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胤礽

選秀結果出來之後雲桑就病了。

吳紮庫氏看著木木的躺在**的雲桑哀歎了一聲:“你怎的這般執拗,你這情形要是傳出去了,你讓五阿哥怎麽想?”

雲桑愣愣的留下了眼淚,她從來沒有想過若她不能嫁給四阿哥了怎麽辦,那不是因為自信,隻是冥冥之中就是覺得她就應當是四福晉,她一直覺得她生來就應該是四福晉,見了一回四阿哥之後她這種感覺就尤其的強烈,她一直都以為事情就是這樣。

吳紮庫氏給雲桑擦著眼淚:“你以後就是五福晉了,你若要想要過好日子就要打起精神來,你莫忘了,雲荔也是跟你一起嫁過去的,她慣常的心眼多,你若不多留些心思,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好孩子,你要打起精神來,你往後的路還長的很的。”

雲桑捂著臉哭泣,眼淚從指縫中流出:“額娘,我就哭最後一回。”

吳紮庫氏看著雲桑難過,心裏也不好受,緩緩的拍著她的脊背,就像小的時候哄著雲桑入睡。

雲桑不好過雲荔又哪裏能舒服,她的感情熾熱一旦燒起來,總會連自己一起灼傷,她不吃不喝躺在**也不言語。

瑞珠勸的都沒話了,隻好又道:“小姐,其實小姐也可以這麽想,五阿哥跟四阿哥現在都住在阿哥所,隻有一牆之隔,抬頭不見低頭見,小姐隻要願意也是能見上四阿哥了,這也很好的。”

雲荔蹭的坐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麽?”

“奴婢說,五阿哥跟四阿哥住的近,又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小姐能見上四阿哥的。”

雲荔的眼睛亮了起來:“好瑞珠,小姐我果然沒有白疼你,你看的比小姐清楚多了,我是能見上四阿哥的!”

瑞珠覺得這跟看的清楚不清楚沒有多少關係,見上又如何不見上又如何,但她還是欣喜與雲荔終於說話了,高興的道:“小姐要吃什麽,奴婢讓廚房給小姐去做?”

“先熬上一碗雞絲粥吧。”

阿哥們的格格也陸續進了阿哥所。

胤禛有兩個格格,一個管領劉滿女劉氏一個知州武柱國女武氏,這兩個都屬漢軍旗,先於瓜爾佳氏進了阿哥所。

之所以選了兩個還是講的平衡之道,兩個人互相牽製,總好過一家在後院獨大。

劉氏貌美溫婉,武氏淳樸自然個有個的長處,兩個人差了一天先後進阿哥所。

第三日明菲就將兩人都叫到了跟前說話。

年紀都不大,乍的見了明菲還是緊張,明菲笑著讓人給兩個給了凳子。

“可還習慣?”

劉氏道:“回皇貴妃的話,習慣。”

明菲笑看著武氏:“你了?”

武氏輕聲道:“奴婢也一樣。”

明菲抿了一口茶水道:“習慣便好,四阿哥往常還有衙門裏的事情要操勞,你們便要多多的體貼,照顧好四阿哥便是你們的功勞,我都記著,會給你們賞賜。”

兩人離了凳子行禮。

明菲道:“坐下吧。”

“是。”

“你們好好的服侍四阿哥,等四福晉過了門也要好好的服侍四福晉。”

“奴婢們記下了。”

武氏和劉氏一直出了長春宮走遠了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同一個工作崗位的人很難和平相處,即便笑著也多了幾分虛情假意。

武氏道:“也不知皇貴妃是什麽意思?”

劉氏笑著道:“是怕咱們侍候不到四阿哥特意敲打幾句了。”

武氏點了點頭:“四福晉還未進門就特意的提了四福晉,想來皇貴妃是極喜歡四福晉的。”

對於妾室們而言,婆婆喜歡正室實在不是件好事,這會讓她們的生存更艱難。

劉氏笑了笑卻沒在接話。

天氣依舊炎熱,室內擺著冰盆子也還是覺得有幾分燥熱,明菲也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胤礽,也不知道他現如今過的如何?

宮裏慣是些踩低捧高的奴才,康熙又一直未消氣,必定對太子照料疏忽,這麽熱的天,他可有冰盆?奴才們可能將他照顧好?他長這麽大如何受過這樣的委屈?

越想她便越是坐不住,她起了身就往外走。

桑枝道:“外頭正是日頭曬的時候,主子去哪?”

“去看看二皇子。”

常瑤道:“莫不如等著日頭下去些在去吧?”

明菲隻是搖頭,隻帶了四個宮女就出了門,撿著陰涼的地方走,一會也出了一身的汗。

康熙並沒有不允許別人去探視太子,侍衛們見是明菲,忙開了門。

花草樹木似乎都會隨了人氣,若是人氣旺了樹木也茂盛,人氣不旺了,在多的樹木花草看起來隻是荒涼。

院子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又沒有一絲的風,蒸籠一般悶熱,明菲擦了擦汗,撿著大路往裏走去。

樹蔭下的涼亭裏似乎有了嬉笑聲,明菲尋著聲音走了過去。

亭子裏一個約莫是管事的太監正追著幾個宮女玩,幾大盆的冰赫然放在亭子裏。

常瑤嗬斥道:“何人喧嘩?見了皇貴妃還不行禮?!”

那太監先是一愣,見著皇貴妃果然在樹蔭下,嚇的立時跪了下去。

明菲進了亭子,那石桌上擺著時令的新鮮水果,冰盆子裏還放著李子,一旁擺著涼椅,明菲看了一眼地上跪的太監:“這是哪裏來的?”

太監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明菲一腳將那太監踹到,端起果盤子整個的砸到他腦袋上:“誰給你膽子用二皇子的東西的?!嗯?!你有幾個腦袋敢欺上瞞下?!桑枝,叫了侍衛進來,把這個狗東西打五十大板,打進慎刑司!還有這幾個宮女,一個都不能饒了!”

那太監哭喊道:“皇貴妃饒命,皇貴妃饒命!”

明菲又踹了一腳,轉身出了亭子,她就知道胤礽怎麽會過的好?

她推開寢殿走了進去,裏麵光禿禿的隻有桌椅,竟是多餘一樣東西都沒有,上麵滿是灰塵,也沒有人打掃,她一直進了最裏間。

屋子裏很熱又不透風,青石磚上鋪了長涼席,有個人就睡在上麵,他用手擋著眼睛:“又進來做什麽?”

明菲用帕子捂著嘴,蹲下來去摸胤礽的臉:“孩子,你….”

胤礽隻當又是作威作福的管事太監來了,他猛的睜開眼睛,對上明菲紅著眼眶的眼瞼,她似乎是極力掩飾著才沒能讓自己哭出來。

胤礽撇過頭坐了起來。

他發髻散亂,顯然沒人打理,自己也並不會,衣裳上還有汙垢,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隻是幾個月不見都有了白發。

明菲終是哭了出來:“他們,怎敢!他們怎敢這般對你?!”

胤礽垂下眼瞼:“我不過是個廢太子,要什麽都沒有,能留著一條命已經不錯了。”

明菲想摸摸他的臉頰:“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胤礽笑著:“皇貴妃哪裏不好?皇貴妃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

“你疏遠我,我不該不管不問,你越走越遠我卻從來沒有試著拉回你,你小時候還會纏著我給你梳頭發的,你拉著我的手問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四弟,什麽時候才能給你四弟當師傅,你纏著我要我親你一下,來了長春宮總不願意回去,你那時候那麽乖,你還記得那次地震麽,你明明那麽怕了,還要伸著手拉我,都多少年,我總記得的,是我不好,你當我是額娘,我卻沒有盡過一天額娘的責任,是我不好…”

對於胤礽,明菲總有愧疚,那麽個孩子一心一意的眷戀著她,明知道索額圖在教唆他什麽卻從沒有試著去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漸行漸遠,仿佛遠了,在出了什麽事她就可以裝著不知道……

明菲擦著眼淚道:“我給你梳頭發吧,我總想著你還要叫我一聲皇額娘,總要當我是額娘的。”

她還是偏心的,她的心裏還是愛她的孩子更多,所以,當胤礽在不是太子的時候,她才能夠將更多的愛給他,隻要他還願意要。

太子垂著眼瞼坐著,明菲輕手給他散了發辮,五指成梳梳理。

仿佛又是那個幼年的時候,他仰著頭道:“貴妃娘娘給孤梳頭吧。”

那個時候年幼最犯愁的總是如何多見幾次貴妃娘娘,如何見麵了能多呆一會,盼望著四阿哥出生他可以多一個弟弟玩耍,漸漸年長了他便知道他和四阿哥終究不一樣他會嫉妒會眼紅,在後來索額圖說四阿哥是他最大的威脅,皇貴妃對他不是真心的,要他提防,他並不信的,隻是他大了學了那麽多的東西見識那麽多的人,不信也總會信的,他和皇貴妃之間漸行漸遠,這也不是誰的錯,隻不過是必然罷了。

可是現在他還會覺得難過,為了那些早早的就逝去的東西,他已經一無所有的,還想祈求在他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他的皇額娘還願意回頭在愛他。

他就安靜的坐著,像個乖巧的孩子一般,滴落在他背上的眼淚,一直燙灼到了他心頭,連他眼圈都紅了。

他在這嚐到了一輩子都沒有嚐過的屈辱。

他一直都高高在上,突然圈禁鹹陽宮他受不了,大發雷霆對宮女太監動輒打罵,隻是他早已經不是往日的太子,有一次竟被太監奪了他手裏的鞭子反過來抽了他幾鞭子,大冬天裏沒有炭火沒有暖和的被褥連熱飯都沒有一口,他一整晚一整晚的蜷縮在**睡不著覺,聽著外麵的風呼嘯而過。

鹹陽宮裏的宮女太監變本加厲,甚至對他動手動腳,他曾讓個小太監出去找人求助,那小太監卻在沒有回來。

皇阿瑪遺棄了他,有時候他也會想若一直跟皇額娘好好的,是不是皇額娘也會來看看他?

他一個人,過了一天又一天,他總想會有人來看他的,時間久了他也麻木了,他連自己的心都一起遺棄,想著便這樣吧……

康熙就站在門口,看著他最愛得兒子淚流滿麵,看著他的明菲泣不成聲。

他的手緊緊的握著門框,手上的青筋暴起,他沒想到鹹陽宮裏的太監宮女這麽囂張,他即便在生氣,但那是他手把手養大的孩子,他怎麽會忍心他受這樣的委屈?

鹹陽宮的宮女太監全部被打了五十大板移交慎刑司,又給了二皇子重新配了一撥宮女太監,給鹹陽宮的日常用品都是皇貴妃一件一件看過,並登記造冊,若有人人隨意動過,立馬就能查出來。

二皇子雖被圈禁,但聖寵還在,並不能小覷。

明菲狠狠的哭了一場,頭暈眼花,頭重腳輕,出鹹陽宮的時候幾乎是被康熙半抱著出去的,靠在康熙的懷裏還抽抽搭搭的哭著:“他們怎麽敢這麽對胤礽,誰給了他們膽子的?全都殺頭都不足為過!”

康熙雖也生氣,但當務之急還是先哄著明菲不哭:“他們確實膽大包天,都千刀萬剮了,朕一個都饒不了。”

明菲拿著帕子擦眼淚:“是我不好,我就應該早些過來看看的,若早一點何至於讓他手這麽多委屈!”

康熙輕拍著她:“是朕不好,朕沒上心。”

明菲還是哭,眼睛都腫了,腳下也軟的沒力氣,靠著康熙也不走了:“皇上,我氣的腳軟,真都走不動了。”

康熙歎氣,摸了摸她的脊背:“那孽畜還想要了你命,你何必如此?”

“太子不會的,他最多也就是被鼓動的想造反,但絕對從未想過要了皇上和我的命,那不是他的本意。”

康熙彎腰將她抱起:“回去了讓禦醫給你看看,別過了暑氣。”

明菲頭靠在康熙的懷裏:“你也不嫌熱,放我下來,叫了車駕過來就行。”

康熙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朕就想抱抱你。”

禦醫給明菲把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試探著問道:“皇貴妃這幾日可是不想多吃東西?”

“太熱了,胃口不好。”

“可是犯困沒力氣。”

明菲掀開掀開簾子坐了起來:“我有身孕了?”

禦醫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皇貴妃,皇貴妃這是喜脈,已經兩月有餘。”頓了頓又道:“隻是情緒激**動了胎氣,這幾日要好好養著。”

作者有話要說:寫的我挺傷感的,廢太子在鹹陽宮,沒人照顧很淒慘,被廢是必然的,隻是慢慢的以後至少可以不圈禁,可以有相對比較自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