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奴隸兵
麵突然有個人蹦起來,把李勒等人全都嚇了一跳,親刀一起舉了起來,對準劉弘基!
劉弘基忙道:“自己人,我是劉弘基啊!”他一把拽起合紮爾,笑道:“看我抓了個突厥將軍,穿鐵甲的,肯定官不小!”
安西軍對突厥人的官職不太了解,隻能從衣著上分辨俘虜的身份高低。
合紮爾羞得滿臉通紅,如是在兩軍交鋒時被抓也就罷了,勇士對決,即使輸了也無損他的威名,可現在是在裝死時被抓住的,丟人丟得太大,要是傳揚出去,他非得自殺不可!
他怕丟人,其實劉弘基也怕丟人,他才不會說自己裝死呢,隻說了一句負傷,無法出林,便把事情輕輕帶過,著重講自己如果一記掃堂腿,將合紮爾放掉,又如何激烈打鬥,終於擒獲這名敵酋,等等一番胡吹!
合紮爾心想:“欺我不懂得你們漢人的語言嗎,竟然如此不要臉的吹牛!不過你吹你的,我也不用分辨,免得你說實話,咱們一起丟人現眼!”
李勒聽得連連點頭,拍拍劉弘基的肩膀,道:“以後打完仗了,國家太平之後,可以由我出錢,開個大大的茶館,聘你為首席說書先生,專門對著茶客們說咱們的英雄事跡!”他這麽說明顯是不信劉弘基的牛皮。
劉弘基卻也不在意,推著合紮爾出了樹林,去和大部隊匯合。
出林之後,林外的戰鬥基本已經結束,以有備打無備。安西軍勝得容易之極,隻是抓起俘虜來有些麻煩,這些突厥兵人數太多,一個帶頭逃跑,竟然全都跟著逃。跑得哪兒都是,抓起來吃力之極!剛開始時安西軍還算有耐心,一個個的把突厥兵抓回來,到後來幹脆就是直接殺死,什麽活不活的,也不在乎了!
蘇定方一出林,立即命令安西兵不要再費力氣,能抓地就抓,抓不到的放了就是。這種義務宣傳員越多越好,正好由他們把自己軍隊的強悍傳遍四方!
收攏軍隊。李勒帶人向善城趕去,帶著成批的俘虜和馬匹,走的倒也不快!
杜如晦跑到劉弘基地跟前,見他捂著屁股。忙問:“你怎麽啦,受傷了嗎?剛才出林時沒看到你,幾乎把我嚇死,以為你死在裏麵了呢!”
劉弘基指著屁股說道:“真是怪事了,我在林子裏不知被誰給砍了一刀,照理說應該是砍在腦袋或者上半身才對呀。怎麽被砍到了屁股上。搞不懂那人是怎麽出的刀。害得我連馬都不能騎了!”
杜如晦趕緊轉到劉弘基身後,見他屁股上鮮血淋漓。雖然屁股上肉厚,可挨了一刀,還是受傷不輕,他想起兩人在戰鬥中離得最近,而自己蹲在地上亂砍亂捅一氣,說不定劉弘基的屁股就是自己給弄傷的!
心裏這個過意不去,杜如晦道:“來,我給你包紮一下!”說著強行褪下劉弘基的褲子,替他查看傷口!
劉弘基忙道:“這這,這多不好意思!老杜,你別這樣!”
“大家都是爺們兒,有啥不好意思的!”杜如晦不由分說,扯下自己的整條衣襟,給劉弘基把屁股包紮上。然後,他來到劉弘基的前麵,半蹲下身子,道:“來,我背你走!”
劉弘基看著杜如晦的後背,感動得不知說什麽才好,大聲道:“老杜,你太夠兄弟義氣了!啥也不說了,以後咱們就是生死之交,鐵哥們兒!”趴到杜如晦地背上,走出一段距離。
杜如晦忽道:“老劉啊,我有件事兒挺對不起你的,不敢和你說,怕你生氣!”
劉弘基哈哈一笑,道:“咱們自己兄弟,有啥對得起,對不起地,有話你就說吧,我保證不生氣!是不是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怕我也看上,所以不好意思和我搶啊?放心,我現在還沒中意的,你不用擔心這個!”
杜如晦道:“不是,我是說你屁股上的傷,有可能是我捅的,隻是有可能啊,不一定真是我捅地!”
劉弘基一愣,在他背上叫道:“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竇建德負責斷後,見兩人不騎馬,在後麵走,他打馬到了兩人跟前,點頭道:“好,很有同袍情誼,兄弟們都應該這樣!”轉身對其他士兵大聲道:“你們看他倆,一個非要背傷兵,一個卻不願連累兄弟,這就是同袍之情,你們要學學,以後也要如此!”
附近的安西兵將一起點頭,都以杜如晦和劉弘基為榜樣!
他倆不敢再吵鬧,隻好同時點頭幹笑。劉弘基低聲道:“你那個破本子呢,回去之後趕緊把這事兒記上,你欠我一刀!”
“是欠你的屁股一刀!”杜如晦笑道。
李勒帶著大軍趕到善城,見徐世績已然奪得了城池,當即大大誇讚一番,又把阿史那吉吉和合紮爾等人關進大牢,忙乎了一通,天光已然大亮。
略微休息了兩個時辰,這段時間既是讓安西兵恢複體力,也是讓城裏的漢人去報複來不及逃走的突厥牧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做為官方,他們不插手這些往日的恩怨!
直到午後,李勒吃罷飯,這才慢吞吞地從王宮裏出來,想看看外麵到底死了多少人。來到城頭,向外看去,隻見城外地柵城被一把大火燒個精光,雖然大火已然熄滅,可入眼之處還是滿目地黑乎乎,下麵不少百姓在整理殘骸,漢人百姓也有,突厥牧民也有!
李勒招手叫過一個小兵,道:“怎麽回事,那些牧民為何不逃,還有咱們地百姓為啥不趕他們走?”
小兵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還真沒看到有人趕這些牧民走。相反從昨晚到現在,他們互相幫助的事兒倒是不少,好象平常關係不錯似地!”
撓了撓後腦勺兒。小兵不解地道:“這些牧民好象對咱們奪回善城
感覺一樣,一點兒都不在乎!”
李勒嗯了聲,走下城頭,見一個漢人老漢正從灰堆裏往外挑木炭,他走上前去。問道:“老人家,你好啊!”
這老漢正在專心地挑木炭,忽然聽到有人和他說話,頭也不抬地道:“你也好啊!”挑出一塊木炭,放到身旁一個筐裏,這才抬頭看向李勒。一見李勒的軍服,老漢嚇得一哆嗦,忙不迭地跪倒,叫道:“將軍饒命。老奴不知道是您問話!”
李勒搖頭歎氣道:“不必如此,我又不是突厥人。何必怕我?”他扶起老漢,道:“向你打聽個事兒。那些突厥地牧民怎麽不和突厥兵一起逃啊?”他指向同在城外撿東西的突厥牧民問道。
老漢看了一眼那些牧民,轉頭對李勒道:“他們用不著逃啊,他們都是奴隸。而且是世代為奴的那種,誰打了勝仗他們就是誰的,現在該給咱們侯爺當奴隸了!”
他把“咱們侯爺”四字叫得山響,看向李勒,問道:“將軍,你認識咱們侯爺嗎。他長得什麽樣?”
李勒笑道:“和我差不多高。年紀啥的也差不多!你可別把他想成是三頭六臂。那就不是人了,成妖怪了!”說罷。走向一個突厥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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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年輕地突厥奴隸,他從灰堆裏找到了一隻被燒死的羊,興奮得不行,把羊扛在肩上,又低著頭繼續在灰堆裏尋找,沒發現李勒走了過來!
李勒在他身後清了清嗓子,突厥奴隸渾身一哆嗦,猛地回身,見一名穿著盔甲的大隋軍官站在身後,嚇得連退幾步,肩上的羊也掉到地上,轉過身去,看樣子是想跑,卻又不敢邁步,回過頭,愣愣地看著李勒!
看向這名突厥奴隸,李勒暗自搖頭,隻見他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身強體壯,麵色赤紅,左臉上有個大傷疤,有點象給戰馬的後臀上,用烙鐵燙出的印記一般,可能是奴隸的標記!
踢了踢地上那隻死羊,李勒道:“拿去就是!”
可能是和漢人在一起住久了,這名突厥奴隸竟聽得懂漢語,他沒有撿起地上的羊,卻慢慢跪倒,緊接著全身伏在地上,行地是五體投地的大禮,臉埋在柴灰上,也不知難受不難受,反正李勒看著是相當難受地。
本想問些事的,見這奴隸怕自己怕得要命,李勒隻好搖了搖頭,用腳將那隻死羊向奴隸的身前踢了踢,沒再問話,轉身回城了!
聽到靴聲遠去,這奴隸慢慢抬起頭,爬起身抱住死羊,呆呆地看著李勒的背影!不一會兒,一大群突厥奴隸圍了過來,紛紛問他:“剛才那漢人將軍為什麽沒抽你,你和他說什麽了?”
這奴隸道:“我什麽也沒說!”
“那他和你說什麽了?”其他奴隸問道。
這奴隸忽然笑了,看著懷裏地羊,快樂地道:“他說我可以把這隻羊拿走!”
奴隸們齊聲啊了出來,一起向李勒望去,可這時李勒已然進城了。
李勒回到王宮,見將領們已經聚集到了這裏,坐在殿中的特大號地毯上,隻等他回來。李勒往地毯當中一坐,立即有幾個女奴上前,在他的麵前放好小木桌,奉上了熱奶和麵餅!
徐世績的眼睛圍著女奴們的身形轉,喉嚨咽動,似乎分泌了不少的口水!看來他和阿史那吉吉地愛好一樣,都喜歡豐滿地女子。
李勒敲了敲小桌,問道:“城中地事情處理得怎麽樣了,可遇麻煩?”
蘇定方忙道:“昨晚一戰,我軍死傷不到六百,死得最多的是第一路誘敵地兄弟,他們在林中遭遇混戰,傷亡最大,其餘的隊伍倒是傷亡不大。殺死的突厥兵超過三千,具體人數還需進一步清查,俘虜一千二。關於逃走的突厥兵,咱們人手不足,又不熟悉地形,無法分兵追趕,所以戰果估計也就是這樣了!”
看了一眼竇建德,他又道:“多虧竇將軍治民有方,城內城外的牧民反抗得不多,還主動幫忙清理戰場!”
李勒笑道:“那些牧民是不是都有些逆來順受啊,仿佛不在乎統治他們的是誰?”端起碗喝了一口熱奶,感覺有股子腥味兒,不知是不是突厥人特別喜歡這種味道。
蘇定方一愣,心想:“大人不好糊弄啊,想替老竇表表功都不成!”點頭道:“是吧,我看那些沒有逃走的都是奴隸,按理說突厥首領被抓,就等於還他們自由了,可這些奴隸卻不逃,當真不明白是為什麽?”
徐世績卻道:“就算要逃,也得有地方逃才成!他們的臉上全被烙了標記,就算逃出了善,如果被其它部落抓住,還得接著當奴隸,說不定別的部落首領為了恐嚇住本部的奴隸,反而會把他們處死,殺雞給猴看!無處可逃,自然也就用不著逃了!”
李勒沉默不語,良久忽地一拍桌子,大聲道:“無處可逃!不錯,就是無處可逃這四個字!因為沒有地方可逃,所以才不會逃,可如果有那麽一個地方讓他們逃呢?”
劉弘基歪著屁股,坐在眾人的身後,他反應最快,立時接話道:“如果有地方可逃,怕是善城外一個牧民都找不到了!大人,隻需你一道命令,我軍會迅速壯大,以番兵對番兵,橫掃西域,指日可待!”
眾將軍也都明白過來,紛紛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
李勒看著劉弘基,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蠱惑人心,在招兵方麵有特殊的本事!給李世民招集到起家部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位屁股受傷的老兄!
笑了笑,李勒道:“那征招突厥奴隸入伍的事宜,就交給你辦了,我這便升你為撫軍郎將!”