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張清晚沒有回答，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趙歲亦也沒有多問，點點頭撐著拐杖挪了進去。剛進了門，就聽見身後門鎖上的聲音，隨即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手上的拐杖已經被抽離，因為有隻手扶著她，所以拐杖被抽走也還站得穩穩當當。

她才要抬頭去看他，身子卻突然騰空了。趙歲亦被驚得一動也不敢動，身子僵硬得很，腦子頓時空白，什麽也不敢想了。

張清晚隻是將她從門口抱到客廳的沙發上，隨即也在她對麵坐下了，他看著還沒有緩過來的趙歲亦，臉上表情還是沒有什麽變化。半晌，輕輕說：“這套公寓是給你租的，在你腿好之前，我就住在這裏照顧你。”

趙歲亦才緩過神來，怔怔地問他：“你說，你要和我同居？”

張清晚端起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之後說：“是。”

客廳大頂上的燈開著暖色的光，照得張清晚眉眼間全是溫柔的神色，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想到了和他結婚以後的場景。可她好歹是個女生，從小家教又嚴，雖然很想要常常和他待在一起，可是怎麽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所以她拒絕了：“媽媽要是知道，會打死我的。”

張清晚抬眼看了她一眼，不慌不亂地應了一句：“我已經找過阿姨了，你住在這裏阿姨是同意的。”

這次趙歲亦真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了，隻呆呆地望著他對麵的少年。她很想問他最近做什麽去了，很想問他為什麽忙到連自己電話短信消息都不回，她本來很想質問他的。可是，她沒想到，張清晚會專門為她租一件公寓，也沒有想到，他會直接去問她媽媽的意見。其實，就算他沒做這些，她也不會質問他的，她不敢，什麽過激的事情都不敢。

是不是，她可以這樣想，他失蹤的這些時候是去為她租了公寓還去找了她的媽媽。

“張清晚……”想了半天，她也隻能呆呆地吐出他的名字。

“你說。”好像今晚的張清晚格外溫柔，聲線也沒有了往日的那般粗礫了，就像是春日溫柔的風，就像是秋日溫暖的光。

她不知道怎麽開口，又想了半晌，可到最後，她還是沒有把“你最近幹什麽去了”，“你去找過我媽了”，甚至“你為什麽這麽讓人捉摸不透，為什麽會對我熱情一會對我冷淡”問出口，最後，她慢慢地說：“你怎麽說通我媽的，她一向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張清晚放下了杯子，起身坐到她身邊，說：“因為以後的日子，是我陪著你過。”

趙歲亦驚異地抬起頭，張清晚也在看著她，他眉眼間是說不清的溫柔，可他的一眼神就像一汪潭水，深不見底，深不可測。她問了一個一直困擾她的問題，一直從他的眼睛看不到答案的問題：“張清晚，你真的喜歡我嗎？”

張清晚沒否定，卻也沒有肯定。他轉過身去拿放在茶幾上的一個盒子，盒子裏裝著一個項鏈，鏈子上套著一個指環。

趙歲亦還是呆呆的，張清晚拿出項鏈俯下身親自給她帶上，湊到她耳邊的時候輕輕說：“以後的日子，我會替阿姨好好照顧你的。”

趙歲亦還從來沒有與他這麽近過，臉與臉幾乎要碰在一起，她緊張得不敢呼吸，生怕呼吸噴到他臉上。聽到張清晚說話，隻會呆呆地點頭。

項鏈帶好了，趙歲亦拿起指環來看了看，是個素環，又聽到他說：“明天我陪你回宿舍收拾東西。”

趙歲亦放下了指環，指環落下碰撞上她的胸膛，她問：“你想好了嗎？是不是太快了點，我們才在一起一個月都不到。”

張清晚反問她：“你沒想好嗎？”

趙歲亦飛快地搖搖頭，她早都想好了，這輩子一定是張清晚了，又怕張清晚誤會她搖頭的意思，她又飛快地點點頭。太亂了，趙歲亦暗自搖了搖頭，解釋道：“我是說，我早都想好了。”

“那你怕什麽？”

是啊，怕什麽，她不就等著這一天嗎？可是，為什麽總覺得有什麽事情不對。

“我沒牽你的手，沒吻你，沒和你同床共枕，哪來的快？”張清晚又問。

信息量太大，趙歲亦的腦子已經死機了。

“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張清晚一直看著趙歲亦，看她幾次欲言又止。

趙歲亦搖了搖頭，還是沒有把這些話問出來，她不僅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也怕一些話一旦說出來了，還會有什麽東西隨之變了。“我想出去走走，我一個人，很快就回來。”胸口沉悶得很，趙歲亦實在受不了了。

張清晚輕輕嗯了一聲，扶她到門口，把拐杖遞給她，送她到門口，又遞給她一把鑰匙，輕聲囑咐她：“天都黑了，早點回來，等你回來吃晚飯。”

趙歲亦胡亂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聽見身後門上鎖的聲音，她才呼出了一口氣。她掏出手機，眼神在林西子這個名字前停頓了片刻，直到翻到下麵的唐影，撥了出去。

晚間的風吹得有些冷，趙歲亦沒有穿厚一點的外套，被風一吹，冷不防地就打了個噴嚏。

背上一暖，唐影的聲音傳來：“怎麽也不知道多穿點。”

趙歲亦拉了拉唐影給她蓋上的衣服，心頭湧上了些暖意。“下午開始的演講，哪想著晚上還沒回去。”

公寓後是一個不大的公園，趙歲亦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唐影找了一圈才看到背影有些落寞寂寥的趙歲亦。“怎麽了？走的時候還看你挺開心的。”她緊挨著趙歲亦坐著的木凳子坐下，遞給她剛才一直拿在手裏的熱飲。

趙歲亦歎了口氣，答道：“張清晚給我租了一間公寓，還問了我媽的意見，想和我同居照顧我。”

“你就是為這事憂心？”唐影搓了搓胳膊。

趙歲亦見了，把外套扯下來重新蓋在唐影身上，又摁住衣角不容置疑道：“我公寓就在前麵，你回學校還要好一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