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一線生機

蕭條的院落,與這個初春充滿生機的季節,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像兩片砂輪一般,狠狠的磨礪著鄭雷的心。

鄭雷忽然想起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看到過這麽一句話:天無絕人之路,任何困難,總會留一線生機,可是自己的生機在哪裏?父母的生機又在哪裏?

忽然,一聲嘶啞的狗叫,打破了世界的寧靜,鄭雷猛地轉過頭,朝著大門外麵看去。

一條渾身髒兮兮皮包骨頭的狗,萎靡的站在門口,四隻蹄子上麵,還帶著暗紅的泥土,一身的毛發,揪的一綹一綹的,顯得十分的狼狽。

哪來的狗?鄭雷有些疑惑,但是他看著這條狗,卻感覺很熟悉。

“球球!”鄭雷試探著叫了一聲,這是他家的狗的名字,他八歲那年,父親去田裏幹活,晚上回來的時候,撿到了一條狗,這條狗並不像別的流浪狗那樣餓得皮包骨頭,反而吃的像一個肉球一般,所以鄭雷就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球球”。

門外的狗,愣了十多秒鍾,最後猛地朝著鄭雷狂奔過來,跑到鄭雷身邊把自己的頭用力的在鄭雷的身上蹭著。

終於看到了一個有生命的東西,鄭雷不禁有些小小的激動,總算還沒有徹底的失望。

鄭雷蹲下來摩挲著球球的頭,說道:“球球,你跑哪裏去了?他們把人都抓走了麽?你是怎麽跑回來的?”

無奈球球隻是一條狗,哪裏會懂得鄭雷的話?鄭雷說了一陣,抱著球球便坐在了地上,無論他說些什麽,球球也隻是一條狗,無法給他什麽幫助的,雖然看到球球的時候,鄭雷的心裏小小的激動了一下,但隨即便是更大的失望。

他坐在地上,靜靜的抱著球球,努力的在心裏猜測著父母可能回去的地方,無論他們被帶到了什麽地方,鄭雷都不會放棄的,哪怕找一輩子,他也要去找。

“汪汪……”球球嘶啞的聲音打斷了鄭雷的思考。

鄭雷低頭看著球球,隻見球球的眼睛滿是焦急之色,一雙粘著暗紅色泥土的爪子,不停的扒著他的手。

難道?球球是想要告訴我什麽嗎?鄭雷的腦中閃過一絲念頭,他之前在很多地方都見過忠犬報恩的故事。

鄭雷鼓足了勇氣對球球說道:“球球,你知道爸爸媽媽在哪裏?”

說完鄭雷的心裏砰砰的直跳,而球球竟然很人性化的點點頭,一隻前爪在鄭雷的手上慢慢的摩挲著。

鄭雷心裏一激動,說道:“好,球球,咱們趕緊走。”說著把球球放在了地上。

球球一個趔趄,險些趴在地上,努力的往前走了兩步,卻站在原地不停的發抖著,然後它回頭看看鄭雷,好像得到了鼓勵一般,盡管渾身顫抖著,但還是向前走去,隻是每走一步,它的身上都會劇烈的顫抖一下。

鄭雷越看越不對勁,走過去把球球抱起來,拉住它的蹄子一看,隻見球球的四隻蹄子全都已經爛了,鮮血不停的向外流著,把爪子上麵暗紅的泥土,染得更紅。

“你受傷了?”鄭雷擔心的說一句,然後抓住球球的爪子,輕輕的把上麵的泥土揭下去,球球渾身顫抖著,卻是連聲**都沒有發出。

揭掉泥土,鄭雷看到了球球的蹄子,原本應是一層厚厚的角質層,如今已經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原本毛茸茸的爪子,現在隻剩下稀稀拉拉的殘毛,實在慘不忍睹。

看著球球的爪子,鄭雷似乎想到了些什麽,輕輕的說道:“球球,你是去幫我找爸爸媽媽了麽?是不是跑了很長的時間?”鄭雷的話,讓球球乖巧的趴在他的懷中磨蹭著自己的頭,看上去好像是一個做了好事得到表揚的孩子一般。

鄭雷抱起球球,來到廚房溫熱一大盆水,然後細致的給球球全身洗了一遍,洗到球球的傷口處,球球全身便劇烈的抖一下,但它卻愣是沒發出任何的聲響。這一幕,看的鄭雷心裏直流淚,想想一條狗都這麽通人性,可是有的人卻比這條狗差的遠了。

洗過之後,球球看上去才有了一些原來的樣子,隻是比起記憶中的球球,已經瘦了一圈。

鄭雷從家裏找出一些紗布給球球的蹄子包上,然後抱著球球說道:“球球,如果你還能聽懂我的話,那就用你的爪子給我指著路,我們一起去救人!”

球球乖順的點點頭,然後把爪子伸著村口的方向。

鄭雷看到球球的動作,心裏一熱,二話不說,抱起球球便便衝出了自家大門。

一路上,鄭雷在球球的指引下,不斷的改變著方向,其實有一些路完全是冤枉路,但是動物尋路的方式與人記路的方式是根本不一樣的,雖然走了一些冤枉路,但也比沒有任何的線索要好得多了。

鄭雷抱著球球一路狂奔,心中卻是越來越疑惑,球球所指的這條道路,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條狗所能記住的道路。心中焦急的他,從出了家門之後,便在身上貼上了一張神行符,其速度,完全比得上一輛車。

但是無論鄭雷有多快,球球總能在該轉彎的時候給鄭雷指出正確的道路。

他低頭看看懷中溫順的球球,不禁有些懷疑球球到底是不是一條狗,他說的話,球球幾乎完全能聽懂,而且球球的腦袋反應速度也十分的快,如果不是它有著一條狗的身體,不會說出人話來,那它簡直跟人沒什麽兩樣。

彎彎曲曲的道路,慢慢的蜿蜒到了西安市,鄭雷在路上越跑越心驚,這麽遠的道路,而且不是直線,如果把這些路拉直,那長度幾乎可以在西安與華山腳下走兩個來回。

這麽遠的路程,如果是開車的話,倒也用不了太長的時間,但是如果讓一條狗來走的話,不知道要走多長時間,鄭雷低頭看看球球,伸手在它的頭上輕輕的揉幾下,說道:“球球,真是辛苦你了!”從球球的樣子鄭雷可以猜得出,在父母被擄走的這些天裏,球球幾乎是日夜不停的在尋找著他們的蹤跡。

雖然直線距離並沒有多遠,但是尋人和趕路卻根本無法等同而論,若隻是趕路,即便隻讓球球去跑,也花不了幾天的時間,但是找人就難說了,否則的話,球球也不會跑的四隻蹄子全被磨爛。

再往前走一段距離,就算是進入西安市區了。

球球突然狂吠起來,纏著紗布的爪子朝著一個方向不停的晃著,鄭雷毫不懷疑的朝著球球所指的方向奔去,這一路上,球球一直沒有這麽激動的叫過,一直都是一隻爪子給鄭雷指著方向,眼下突然叫起來,必定是距離目的地不遠了。

狂奔了一段路程,鄭雷發現周圍的建築物越來越破舊,他停下來四下看看,那一座座生鏽的快要倒塌的鋼鐵製成的東西,依稀還殘留著往日的繁華,好像一個風燭的老人在向後輩們訴說著年輕之時的輝煌一般。

這裏是西安市的老城區,曾經,這一片廠房為國家西部的大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如今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科技的進步,這片廠房被慢慢的遺忘了,年輕一代的孩子們,沒有人記得這片廠房曾經給社會帶來了多大的經濟效益,也沒有人記得這一片看上去破舊不堪的廠房,曾經養活了多少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

往日的喧囂和輝煌,都已經留在了人們的記憶中,眼前隻剩下這一片廢墟,像一隻魔口一般,似要把接近它的人們給吞進去。

突然,鄭雷感覺到球球咬住了自己的衣袖,連忙停下來,警惕的看著四周,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球球在他的懷中掙紮了幾下,然後跳下去。

球球站在地上,迎著風嗅了幾下,然後一咬鄭雷的褲腳,朝著一邊走去,鄭雷會意,跟著球球藏到一堵牆後麵,然後瞪大了雙眼看著剛才的地方。

過了一會,兩個人一起從那裏走過,並且他們的手中竟然拿著槍,隻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這樣的環境,想來江龍也不會搞幾把假槍在那裏唬人吧,要知道他的背後可是有著幾個門派的,想要搞來幾把槍,對這些修者來說,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等到兩人過去,鄭雷輕輕拍拍球球的頭小聲說道:“小家夥,你還真是機靈啊,多虧了你這個靈敏的鼻子,要不然我還沒見到爸媽就跟他們幹起來了。”

球球拿腦袋在鄭雷的身上蹭幾下,以示親昵,然後竟然抬起爪子,朝前指一指,示意該走了。

鄭雷翻個白眼,心道:你到底是不是狗啊?怎麽表現的像個人一樣?莫非你也不是凡物?

一路上,多虧了球球那個靈敏的鼻子,每一次都會在敵人到來之前躲開敵人的巡查,就這樣,鄭雷有驚無險的來到了這一片廢舊廠房區的中心地帶。

從外麵看去,這些廢舊廠房十分的破舊,但走進來之後就會發現,其實這裏還是有著不少完好的房子的,隻是隨著這片區域被一起放棄了。

躲過了不知多少波敵人之後,鄭雷在球球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下水道井蓋前麵。

球球的爪子不停的在井蓋上麵劃拉著,鄭雷知道它這樣的動作是要把下水道井蓋給移開,也不廢話,輕鬆的移開下水道井蓋。

好家夥!這根本不是什麽下水道井口,而是一個通道的原型出口,被下水道井蓋給完美的偽裝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階梯,從地底黑暗中,悄然無聲的伸了過來,一直伸到鄭雷的腳下。

鄭雷轉頭看看球球,又看看通道裏,然後問道:“我爸媽就在裏麵?”

球球點點頭,鄭雷伸手拍拍它的頭,然後對它說道:“你在外麵等著,就近找個地方躲起來,等一會我出來的時候,你還給我帶著路。”

說罷,把下水道井蓋一拉,再次蓋上,然後自己一個人沿著漆黑無光的通道走去。突然之間走入了黑暗之中,鄭雷的眼睛看不清任何東西,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會,終於可以看清些東西了。

他運足目力朝著通道壁上看去,隻見通道壁上竟然不是鋼筋混凝土鑄成的通道,而是一幅幅連綿不斷的壁畫,由於光線的原因,鄭雷也隻能看得出這些是壁畫,但具體是什麽內容,鄭雷卻是看不清楚了,況且現在的情況也不容鄭雷在這裏欣賞這些壁畫。

走著走著,鄭雷忽然有一種感覺,這條通道,好像一條通往地底墳墓的通道,四周不時的吹來陰森森的涼風,涼風中,帶著一股濃濃的潮腥氣,這是地底的空氣所特有的氣味。

聯係一下西安特殊的曆史地位,鄭雷感覺這裏並不是破舊廠房的地下那麽簡單,很有可能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一個古墓,至於是誰的古墓,鄭雷就無法猜得出了,畢竟幾千年來,死的人不計其數,能排的上號的人,也能組個超級團去閻老爺那裏刷副本了。

繼續走一陣,鄭雷的心中更加的疑惑,自己都走了這麽長的路程,怎麽沒有遇到一個敵人?這種情況一般是不會發生的,江龍也不可能不在父母的麵前安排重兵看守,但是到目前為止,鄭雷還是一個人靜靜的在通道裏走著。

難道說,是球球發生了錯誤?球球雖然能找到父母大致在什麽地方,但卻不一定能見到父母,僅僅是這個下水道的井蓋,球球就無能為力,更別說別的更難的東西了。

或者說,從一開始球球就是錯的?自己的父母並沒有被關在這裏?鄭雷的念頭滑過這裏,連忙轉向一邊,他不敢想事情若真是這樣,自己的心還會不會承受的了。

突然,鄭雷聽到一聲細微的摩擦聲,他刷的一下停下腳步,仔細的聆聽著,四周無盡的安靜,安靜的讓人幾乎都要產生幻覺了,他似乎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許久,鄭雷都沒有向前走出一步,他在等待,等待著那個聲音的再次出現,幾乎是等了十分鍾,鄭雷才邁開腳步向前走了一步。

一步剛落下,鄭雷再次聽到一聲輕微的摩擦聲,鄭雷的心中一緊,功德尺和攢心釘立馬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