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 塵緣難了
永泰寺,位於太室山西麓,坐東朝西,麵對少林寺,背依氣勢巍巍的望都峰北臨秀麗多姿的子晉峰,群山環繞,峰巒疊翠,林木蔥鬱,溪水縈回,寶塔點綴,景色清幽,是佛教禪宗傳入中原後營建的第一座女僧寺院,同時也是華夏現存始建年代最早的尼僧佛寺,
走過一道並不怎麽崎嶇的山路,鄭雷來到永泰寺,一路上,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為什麽林夕會來到這永泰寺,一個道門之人,是怎麽在這佛家之地一呆就是六年的,還是說,這六年中,林夕在不斷的尋找著她的師尊,那個人人敬仰的醫聖,
不過這兩種猜測,鄭雷更偏重於後者,畢竟當初自己失去了所有修為的時候,林夕已經開始四處遊走了,
大雄寶殿之前,鄭雷截住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尼姑詢問:“師太,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做林夕的姑娘。.”
老尼姑若有所思的說道:“曾經是有這麽一個人來過這裏,不過現在已經不存在了。”
“那她去了哪裏,師太可知道。”鄭雷問道,
“貧尼不知。”
“多謝師太,打擾您清修了。”鄭雷有些失望的說道,
老尼姑看著鄭雷,緩緩的說道:“也許有一個人可以為施主解惑。”
鄭雷連忙問道:“是何人。”
“靜心師太或可為施主解惑。”老尼姑說道,
鄭雷連忙行個禮,說道:“煩勞師太為在下引見,感激不盡。”
老尼姑微微歎口氣,帶著鄭雷出了寺院的區域,一直來到山坳中,這裏有著一座小小的草庵,看上去好似一個尋常人家一般,
“靜心師太就在裏麵,施主可去詢問。”老尼姑說道,
“多謝師太。”鄭雷頷首道,
老尼姑離去,鄭雷走到草庵之前,門沒有鎖,隻是虛掩著,他站在門外說道:“靜心師太,在下白雲觀鄭雷,祈求一見。”
草庵中悄無聲息,並沒有人在裏麵應答,
鄭雷靜靜的站在門前,不曉得是該離去,還是該推門進去,在別人的地方,若是唐突的話,也說不過去,萬一裏麵無人的話,他貿然闖入,草庵的主人回來之後也不好交代,思前想後,他決定暫時離去,等到這個靜心師太回來之後,再來拜會,
打定主意,鄭雷轉身便要離開,忽聽草庵之中傳出輕輕的一聲:“既然來了,便進來吧。”聲音顯得十分的沉靜,波瀾不驚,隻是這聲音顯得略微沙啞,
鄭雷站在門口稍作打理,然後推門而入,草庵中沒有電燈,光線較暗,剛一進來,一時間無法適應黑暗,但卻又不能失了禮數,於是便抱拳道:“靜心師太,白雲觀鄭雷前來拜會,希望師太能為在下解惑一二。”
“坐吧,待我誦完這段經文。”師太說道,
鄭雷順著聲音看著,隻見一個身影跪在一個蒲團之上,背對著自己,低著頭,沒有木魚,也沒有丈六金身的佛像,小小的草庵,似乎隻是一個普通的茅草房,
適應了光線,鄭雷看到身邊有一個蒲團,於是盤膝坐在上麵,靜靜的等著,
靜心師太一身青衣,跪在那裏紋絲不動,猶如一尊雕像,眼看人家在誦經,他也不好意思打擾,隻得閉上眼睛吐納,
許久,鄭雷聽到靜心師太問道:“施主有何疑問。”
“在下想要問一個人的下落,不知道師太可曾知道。”鄭雷說道,
“何人。”
“一個叫做林夕的女子。”
靜心師太沉默半響,問道:“你與她什麽關係。”
“她……”鄭雷愣了一下,接著說道:“她是我表姐,我最親近的人。”
“哎,她已經不存在了。”靜心師太歎口氣說道,
“師太可知她去了哪裏了麽。”鄭雷問道,
“不存在,便是這個世界上已經了無此人,貧尼又如何知曉她去了哪裏。”靜心師太說道,
鄭雷一愣,這才想起,一開始所遇到的那個師太所說便是林夕不存在了,如今這個靜心師太同樣說林夕不存在了,難道林夕遇到了什麽劫難,沒有挺過去麽,
於是他擔心的問道:“敢問師太,她遭到何人的毒手。”
“不曾。”
鄭雷迷糊了,既然不曾遭到別人的毒手,又不存在了,難道是林夕覺得生活無趣,自己了斷了麽,依照林夕的性格,斷然不會如此,但他還是問道:“表姐她自盡了麽。”
“世上本無此人,施主又何必牽強去尋,徒惹煩惱而已。”靜心師太說道,
神經病,鄭雷不禁在心裏迅速的對靜心師太做出一個評價,但是心中如何,嘴上卻是不能說,而是說道:“打擾師太清修了,在下告辭。”
靜心師太沒有接話,鄭雷愣了片刻,便自行退出草庵,帶著滿腹的疑問慢慢的向著山坳外走去,走出十多米之後,鄭雷覺得不太對勁,若是這靜心師太根本沒有聽說過林夕的名字,為何又會說她不存在了,既然說是不存在,那分明就是見過林夕,
想到這裏,鄭雷倆忙轉身,嗖的一下回到草庵之前,正準備敲門,卻聽到草庵中壓的極低的聲音帶著幽咽說道:“小雷,原諒表姐,表姐和你終歸不是一路人,你業已成家,表姐不想在你的生命中留下孽緣,更不想因我而將你陷入不義之境……”
“啪”的一下,鄭雷推開了門,“靜心師太”猛地一驚,連忙站起來看向門口,
同一時間,鄭雷和對方全都驚呆,
這哪裏是什麽“靜心師太”,分明就是林夕,隻是一身青衣素顏的林夕,看上去消瘦了許多,一張無法挑剔的容顏之上,淺淺的留下了兩道淚痕,兩滴晶瑩的淚珠凝結到下巴尖上,搖搖欲墜,
原來鄭雷突破第五步之後,因為混元之力自行運轉的緣故,尋常人根本難以察覺他的接近,而林夕的修為本就不算太高,故而一時間未能發現鄭雷,隻看著鄭雷離開之後,其壓抑在心頭的情感便一發不可收拾,不由自主的說出了那一番話,
豈料她說出那一番話之時,鄭雷已經折返,剛好聽到了她的話,於是帶著無比的震驚推開了門,兩人便同時震驚,
“表姐,為什麽。”鄭雷感覺到自己的心頭被狠狠的劃了一刀,正不住的淌著血,
青衣素顏的林夕臉上帶著淚痕,滿臉歉意的看著鄭雷,許久,緩緩的說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林夕已死,施主莫要心生掛念,請回吧。”
“不,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表姐,你永遠都是最疼我的人,你沒有死,你是不會死的。”鄭雷大聲的說道,
“人生自古誰無死,林夕隻是區區一介凡人,又何能不死,施主莫要在此喧嘩,林夕能在施主心中留下一段美好的記憶,想必她已經心滿意足,施主之惑,靜心已然幫您解答,請回吧。”林夕說道,
鄭雷愣愣的看著林夕,不知道林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還是那個曾經很貪財卻又十分善良的林夕麽,她還是那個活潑可愛的醫聖之徒麽,顯然,答案是否定的,林夕已經不複存在了,如今站在他麵前的,隻是永泰寺的靜心師太,
“人生若隻如初見,隻如初見……”鄭雷失神的喃喃說著,突然,他一把拉住林夕的手,說道:“表姐,跟我回家,我娶你。”
林夕頓時愣住,眼神中有一團喜悅的火焰猛地跳動了一下,緊跟著便又熄滅,她掙開鄭雷的手,說道:“施主請回,這裏是佛門重地,施主請自重。”
鄭雷愣住,看著林夕,緩緩的說道:“表姐,你真的舍得離我而去麽。”
林夕道:“世事無常,總如鏡花水月,請回吧,水柔的屍身,我會好好照料的,她的魂魄,我自會盡力幫你恢複。”
“表姐,若是找到醫聖她老人家,你還回去麽。”鄭雷不死心,
“師尊麽,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若見到她,代我向她請罪。”林夕幽幽的說道,
鄭雷深深的吸一口氣,說道:“表姐,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表姐。”
林夕不再說話,緩緩的轉過身,走到蒲團之前,慢慢的坐下,閉上了眼睛,
許久,鄭雷無奈的轉身,退出草庵,輕輕掩上門,失神落魄的離開永泰寺,
鄭雷離開之後,草庵之中清光一閃,一位老者出現,非僧非道,他看著林夕說道:“塵緣已了,你還有何掛念麽。”
林夕緩緩的搖搖頭,也不看這老者,
“好,既如此,我傳你……”
失神落魄的鄭雷,沒有注意到那個草庵的門框兩邊,緩緩的出現一幅對聯:一朝成正果,是佛也是仙,
走在山路上,迎麵吹來徐徐的山風,撩撥著鄭雷無盡的思緒,許久,他似乎想通了,有些東西,是即便自己努力也無法得到的,更何況是人,他不由得在心中問自己,自己對林夕的感情到底是什麽,僅僅是表姐,還是師叔,又或者,已經把林夕當成自己的一家人,他找不到答案,或許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人力無法左右之事,既然難了,有何必去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