許蕾姆,現在你說的話在陛下麵前很有份量,到時也請你不要保持沉默。”
“也就是讓我推波助瀾了?可路菲特是個難得的好官,對蘇萊曼乃至整個奧斯曼帝國都是極為有用的助力,我實在想不出要將他趕下台的理由。”我頓了頓,“我看是易卜拉欣大人太多慮了。憑他和陛下的交情,路菲特再怎麽得寵也越不過他去。”
“不,你有趕他下台的理由。”貝希爾突然打斷了我的話,一臉認真的看著我。
“什麽理由?”我扯出了一個“請說來聽聽”的笑容。
貝希爾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遙遠,“許蕾姆,他是穆斯塔法妄自的堅定支持者。”
這句話一下子將我的心髒凍結,森森的涼意滲入骨髓,過了好幾分鍾,我才緩過神來,連聲音也變得嘶啞了幾分,“我明白了。不過我還有個要求,請他等法律製定完畢後再動手。我不希望陛下為這個再花費更多的心血和精力。”
隻要是擋在我的孩子麵前的人,都必須要消失——不論是誰。
蘇萊曼法典製定完成後不久,宮裏果然爆出了路菲特帕夏收受賄賂的事情,而且證據確鑿讓他無從辯解,這無疑令所有看好他的人都大掉眼鏡,自然也包括蘇萊曼本人。當然他就怒氣衝衝地來到了我的寢宮,沉著臉一言不發,那好像被欠了銀子的表情嚇得眾多侍女誰也不敢上前。
“許蕾姆,你說說,怎麽會這樣!”他一口氣喝完了水杯裏的水才開口道。
我坐到了他的身旁,輕聲道,“陛下是為了路菲特的事而生氣嗎?”
“枉我還那麽相信他,一直以為他是位正直誠實的人,可誰知他幫我製定了完善的法律,結果自己卻違背了這些法律。”蘇萊曼將杯子往沙發榻上一放,“可我總覺得他不像是這種人……”
“陛下,這可不是從表麵就能看出來的。這位路菲特大人原本是個普通的士兵,據說家境也很窮困,這一下子晉升為了將軍,也難免他有犯糊塗的時候。”
“唉,可惜了他的才華。其實拋卻受賄這一點,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況且,他這次所收取的賄賂確實也不多。又不是殺人放火的大罪,唉,可惜啊。”蘇萊曼的言語中頗有惋惜之意。看得出,他似乎十分糾結,既厭惡路菲特的受賄之事,同時又舍不得這個人才,甚至還有幾分想對他小懲大戒後繼續留用的念頭。蘇萊曼為人一向睿智果決,這次恐怕也是當局者迷,為路菲特的才能所折服,所以才猶豫不決想破例放過他一次吧。
該是我推波助瀾的時候了。我心裏暗暗想著。雖然明知是易卜拉欣搞的鬼,這名正直的臣子根本就是被冤枉的,但是為了我的孩子們,我也隻能拋去心底的公正和正義了。
“陛下,受賄和殺人放火相比的確是沒那麽嚴重,但小惡不製,必然發展。一艘宏偉的木船,假如被一隻白蟻咬了一個洞是無礙的,可是如果不加以控製任其發展的話,白蟻繁殖起來整艘船都會變得千瘡百孔,最後難逃沉沒的命運。又比如這位路菲特大人,一開始或許隻是收取小小的賄賂,陛下這回放過他給了他機會,可他萬一以後更加變本加厲手段更加隱秘呢?最終不但對你沒有幫助,反而還有損你的名聲。小惡不除必然會成為大患,陛下要做的就是防微杜漸,防患於未然。你行駛著奧斯曼帝國這艘大船,就要消除一切可能導致船沉沒的因素。”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我的喉嚨都發幹了,連忙拿起了新鮮的蘋果汁一飲而盡。
蘇萊曼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後又恢複了冷靜的質感,“小惡不製,必然發展。許蕾姆,你說得非常有道理,我不應該再猶豫了。路菲特不適合在繼續待在我身邊了。”
“陛下,我也隻是隨口說說……”我小聲的應道。
他將我攬了過去,讓我坐在了他的腿上,“我就知道你和她們是不一樣的。”
“陛下不認為我幹涉政事就行了。”我用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衝著他眨了眨眼。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在我麵前,你可以說任何想說的話。”他吻了一下我的麵頰,“那才是你,是我所愛的許蕾姆。”
我心裏覺得有些愧疚,出於私心作祟,我和別人聯合起來令蘇萊曼損失一位這麽有才華的將軍。他的吻輕柔而有力地繼續落下,我不想再繼續糾結於此,積極地響應起了他的進攻。
窗外,天空下起了細細碎碎的雨,猶如愛人之間的親吻,溫柔地落在了地麵上。
第二天,蘇萊曼果然解除了路菲特的所有職務,並且告誡他永遠也不能再次進入官場。
對我和易卜拉欣而言,是消除了一個潛在的危險。對蘇萊曼而言,是損失了一位良將賢臣。
出於某種愧疚,之後易卜拉欣再讓貝希爾傳話讓我吹枕頭風,我基本都找借口推脫了。我不想成為他排除異己的工具。
過了些日子,太後邀請了後宮的妃子們到她的寢宮賞樂飲宴,這其中不但包括玫瑰夫人,米娜等妃子,就連長期閉門不出的達拉瑪也出席了這次宴會。隻是和往常一樣,她的臉上依然覆著一層麵紗。
參加宴會的女人們各懷心思,閑閑散散地分坐在幾處,喝著飲料品嚐著這裏的特甜糖果。這麽多後宮美人在場,恐怕再甜的糖果也難以彌補其中的酸澀呢。無聊之餘,有人不懷好意地將目標對準了達拉瑪。隻聽一位並不得寵的伊巴克爾笑嘻嘻開口道,“達瑪拉夫人,這裏好像有點悶熱哦,您怎麽不摘下麵紗呢?”她故意將夫人這個詞咬得格外重。達瑪拉的夫人稱號似乎讓很多人嫉妒不已,妃子們背後不滿議論偶爾也傳入到我耳中,但這樣當麵挑釁卻還是頭一回。況且,對方還隻是位低品階的伊巴克爾。
我皺了皺眉,正想開口斥責這位大膽無禮的伊巴克爾,卻見太後淡淡掃了她一眼,看似平靜淡然的眼神卻帶著幾分迫人的壓力,那位伊巴克爾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抬眼飛快看了看玫瑰夫人,倒是不敢再多說了。留意到她的小動作,我心裏頓時明了,原來是玫瑰夫人的授意。
一曲終了,門外忽然傳來了宦官悠揚頓挫的聲音,“蘇丹陛下……駕到。”
這句話如同一石入水,原本百般聊賴的女子們頓時都來了精神,一個個急忙整妝理衣,滿目期盼地望向門外。徑直而入的年輕君王一臉的意氣風發,完美無可挑剔的五官透著上位者才具有的威嚴和氣度。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是如此引人注目。看著身邊那些滿懷期待的美人們,我的心裏驀地湧起了一陣說不出的失落。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優質男子並不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想要分享他的女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陛下,過來坐在我身邊吧。”太後麵色溫和地衝兒子笑了笑,又轉過頭道,“對了,達瑪拉,你最近不是新學了一首曲子嗎?今天不如就讓我們欣賞一下吧。”
達瑪拉似乎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照太後的吩咐彈奏起了土耳其傳統樂器薩茲。她的演奏技藝極為純熟,悠揚的樂聲好似溫泉一點一滴流過人們的心間,輕柔飄逸,令聽者如癡如醉。待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大家還繼續沉浸在美妙的樂聲之中。
“好極了。”蘇萊曼點頭稱讚道,“達瑪拉你的才華還是一如既往的出色。”說著他又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問了句,“對了,臉上的傷好些了嗎?”
達瑪拉垂下了眼瞼,並未予以作答。倒是太後在一旁笑了起來,“陛下這麽關心她,那就親自看看好了。達拉瑪,還不摘下你的麵紗?”
太後這麽說不是讓達瑪拉為難嗎?我心念微動之間,達瑪拉已神色平靜地掀開了麵紗……在場的人頓時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那麵紗下的麵龐光滑整潔,晶瑩剔透,美麗動人,哪裏還有什麽疤痕?
“這!怎麽會這樣?”之前想要挑釁的那位伊巴克爾居然吃驚地站了起來。
我心裏也是詫異萬分,原來達拉瑪臉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嗎?可是這麽值得高興的事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呢?甚至,連一絲口風也沒有透露過。我把她看做是這座深宮裏最好的朋友,可她竟然是這樣防備著我嗎?想到這裏,我心裏也感到有點不是滋味。
“好朋友的容貌恢複了,許蕾姆你怎看起來好像不怎麽高興啊。”玫瑰夫人揚起了眉,露出了一抹咄咄逼人的笑容。
我瞥了她一眼,並不打算回應她的挑釁。
“原來你的臉已經恢複了。”蘇萊曼的唇角帶著些許笑意,“想不到禦醫院裏的醫生醫術如此精湛,倒是要好好賞賜他們。”
“這是新來的禦醫醫治好的,沒想到他有這樣神奇的秘藥,我已經厚賞過他了。”太後微微一笑,似是很隨意地又說了一句,“既然達拉瑪的傷已經痊愈了,那麽不如今晚你就陪陪她吧。”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地一顫,一抬頭正好對上蘇萊曼望過來的眼神。他的眼底仿佛有什麽在閃動,可我卻沒什麽心思去辨別,像是逃避似的轉開了頭。
“既然母後這麽說了,兒子自然照做。”蘇萊曼平靜地說道。
太後眼含深意地笑了起來,目光似乎在我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瞬,又伸手扶住了額道,“今天我也有點乏了,你們都退下吧。達瑪拉,你好好伺候陛下。”
我感到手腳有些麻木不聽使喚,身子更是僵硬的像塊木頭。盡管再三告訴自己這再正常不過,可內心的某個地位卻還是隱隱作痛。
從太後寢宮出來時,玫瑰夫人幸災樂禍地看了我一眼,抿嘴笑道,“許蕾姆,你看到了嗎?陛下的女人可不會隻有你一個,很快陛下就會把你給忘記。不過就算陛下身邊換多少女人,他最愛的兒子,卻永遠都是我的穆斯塔法。”
我的瞳孔一陣緊縮,指尖無意識地深深陷入肉中,痛得自己倒抽了口冷氣。
是夜,月明星稀。
我已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了很久,卻還是無法入睡。玩遊戲的人,自己卻深陷入遊戲之中,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聽起來還真是可笑呢。不甘心,我不甘心就此淪落……內心的理智和衝動仿佛正在天人交戰,理智告訴我身為君王又怎麽可能隻有一個女人,達拉瑪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應該為此心神不寧。可一想到此刻蘇萊曼的懷抱裏是別的女人,我的心中立即就感到了一股灼人的疼痛。這種疼痛就像是一把火般在心中點燃,一直燒到喉嚨,讓我感到有點透不過氣來。
“許蕾姆,快點睡覺。你再睡不著他也不知道。沒什麽比你自己更重要。”我發了半天呆後翻了個身,口中低低對自己告誡了幾句。
話音剛落,頭頂上忽然傳來了一聲輕笑,隱隱帶有幾分調侃的意味,“你怎麽就肯定我不知道?”
“我當然肯定……”剛答了半句話,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驀地坐起了身……那個熟悉的身影此時正站在床前,淡淡的光線溫柔的籠著他的全身,雕琢出他朦朧不清的神情,唯有那雙琥珀色的雙眸,晶瑩閃亮如宇宙的星辰。當我和他的視線相交那一刻,我已經無法描述出此刻內心翻湧的情緒。
“陛下……你……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達拉瑪那裏嗎?”我的口齒也變得結巴起來。
“我隻是在那裏坐了會兒,自然是要回到你這兒的。難不成你想把我趕出去嗎?”他不客氣地脫了鞋上了床,一把將我摟在了懷裏。
“之前母後那麽說,我不好當場駁了她的麵子,所以才應了下來。而且我也照她的吩咐做了,隻是陪陪達瑪拉而已。”他笑著捏了捏我的鼻子,“讓我瞧瞧,莫不是在哭鼻子了?剛才在母後那裏我看你的臉色可是難看的很。”
“我哪有哭鼻子。”我瞪了他一眼,聲音又像是沒底氣般低了幾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沒有留在達拉瑪的房裏?”“為什麽?”他低頭在我額上親了一口,柔聲道,“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說你很貪心,你要一切可以證明我的愛的東西。上次是封你為首席夫人,這一次我想以另一件事證明我對你的愛,那就是從此以後,除了你,我不再需要其他的女人。你會成為我的唯一,而我,也是你的唯一。”
我愕然睜大眼,盡管不是第一次聽到這話,但感覺還是那麽震驚。原來,他真的並不隻是說說而已。我緩和了一下激**的情緒,低聲道:“陛下,我會相信你所說的話。你是我的唯一,我是你的唯一。你用你的心交換了我的心,用你的愛交換了我的愛,那就不能再和別的女人交換了。如果有一天你食言了,那麽我的心也會離你而去。”
“許蕾姆,我不會讓你的心有離開我的機會。”他的手輕輕按在我的胸口上,熾熱的體溫漸漸滲入體內,如流水般徐徐漫過了我的心髒。
我抬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想從他的眼睛深處看出些什麽來。可那裏卻隻是一片幽深,深得仿佛能將人隨時吸入其中。
“我可以相信你嗎?蘇萊曼?”我這是第一次稱呼他的名字。
“這個世上你隻需要相信我就夠了。”他低下頭吻住了我的唇,帶著**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許蕾姆,我的姑娘。別浪費這大好的時光了。不如我們做點別的事,比如,給孩子們再添一個妹妹?”
窗外,夜色朦朧,月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